第二十七章 倀鬼(二十七)榮名今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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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懸疑《謀殺遊戲》】

    為什麽,好人總是不長命呢?

    張成文看著死者蒼白的屍體,忽然特別想殺死一個人。

    死者是個好人,那麽害死他的人就是壞人。

    壞人是不該留在這個世界上的。

    張成文走向靈堂門口,從衣袋裏摸出一根煙,用打火機點上,叼在嘴裏。

    門外下著細雨,斜斜地紮在地上,整齊得像是素描排線。有幾片雨花落地後濺進室內,在瓷磚地板上鋪下一層細密的霜。

    張成文靜靜地看著雨,一口一口地嘬著煙,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究竟是殺一個,還是殺全家呢?

    究竟是直接殺,還是先逼那個混蛋懺悔呢?

    完事後是毀屍滅跡,還是去治安局自首呢?

    殺人不難,但也不是那麽簡單,有很多問題需要考慮。

    當然,鑒於張成文從來沒殺過人,這些麻煩事兒可以暫且放到一邊。

    將煙頭吐在地上,抬腳踩爛,張成文大步走入靈堂外的雨幕,向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他現在需要做的,是去買一把水果刀。

    ……

    殯儀館附近大多會開一家便利店,這很正常。

    參加葬禮總是得帶點什麽,別人都帶了,你總不好意思空手而去,哪怕買包煙呢?有了煙,你總需要打火機對吧?

    ——便利店就是這麽個救急的好地方。

    不過今天,大概是因為下了雨,往日裏還有幾樁生意的便利店冷清異常,整個上午竟然一個顧客都沒有。

    張成文是在下午一點半到達便利店的。

    他踏著濕滑的地板,留下一路淺灰色的鞋印,在貨架上挑了把最長的水果刀,走向櫃台。

    櫃台後的人抬起頭,將臉轉向他:“現在的水果刀大多將尖頭磨鈍,側邊也做了防割傷設計,除非你力大無窮,或者找準角度割脈割喉,不然殺不死人的。”

    那人一身染血似的紅色風衣,用一張白底鏤空的笑臉麵具遮麵,乍看像是索命的厲鬼,怪誕而詭異。

    這是……cos嗎?

    張成文愣了愣神,卻見紅衣人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石工錘,放在櫃台上:“針對你目前的計劃來說,用這個砸頭更方便。六塊六,成本價賣你。”

    紅衣人的聲音很年輕,卻透著一種漠視人命的戲謔,好像見慣了生死,或者說……殺多了人。

    張成文握緊水果刀,冷聲問:“你是誰?你怎麽知道……”

    “不要這麽緊張。我隻是初來乍到,盤下一家店,想做成一樁生意罷了。

    紅衣人輕笑一聲,將十指交握在身前:“當然,我也能看出你遇到了一些困擾,想通過某些極端的方式解決。

    “但恕我直言,你的想法和計劃垃圾到了極點,不僅無法幫助你達成目的,反而會將死者的親朋好友卷入麻煩——這不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對嗎?

    “基於此,我們或許可以更深入地聊聊。比如我的愛好兼主業,是幫助別人製定謀殺計劃,而我現在可以免費送一個計劃給你。”

    張成文定定地看著紅衣人,手心滲出細汗。

    眼前的一切荒誕到了極點,他想要殺人,卻被人看了出來,那人向他推薦了工具,並且聲稱可以幫他製定計劃……

    可不知為何,他的心底卻生出一種莫名的觸動,誘騙著他相信自己需要幫助,相信戴麵具的紅衣人確實能夠幫到他……

    張成文問:“為什麽要幫我?”

    紅衣人抬手摸上麵具的下巴,再一次笑出了聲:“哈,也許是因為我好奇你的故事吧。”

    ……

    白棋喜歡了解死者的故事,那會讓他感到快樂。

    因為對於正常人來說,沒有什麽是比死亡更為痛苦的事兒了。

    而幸福等感受是要通過對比才能得出的。

    就像搖著輪椅的人沿街慢行,過往的路人向其投去同情的目光,其中不乏夾雜幾分屬於手腳健全者的確幸,慶幸自己在某一領域的條件比下有餘。

    咂摸他人的痛苦,才能知道自己此刻的處境尚有變遭的餘地,未雨綢繆也好,幸災樂禍也罷,總比沉浸在自己的悲慘人生中自怨自艾要幸福。

    白棋喜歡咀嚼痛苦,包括旁人的和自己的,並且不憚於手動製造一些慘劇。

    這是一種變態心理,作為反社會人格障礙的一種,促成了數以萬計的連環殺人案,並在上個世紀光榮地成為了臭名昭著的前額葉切除手術的研究課題。

    白棋係統性地學過心理學,能夠客觀地診斷出自己的病症。

    但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畢竟現代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心理問題。

