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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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媽媽做飯愛放蒜,楊炯中午吃完飯就覺得嘴裏好像有味道, 還嚼了把茶葉去口氣……誰知道傅惟演又給他塞水果又趴上來鬧騰, 一個嗝上來, 頓時倆人都被熏傻眼了。

    楊炯多少有些尷尬, 結果一看傅惟演幾乎立刻滾到了一邊, 又忍不住想笑。

    傅惟演又羞又怒,回頭拿手指著他喊:“不許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楊炯看他犯慫頓時壞心大氣, 作勢就往上撲:“哎別跑啊, 給你聞聞!”

    “握草!”傅惟演嗷地一聲跑出去, 到了門口又想起來, 探出個頭怒道:“晚上刷牙, 把牙縫兒也剔幹淨了!要不然不讓你進屋!”

    倆人嘻嘻哈哈,倒是把先前的曖昧尷尬給衝散了。

    傅惟演出去後也忍不住笑, 一邊搖頭去書房看帶回來的病理報告,一邊琢磨著晚上要是楊炯刷了牙, 倆人在一張床上並排躺著, 那自己到底該老老實實睡覺呢,還是琢磨點別的?

    想到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考慮那方麵的事情了。

    傅惟演一直覺得自己有點性冷淡, 這個年紀的人正是肆意快活的時候, 男人衝動期都比較早, 老了力不從心,小了又沒有機會實踐。唯有年輕的幾年可以大肆快活。可是太年輕的時候也未必行,要麽沒有付諸行動的對象, 要麽沒有那個時間。

    尤其是他們這一行,學習的時間比別人長,就業的壓力也比別人大。而傅惟演在念書時又尤為拚命,別的師兄弟還都一夜風流解放自己,他卻放著現成的交往對象不管,一有時間就去跑實驗做論文。

    其實要怪就怪他當時不知世事深淺,一心琢磨著自己將來要幹出個樣子,好跟家裏斷絕關係。等到後來畢業又工作,戀人分了,恩師走了,工作差點黃了,他才被一棍子敲回現實,開始利用起手邊的資源和便利。後來事情都一一解決,他卻因為愈發繁忙的工作更加有意無意壓製自己。

    如果不是今天差點走火,他都覺得自己快成真的娘娘了。

    傅惟演想到這不覺一笑,之前楊炯紅著臉淚汪汪的樣子又是讓他一陣燥熱。他有些不適應,心裏暗罵一聲,強迫自己投入工作。可是罵來罵去也不好使,最後幹脆把手頭的病理一擱,從書櫃底下翻出了閑置已久的俯臥撐滾輪。

    外麵的楊炯對此卻毫不知情,他剛收拾完衛生,正琢磨著晚上給老太太做點什麽當接風宴。

    中午買的那些羊肉肯定不能用了,現在天太熱,老人家中午吃了一頓,晚上再吃估計會上火。楊炯去洗手間衝了個澡,見時間還早,老太太也在屋裏歪著休息,幹脆和傅惟演打了個招呼,自己出去買菜去了。

    樓下的小市場還不開門,楊炯便繞路去了一處遠的,等到那邊購齊了菜。臨走卻又想起了雷鵬樓下新開了一家敲蝦餛飩挺有名,傅惟演還沒吃過,估計應該會喜歡吃。再算算距離,離這邊市場也就四五站地,坐個公交車來回應該來得及。

    他打定主意,便小跑著去了車站。上車的時候楊炯還琢磨著可惜沒帶手機,要不然還能跟雷鵬招呼一聲,哪想真到了地方,竟然迎頭就撞見了。

    雷鵬大熱天穿了個小襖,正一手捏著鼻子,另隻手提著打包盒往外走。楊炯乍一開始還沒認出來,以為哪個青年搞行為藝術呢,後來再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雷鵬扭頭也看見他了,倆人對視著傻站了一會兒,隨後雷鵬先哈哈笑了一下,伸手就道:“快,給我點紙。”

    楊炯回過神,忙抽了張紙給他,詫異地問:“你這怎麽了?感冒了?”

