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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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炯簡直要被嚇死了,心想導演明說了不讓家屬進片場, 傅惟演怎麽進來的?來多久了?

    倆人快一個月沒見了, 楊炯這陣子心理壓力一直很大, 平時稍微有點空就琢磨人物分析劇本, 原本想他想的不是特別厲害, 這會兒真人就在眼前,他突然就覺得不行了,簡直想要嗷嗷叫著撲過去。

    他早忘了自己剛剛拍了場吻戲, 現在僅存的理智隻提醒他不能讓工作人員發現。

    身旁的人都在忙著, 攝影師導演燈光和編劇的四個腦袋怪擠在監視器後麵看回放, 席桐也探頭探腦, 被化妝師給拉一邊補妝去了。楊炯怕導演一會兒找自己有事, 忙對著傅惟演悄悄擺手,示意他先走, 想了想又抬手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意思是電話聯係。

    傅惟演在一邊看的一清二楚, 站直了身子, 也學著他抬手比劃著打電話。隻是楊炯不等高興,就見他就把“電話”舉往耳朵邊湊了湊, 隨後使勁往地上一扔, 給摔了。

    楊炯:“??”摔電話?啥意思啊?

    好在他沒犯傻太久, 一旁的席桐補完妝,見楊炯在一邊愣乎乎地杵著,樂滋滋地撞了下他的肩膀。

    楊炯忙回頭, 就見席桐朝他擠眉弄眼。

    席桐問:“怎麽樣?”

    楊炯愣了下:“什麽怎麽樣?”

    席桐嘖了聲:“少裝,跟你愛豆拍吻戲啊,有沒有感覺自己在天上飛?”

    楊炯哭笑不得:“我剛剛睡著了,差點嚇……”他一愣,突然反應過來了……剛剛在拍吻戲啊啊啊啊,傅惟演看到了?肯定看到了吧,可是自己沒幹什麽啊,一點都不尷尬都不曖昧啊。

    可是有什麽用,不尷尬不曖昧隻是他自己這麽覺得而已,在其他任何一個角度看上去,都是席桐含情脈脈地摟著他親了半天。

    楊炯:“……”楊炯覺得自己死定了,又想怪不得剛剛傅惟演拉著個驢臉摔電話,這下完了。

    席桐看他臉色突變,有些莫名其妙:“你怎麽了?”

    “沒怎麽……”楊炯頓了下,急吼吼地琢磨對策,隨口道:“天上的風有點大……我得緩緩……”

    他的手機不在身邊,紀曉看完回放後大概有了新的想法,正在跟編劇討論。楊炯不敢走開,又怕傅惟演生氣跑了,忙在一邊衝著他做各種小動作,一會兒用手指捏個心悄咪咪地發射過去,怕被人注意到發完立馬裝正經,等別人不看他了再手摁胸口,做了個爾康狀表情包……可是傅惟演也不是一直看著他,又或者是本來是看著他的,見他轉過臉來就賭氣扭開頭了。

    楊炯:“……”楊炯堅持不懈,七八回爾康手好歹管用了兩次,發射小心心也發對了幾回。

    雖然他嚴重懷疑,傅惟演很可能選擇了“拒收”。

    一會兒導演那邊溝通完了,果然喊席桐過去補拍之前的一個鏡頭。大家重新又忙活起來。

    楊炯確認了自己沒事,這才趕緊抽空往外走。他一會兒還有一場戲,並不敢走遠。片場又人多嘴雜,左右沒個適合說悄悄話的地兒。他一著急,幹脆朝廁所那邊躲,邊走又邊給傅惟演使眼色。

    這邊廁所是公廁,平時也有人打掃,但扛不住用的人時少時多,素質又稂莠不齊,所以整體環境很糟糕。現在這天氣依然有蚊蠅亂飛。他們劇組的人平時隻要不是憋的特厲害,都寧願多跑段路,去對麵遠點的地方上。

    楊炯邊走邊琢磨對策,又怕傅惟演鬧脾氣不理他。好在後者雖然臉臭,但是依舊默不作聲地跟過來了。

    傅惟演跟得很不情願,心裏正想著一會兒怎麽算總賬,誰知道一拐進去,就見楊炯突然回身,二話不說撲上來抱著他就啃了一口。

    傅惟演反倒被嚇了一跳,趕緊往下扯他。

    楊炯卻抱著他脖子喊:“別動!小心身後有屎!”