    超過九成人自認為自己存在心理疾病,更有四成人已經通過各種渠道確診,他作為病友大軍中的一員,並沒有什麽出奇。

    鑒於法律的存在和偵查體係的完善,白棋很好地克製住了自己的衝動,二十六年來從未親手殺過一個人。

    並且他通過殺死雞鴨貓狗等動物的嚐試,確定了:簡單的血腥殺戮並不能帶給他快感。

    他所癡迷的,是富有美感和藝術性的謀殺,是高智商罪犯表演式的完美犯罪,和哥德巴赫猜想亦或者莎士比亞戲劇沒什麽本質區別。

    他沉迷於刑偵,尤其是真實事件改編的,有具體案件細節的那些,並總是對那些罪犯的疏忽嗤之以鼻。

    後來,他以高考714分的高分報考了警校刑偵專業,不出所料被錄取,並以優異的成績畢業,被分配到南城治安局刑偵大隊工作。

    明麵上,他讓所有人相信他有一腔懲惡揚善的正義感;暗地裏,他如饑似渴地翻閱刑事案件的卷宗,為那些血腥悲慘的故事著迷。

    短短四年,他接連破獲了兩百多起刑事案件,聲名鵲起。

    可惜好景不長,在一起惡劣的連環殺人案中,他受了重傷,包括生理上和心理上的。

    結果就是,哪怕身體在康複後,各個組件都沒有毛病,他卻不知為何再也站不起來了,隻能坐在輪椅上度日。

    他也因此從一線退了下來,在幕後做刑警大隊的顧問,負責幫忙看看卷宗,提提建議。

    這在旁人看來是天妒英才,他卻甘之如飴。

    畢竟,簡單地破獲案件已經不能帶給他快感了,每每看到那些粗糙劣質的作案手法他都惡心欲嘔。

    他在期待一場完美犯罪,而退居幕後的日子讓他有足夠的閑心製定犯罪計劃。

    在今年年初,老同學徐子秦被調到了江城,他也跟著搬了過來,繼續從事顧問的工作。

    那些尚未來得及試試的犯罪計劃,和他一起來到江城。

    ……

    ……

    【2、仙俠《山海夜怪錄》】

    大周西南道,雲州清徐縣。

    餘輝已沉,夜色漸深,嫋嫋白霧繚繞,啾啾烏鵲歸巢。

    城外一處竹林間,顏彧和一位老和尚、一個少年圍石而坐。

    青色巨石上,穩穩當當地擺放著一個酒壇和三個破碗瓢。

    穿舊袈裟的老和尚端起破瓢,給自己灌了一口酒,道:“後生,老朽同你說,那長安也沒什麽好的,不良人夜夜就捉咱們這些沒門路的妖怪呐。”

    他佝僂著脊背,撚須而歎:“若是被抓著了,運氣好的當幾個月苦力,運氣差的,可是要被國師拿去給女皇煉丹的。”

    旁邊的少年捧著酒碗啄飲,聞言抬頭幫腔:“我飛進宮看過那女皇洗澡,五十出頭的人還白嫩得跟個豆蔻少女似的,不知吃了多少我同族的精魄!”

    一老一少兩個妖怪一齊看向坐在青石上的顏彧,露出森森的白牙:“你且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顏彧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著藍布長衫,一根藍頭巾束發,臉白得像鬼,被山林間浮動的綠火襯得幽幽。

    他抿了一口酒,放下酒碗,喟然道:“晚輩不得不去長安。家父在晚輩十歲那年離家,被不良人所害,埋骨於長安;家慈三月前也去了長安,音訊全無……”

    少年唾罵:“那些人類最不是東西,尤其是不良人!”

    老和尚歎息:“成日裏找我們麻煩,還冠上些莫須有的罪名,近來還說我們劫了他們的糧……”

    顏彧隻看著他們笑,右手的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腿側。

    他的笑容清澈無害,唇齒微不可見地比著口型,無聲地念道:“三、二、一,倒!”

    數完最後一個數,眼前倆妖怪的身形不約而同地劇烈顫抖了一下,像被敲了一悶棍似的,直挺挺往後倒去。

    少年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

    老和尚翹起一根食指,不甘地指著天空:“你……你是不良人?”