    雷鵬點點頭,等把鼻涕抹了,才罵了句:“倒黴。”

    “怎麽了?”

    “我懷疑許瑞雲發騷,”雷鵬恨恨道:“本來準備提刀去收拾奸夫淫夫呢,誰知道昨晚上一興奮,空調沒關,給凍感冒了。”

    “這還能凍著啊?”楊炯瞅他:“還什麽許瑞雲發騷,我看是你發燒了。”

    雷鵬還真是發燒了,楊炯伸手探了下他的腦門覺得不對勁,拉他去旁邊的診所看看他也不依,最後不放心,隻得跟著他一塊回家。

    雷鵬回去立馬鑽了被窩,把自己裹成了蟲子,還朝外喊:“那餛飩快給我倒碗裏,我不用他們的打包盒吃。”

    楊炯在外麵邊忙活著邊應聲。等會兒餛飩換了個大碗端過來,楊炯又往裏加了點胡椒粉和香油,筷子勺子一並放在了床頭伺候上。

    雷鵬抱著碗一臉感動,邊嘶溜著喝湯邊道:“羊你真好,要不咱倆湊合過得了。”

    楊炯無語地左右看看,問:“你們家許瑞雲呢?”

    雷鵬嘿了一聲:“跟人跑了。”

    “……跟哪個人跑了?”

    “不認識,跟他聯係半個來月了,反正不是啥好人,”雷鵬連著塞了兩口,想了想,嘖道:“這餛飩,真香!”

    “……”楊炯一開始還以為他在開玩笑,這會兒仔細看他表情,才感覺好像是真有事了。

    雷鵬卻一副心大的樣子,還反過來問他:“你來我們樓底下幹啥呢?買餛飩?買給誰吃啊,你不是不愛吃魚啊蝦啊的嗎?”

    楊炯讓他這一說才想起來正式,忙低頭看了眼時間,拍了他一下道:“我借你手機打個電話。”

    雷鵬把手機摸出來仍給他,不忘打聽道:“打給誰啊?”

    楊炯笑:“沒誰。”

    他拿著手機出去,後麵的雷鵬又嚷嚷:“沒誰你往外跑什麽啊?是不是要說悄悄話啊?別以為我猜不道啊,你一定是打給傅惟演是不是?你肯定是打給他,哦哦哦我靠!你該不會餛飩也是給他買的吧!!”

    楊炯沒理,走到陽台給傅惟演撥過去,先說了自己來不及回去做飯了,讓他帶著老太太先吃點,又谘詢他雷鵬現在這情況要不要吃點藥,吃藥的話什麽比較好。

    傅惟演問了情況,把退燒的方法跟他說了,又囑咐多久觀察一次不行就送醫院。

    楊炯應了一聲要掛,那邊卻咳了下道:“到時候去醫院的話跟我說,我去接你們。”

    楊炯忙說:“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你是不是又值班?”

    傅惟演嗯了一聲,過了會兒不知道想到什麽,補充道:“這樣明天晚上就回不來了。”

    “……哦我知道,所以你今天早點休息。”

    “那你今天晚上能回來嗎?”

    楊炯往回看了眼,沒多想:“不知道啊,看看情況。”

    傅惟演又道:“可是我明天晚上回不來了啊。”

    “……”楊炯這回兒明白了一點,問他:“咱倆要擠一張床睡覺是不是?”

    傅惟演立刻道:“對啊!”

    “……那豈不正好?”楊炯道:“今晚你睡,明晚我睡,我們跟原來也沒區別啊,都是一人一張床呢!”他說完不等那邊回答,催促道:“掛了啊,拜。”

    他掛掉電話去收了雷鵬的碗,見後者在那坐著發愣,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說點什麽,隻勸他:“你先睡會兒覺吧。”

    雷鵬卻搖頭道:“不,我現在好多了。你幫我把ipad拿過來。”

    楊炯給他遞過去,雷鵬又道:“客廳沙發邊上的五鬥櫃裏,最下那格有個卡包,黑色的,你幫我找出來。”

    等這些都給他弄好了,雷鵬卻突然問:“羊,你跟傅惟演現在是在談戀愛了吧?”