    傅惟演:“!!”

    傅惟演立刻不動了,又硬著頭皮回頭看了看,雖然沒有人隨地拉尿,但是這環境也算不上幹淨,衛生紙滿地,臭味熏天。

    他膈應地不行,忍著惡心道:“你有病啊,來這幹嗎?”

    楊炯摟著他脖子笑:“這邊不是人少嗎……”又立馬道:“我想你了。”

    傅惟演斜眼看他,剛剛的火來不及發了,這邊實在太臭,得先捏著鼻子閉氣。

    楊炯嘿嘿笑,又墊腳在他臉上親了口。他還帶著妝,頓時給傅惟演留了半個口紅印。楊炯抬手給擦了擦,討好道::“先說好,一會兒不能發火,不能大聲嚷嚷,不能冷戰扭頭就走。”

    傅惟演:“……”怪不得拉他來廁所,敢情是仗著這兒太臭他開不了口。

    他皺著眉,捏住鼻子一甩胳膊就要出去,楊炯又拉住他。

    傅惟演:“……”

    楊炯眨眨眼,嘟嘴道:“麽麽噠!”

    倆人出了廁所,跟做賊似的左右觀察了一下,找到後麵一塊隱蔽的地方,麽麽噠了個夠。

    親完後傅惟演才想起算賬,點著他鼻子生氣道:“你拍吻戲為什麽不跟我報備?”

    楊炯連忙抓重點,強調道:“今天這吻戲不算,就嘴巴碰了一下,又不是舌吻。”

    “!!!”傅惟演炸了,怒道:“你還想舌吻?!”

    楊炯一縮脖子,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是說怕你腦補成舌吻……不信回頭你看片子,就假裝親一下,碰了一下下而已。剛剛拍那麽久是導演在等日出,我其實都睡過去了。”

    傅惟演懷疑地盯著他,神色相當氣憤。

    楊炯又如實道:“而且我也沒想到這麽早就拍,萬一你從現在就開始吃醋,以後還有兩個多月呢,影響道咱倆感情怎麽辦。”

    “現在就不影響了嗎?”傅惟演頓了頓,生氣道:“你現在失去了我的信任!懂不懂?”

    楊炯點頭如搗蒜:“懂懂懂!”又沒骨氣道:“我錯了。”

    “……”傅惟演沒準備好怎麽發火兒,看他立馬承認錯誤,一時半會兒沒詞兒了。

    楊炯眼巴巴地看著他等下一輪炮火,等了等沒等到,跟傅惟演大眼瞪小眼了會兒,噗嗤一下又笑了。

    傅惟演怒道:“笑什麽笑?!”說完見楊炯憋的小臉通紅,兩腮鼓鼓的,酒窩快從倆變成四個了,自己也忍不住側開了臉。

    秋風和暖,一旁的廁所後牆青皮脫落,樹影婆娑,楊炯心裏癢癢得不行,恨不得上去咬兩口才舒坦,又想立刻拉著人走開好好膩歪半天。

    可是不行,上午還有他的戲,為了盡量少調整燈光和布景,他的還是在最後麵。

    楊炯輕輕歎了口氣,遠遠瞧了下片場,又扭回頭問傅惟演:“你不是說下午來嗎?怎麽這麽早就到了?”

    傅惟演氣哼哼地不說話。

    楊炯說:“你該不會昨晚坐的飛機吧?怪不得我給你留言你都沒回我,能睡好嗎?困不困,早飯吃了嗎?”

    傅惟演頓時憋屈,道:“沒睡,困死了,沒吃。”

    楊炯也看出他一臉疲憊了,心疼得不行。傅惟演又道:“你們這破地方這麽偏,哪有吃早飯的地方啊,我昨晚上也沒吃,現在都餓成相片了。”

    楊炯忙道:“你東西放哪兒了,賓館裏應該有吃的,你先湊合點。下午我提前請好假了,回頭買了東西給你做。”

    傅惟演問他:“你怎麽做啊,在哪兒做?”