    “我隻是個讀書人罷了。”顏彧輕輕搖頭,卻不上前。

    符灰撒到酒裏,又被盡數喝了下去,足以封了道行不夠的妖怪的法力。

    尋常妖怪一般不會蠢到主動吃符灰,奈何顏彧裝妖怪裝得極像,還給符灰施了隱匿的術法,這才騙了這兩個涉世不深的山間野妖。

    山林闃寂,冷白的月光皤然灑下,在兩妖一人身上束了一條白綾。

    待那白綾緩緩偏移兩寸,倒下的倆妖怪終於有了變化。

    人模人樣的衣冠癟了下去,留下兩隻動彈不得的動物。

    一隻毛發稀疏的駱駝蜷縮在袈裟下,門牙缺了一顆,看上去有些年紀,正是那老和尚。

    旁邊一攤布料裹著的則是一隻七彩羽毛的鸚鵡,該是那多嘴多舌的少年。

    顏彧見此狀貌,才算放下心來,從懷中摸出一串製式古樸的繩結。

    這是他的父親留給他的遺物,起先他隻當個傳家的配件,直到一次夜路遇鬼,他憑借雜學散了那隻鬼怪的道行,繩結忽地從他懷裏飛出,將那惡鬼吞得一點不剩,才漸漸顯出神異來。

    他發現,千妖百鬼、魑魅魍魎,凡是被他收服的邪物,皆可為繩結所吞噬。

    而後繩結會根據吞噬的邪物的成色,計量若幹貝幣,隻需握住繩結,沉心靜氣,便可在虛空中看到貝幣的數目。

    那些貝幣可以用來從繩結處置換各種東西,消息、書籍、法器、奇珍、金銀,乃至壽命、氣運、資質……應有盡有。

    今日用到的對付妖怪的符灰和偽裝妖怪的術法,自然都是顏彧從繩結中兌換得到的。

    此刻,隻見那繩結自發飄到兩隻妖怪的上方,形成一個首尾相連的圈,將它們圈在其中,在夜色中泛出燦燦的金光。

    金光下,駱駝和鸚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來,就像是被吸幹了血肉一樣,幾息間便隻剩下一張黃色的駱駝皮和一蓬五彩斑斕的羽毛。

    金色的光點在空中凝成兩行篆字:

    【高陽氏六十七代覡顏彧,巳月壬午獻橐駝、鸚鵡,祭禮已成】

    【今賜顏彧靈巫之身,令其以七日為期,入山海界,事彼郊祀】

    前麵一行字顏彧早已見慣不怪,無非是說他獻祭了些什麽東西。

    後麵一行字卻是從來沒見過的,按照先前數次的經曆,出現在那個位置的,該是貝幣數量才對……

    遠處傳來縹縹緲緲的歌聲,發音古怪,唱詞也很陌生:

    “魂兮歸來!去君之恒幹,何為四方些?”

    “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

    那聲音越來越近,不過幾息,便好像在耳畔絮語,又鑽入腦海圈圈盤旋。

    顏彧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條長如遊龍的白色在遠處浩蕩而來。

    那是一隊穿著白色喪服的人,戴著黑色的鬼臉麵具,寬衣博帶,不是本朝的式樣,倒符合傳說中上古三皇時代的禮製。

    四個身形偏高大的人抬著一副棕黑色的棺木,說是棺木,卻隻有兩片薄板,上麵用麻繩纏了幾圈,簡陋得可以,與繁複的儀仗格格不入。

    白霧彌漫,給天地蒙了一層紗簾,那隊伍便在霧氣中穿梭,時隱時現。

    符灰還有剩餘,顏彧抓了一把握在手中,不動聲色地望著隊伍一步步走近。

    他看清楚了,那棺木竟然是空的,兩片薄板詭異地疊合,中間留出約莫六寸的空餘,像是夾了個看不見的人。

    “魂兮歸來!東方不可以讬些。”

    “長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歌聲悲壯而肅穆,顏彧聽著聽著,有一瞬間的失神,不由向前踏了一步。

    忽然,手臂被人使勁拉了一把,緊接著,一道沙啞的聲音冷冷響起:“新來的,不要命了?”

    顏彧清醒過來,回頭看去。

    一個作俠客打扮的中年男子不苟言笑地看著他:“進了這山海界,警醒著點,命隻有一條,在鬼域裏死了,那可是連前世今生都沒有了。”

    (*山海界=詭異遊戲;鬼域=副本;前世今生都沒有了=在現實裏被抹殺;七日為期=七天一次;貝幣=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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