    楊炯微微一怔,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自己還迷糊著呢,倆人說是不是,說不是也是。

    雷鵬見狀卻擺擺手:“算了你不用答了,你個糊塗羊沒經驗,我就問你,現在你們倆的錢是一塊的還是分開的?”

    楊炯如實道:“分開的。”

    “他知道你存款有多少,工資多少,銀|行卡卡號和密|碼嗎?”雷鵬繼續問:“手機支付密|碼呢?網|銀賬號呢?”

    楊炯心裏歎口氣,依舊道:“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我的,我也不知道他的。”

    “那就對了,”雷鵬豎起個大拇指:“很棒,保持。”

    他說完就盯著pad屏幕,一會兒拿起這個卡看看,一會兒讓楊炯給他念一下手機驗證碼。楊炯在一旁隱約猜到點什麽,看那現在的精神狀況卻也不敢多言。等到雷鵬忙完了,把pad往床上一丟,楊炯才忍不住,問道:“你們倆怎麽了啊?”

    雷鵬和許瑞雲相識相戀十來年,楊炯雖然是後來才跟雷鵬認識,對他們最初的情況不太了解,但心裏卻一直十分羨慕他們。他不太相信許瑞雲出軌,可是論起了解,雷鵬顯然更有發言權。

    雷鵬卻寥寥幾句,隻道:“誰管他怎麽了,我對這事早有察覺,剛開始還想過跟他談談,後來一想,算了。這人要是起了心思,你不知道的時候他提心吊膽,你要坦白了說,他說不定還多出來跟世俗抗爭的快感了呢。你沒發現嗎,咱周圍這些人,凡是婚事父母反對朋友勸分的,絕大多數都成了。反倒是那些我們都說好,說他們天生一對的,他反倒自個兒琢磨上了,琢磨琢磨著就分了?”

    楊炯說不過他,又怕他鑽牛角尖,歎了口氣道:“那萬一要是你想多了冤枉他了呢?有些話談開總比不談強,你們畢竟這麽多年的感情呢。”

    “正因為這麽多年感情呢,”雷鵬嗤笑了一聲,搖頭道:“這熱戀的情侶可能會想多了誤會了吃醋了,我們倆,十來年在一塊,老夫老妻的,不存在。我跟你說,結婚這麽多年,要覺得對方不對勁了他媽的就是不對勁了!”

    他的聲音不覺提高了幾度,楊炯跟他相比更沒什麽經驗可言,隻能在一邊幹著急。雷鵬看他那擔心的樣子反倒是笑了笑,指著被丟到一旁的pad道:“你放心,我是不會吃虧的。他之前一直用我的一張卡結算薪酬,圖那卡存取款沒有手續費,國內國外用著也方便。裏麵加吧起來兩百三四十萬了。本來卡在他那,剛才我用網銀都轉到我另一卡上了,限額有點超,明天繼續轉。就留兩萬給他零花。這孫子最近沒出差沒旅遊,反正用錢不多,我就慢慢給他盯著,沒錢了給他往裏存點,不讓他察覺。”

    楊炯:“……”

    雷鵬道:“等哪天他攤牌了,或者我不願意伺候了,這二百萬錢就當分手費了。他一分錢都剩不著。”

    楊炯聽得目瞪口呆,等到雷鵬吃了藥睡過去,他便去了外間坐著等。

    這處房子是雷鵬用原來的海景房換的。當初他換房的時候所有人都反對,覺得他真是瘋了,一邊地腳好交通便利,往外出租也緊俏,另一邊是深街陋巷裏的老房子,地腳尷尬暫時沒人拆遷,反倒是小偷猖獗,時常爬窗而入。那時候時間還早,許瑞雲的事業還沒發展這麽好,雷鵬的收入也是剛剛達到平均水平,就這樣,雷鵬非要換,許瑞雲也允了。