    楊炯道:“我跟賓館借一下廚房,他們規格本來就不高,來的人也少,估計老板能好說話。”

    傅惟演想了想,自己住的那地方雖然名字叫酒店,但實際也就一普通小賓館。

    他狐疑道:“真行?”

    楊炯笑著摸摸他的臉:“大不了單獨給人點錢,多給點。”又說:“咱家的錢兒都給你花,不幹別的也得給把你喂飽了。”

    他一會兒還要準備下一場戲,不敢在這邊呆太久,又拉著傅惟演匆匆說了兩句話就得分開。臨走的時候楊炯想起來,疑惑道:“導演不讓家屬進片場,你怎麽進來的?”

    傅惟演很得意:“被請進來的。”

    楊炯也猜他是不是被副導當成群演了,今天有十幾個串場人員,都是從附近臨時找的,他點了點頭,怕傅惟演把串場想的太簡單,囑咐道:“要不一會兒你跟他說一聲,就說有事要先回去了。群演在片場沒啥待遇,我們這個副導脾氣差,特別愛吆喝人。”

    傅惟演自己就是個主子,怎麽可能受得了氣,再說除了副導外,更多時候服化道的人對群演也很不耐煩。

    楊炯自己被人罵來喊去習慣了,卻格外見不得傅惟演被人說,他回到片場後又不放心,找到之前幫自己拿著手機的攝影助理,拿回來手機給傅惟演發短信。

    傅惟演卻壓根就沒化妝的機會,副導演忙完一圈找到他們這夥,準備跟他們講一會兒的走位和注意事項,抬頭一看後麵的帥哥比別人高出一頭就愣了,問助理:“這個怎麽回事啊?”

    傅惟演不光長的高,臉也著實帥氣,這會兒心不在焉的看著別處,側臉眉骨清晰,鼻梁直挺,五官線條完美又浪漫。

    這種人幹什麽都行,就是不能當群演,長相太惹眼,容易搶戲,也不協調。

    助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副導演數了數人頭,見多了一位,幹脆喊:“那個誰,”等傅惟演扭頭看他了,他才笑笑,口氣和緩道:“你就別拍了,在一邊等會兒,留個聯係方式。”

    有人羨慕地看了傅惟演一眼,知道這意思就是被副導看上,可能會有好機會了。

    誰知道後者卻很不識趣,張嘴就拒絕道:“私人聯係方式不對外,有事打值班室電話。”傅惟演平時被人問電話多了,嘴巴動的比腦子快,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回答,等反應過來後想改詞兒,副導演已經黑臉了。

    楊炯遠遠地看著這邊,不一會兒果然見傅惟演轉身出去了。他默默鬆了口氣,過了會兒副導演過來,場記問:“剛剛那帥哥是誰啊?”

    楊炯心想,那我家主子,又支棱著耳朵聽副導評價。

    誰知道副導卻氣哼哼道:“別理,一神經病,我還想留著他電話以後提拔提拔呢,結果人牛逼哄哄的,說有事找他辦公室。”

    楊炯:“……”

    楊炯忍住笑,給傅惟演發信息:“你辦公室電話多少啊?”

    傅惟演剛被人“請”出去很沒麵子,見楊炯調侃他,發了個扣鼻屎的表情道:“你等著,謊報軍|情的賬還沒跟你算呢。”

    楊炯:“……剛剛不是沒事了嗎?”

    “現在又有了,”傅惟演道:“我現在很生氣!”

    “我不信。你看著一點都不生氣,你一定是想我不好意思說而已哈哈哈!”

    “……”傅惟演發了一串省略號,楊炯以為他放棄了,誰知道過了會兒,手機收到了一張自拍圖。

    傅惟演眯縫著眼,倆鼻孔直衝鏡頭。

    傅惟演:“你再品品。”

    楊炯品照片品得要笑死過去,臉上的粉直掉。好在他的戲不著急,一會兒再沉住氣補也行。楊炯找了個角落等著,順道扒拉著手機看這附近有沒有好吃好玩的地方。

    誰知道上午一共四場戲,前麵串場的那個來了幾次就過了,偏偏席桐的卡了。

    這場戲是柏舟吵架後在外麵晃悠,因為心情不好跟路邊野貓吵架的一幕——隔離區除了人類不允許其他任何動物存在,一經發現立刻捕殺。這次的野貓不知道從哪跑來的,柏舟撞到後沒上報,衝貓發了一頓火,發完後又給抱回家了。

    席桐試了幾次,都卡在了跟野貓對罵上。當然現場的野貓是假的,道具組放了塊布包的石頭。

    席桐前麵是台詞沒記住,念得磕磕巴巴,後麵台詞好歹記住了,但眼神又不對。

    紀曉再次喊了卡,把席桐叫過來。

    “你自己看看。”紀曉給他看回放,在一邊指點道:“這裏,你表演的太過用力了。”

    席桐皺眉道:“我這不是很生氣嗎?”