    楊炯那會兒還以為那海景房跟許瑞雲沒關係,後來才知道那房子是他倆共同在還貸,許瑞雲對雷鵬放心,不能結婚的時候名字就單寫雷鵬,後來換到這邊來,也沒要求改。

    楊炯覺得想不通,坐了一會兒無聊,又上閣樓看了看。閣樓上還擺著大大小小的花盆,這幾天沒有人照顧,太陽又毒,有幾個都已經幹透了。又有幾株喜陰的葉子邊緣已經幹枯發卷,楊炯從樓下接了水,一盆盆的給澆水了,又把裏外位置給換了換,心裏更不是滋味。

    哪想他在這唏噓慨歎的功夫,就聽樓下有人不輕不重的鳴了一下笛。楊炯伸頭往下看,還以為是哪位鄰居的車,正怕吵醒雷鵬,再仔細一瞧,才發現從車裏出來的是傅惟演。

    傅惟演朝他擺了擺手,手裏提了個盒子,不一會兒就上了樓,楊炯下來一看,這人竟然是送飯來了。

    傅惟演道:“怕你在這走不開不吃飯。來,老太太包的餃子,特香,你嚐嚐。”

    楊炯沒雷鵬家的鑰匙,忙拿了個東西別著門,他的確餓了,這會兒見餃子都粘一塊了,又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客氣道:“放冰箱裏不就行了,這大老遠的多不值當啊。”

    傅惟演卻隻笑,等他伸手捏著吃了,才問:“你怎麽上這邊來了?”

    楊炯說:“想過來給你買敲蝦餛飩,湊巧看見雷鵬了。”

    “他好點了嗎?”

    “好像退燒了,再等等看。就怕他……”楊炯心裏正憋得慌,想把許瑞雲那事說給他聽。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雷鵬的**,這麽說不好,於是頓了頓道:“……怕他不穩定,一會兒再燒了。”

    他說完就隻低頭吃飯,老太太包的茄子餡兒的,他頭一次吃,感覺還挺新奇,忍不住小聲嘀咕道:“你們很厲害啊,還能自己包上餃子了。”

    “對啊,我也包了呢,”傅惟演指著最下麵的一個,道:“這個,像向日葵的是我包的,沒露餡兒,你嚐嚐。”

    楊炯捏起來瞧了眼,一看就是上下兩個餃子皮給捏一塊了。他忍不住笑話道:“你這個叫包子,頂你姥姥包的兩個大了。哎不都說外科醫生是獅心鷹眼婦人手嗎?你這手長得倒漂亮,就是中看不中用呀。”

    吃了一口覺得皮厚,又問他:“有醋或者蒜泥給蘸蘸嗎?”

    “沒有,”傅惟演撇撇嘴,看他吃了才哼道:“故意沒給你帶。怕你吃多了再熏著我。”

    楊炯:“……”下午被人壓的那一幕冷不丁被提起怪害羞的。幸虧樓道裏光線昏暗,他不用尷尬地跟傅惟演對視。這會兒傅惟演不再說話,他也抿著嘴巴不搭腔。

    隻是心思仍忍不住的活泛了幾秒,以至於他被人捏著肩膀往前拉了一下的時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反抗。

    傅惟演把人拽到跟前,另隻手還提著裝餃子的保溫桶。他有些煩躁,覺得這個姿勢跟預想的差太多,既不瀟灑也不浪漫,又覺得自己的一側露出空門,萬一楊炯惱了伸拳踢腳,那絕壁就壞了。

    可是周圍氣氛安靜,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傅惟演咬咬牙一狠心,飛快地在楊炯嘴上貼了一下。

    楊炯的胸膛裏小鹿都快來回撞死了,正要抬頭配合,眼睛還沒閉上呢,就覺得肩膀一鬆。傅惟演貼了他一下就慫的跑了。

    楊炯愣了愣,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撈他,那人卻拎著保溫桶跑地飛快,邊跑還邊頭也不回地給自己找借口道:“……我就嚐嚐對不對味兒!……哎鹹了點!”

    楊炯:“……”鹹你個大爺!!

    作者有話要說:  沒來得及修錯字,明天更新的時候捉蟲。

    麽麽噠,感謝大家的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