    紀曉道:“生氣不是攥著拳頭嘶吼就行,你不能為了生氣而生氣,為了痛苦而痛苦,這樣捏造出來的情緒太機械,也不能打動人。而這裏,”他指了指監視器:“這裏給你的是特寫鏡頭,大家隻能看得到你的臉,所以你的情緒傳達靠的是極其細微的麵部表情,你的眼睛怎麽轉,眉毛怎麽動,睫毛怎麽抖……這裏是一個‘微相世界’,你必須通過你這張臉來反應隱藏住的另一張‘臉’。”

    席桐:“……”他眨了眨眼睛,苦著臉道:“怎麽還有二皮臉啊?我聽不懂。”

    “……嚴肅點,什麽二皮臉。”紀曉無奈道:“你原來學了太多的壞習慣,我那天看你粉絲給你剪的鏡頭合輯,五六個劇,一到傷心的鏡頭就是皺鼻子擠眼淚,嘴唇哆嗦,一模一樣。但眼神是很空洞的,看著像是辣哭的。”

    席桐心想本來就是辣哭的。不過現在說這個沒用,紀曉要求高,他又聽的稀裏糊塗,隻得問:“……那還能怎麽傷心?”

    “不是能怎麽傷心,每個人表達感情的方式本來就不一樣,賈寶玉生氣和武鬆生氣能一樣嗎?林黛玉發火和武則天發火能一個表情嗎?你必須找到你這個角色的準確定位,把握好基調。真實感是最基本的……”

    紀曉在那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又拿了《城南舊事》裏宋媽的例子來講。

    楊炯剛開始還挺心急,心想這麽拖下去什麽時候才能輪到自己,後來卻明白了——怪不得這部劇紀曉啟用的全是新人演員,又嚴格要求精工細作,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為了席桐量身打造的。

    席桐現在有人氣有資源,臉也正好看的時候,可是他在同期小生裏並不算最好的,上麵有幾個更火後台更硬的壓著,下麵還有喬喬這批二線的追著。他們這批人定位相似,人設相仿,本來資源就多有交叉。粉絲群體又複雜,說不定追個什麽劇看個什麽節目就爬牆去別家了。

    人氣這東西泡沫太大,等人老了蘋果肌沒了,皺紋和眼袋露出來了,可能不爬牆的也會脫粉了。席桐現在估計是想培養下自己的硬實力,但是大導演大製作不可能這麽手把手的慢慢磨他,其他人請他,也是衝著流量多圈點錢,借他的名字和臉用用,少用一天是省一天的錢。

    楊炯之前就碰上過這種劇組,請了當紅明星過來,為了省錢按天算,全拍正臉的鏡頭,其他時間這演員有空也不用,遠景和後背全部用替身。劇組省錢,明星省時間,最後拍出來爛片反正有粉絲撐著,又不影響圈錢,所以這麽幹的越來越多,劇組也越來越沒有劇組樣。

    也就紀曉這樣的朋友,會為了席桐挑劇本,選配角,再在現場不厭其煩的連理論知識都來一遍。當然也有可能是席桐自己有規劃,否則不會參與投資。

    楊炯先前還不明白為什麽紀曉會找自己,現在一想也明白了。他原本的演技和席桐差不多,但是有點經驗和靈氣,一經調教也拿得出手。最關鍵的是他的好壞都剛剛好,整體合格,偶爾驚豔,既不會對比的席桐太腦殘,也不會因為演技太差拖後腿,正好做個襯托。

    除此之外他的無經紀人狀態也是最合適的——因為這樣他就更好約束,而沒有經紀人就意味著不會有人給他炒作,為他造勢。否則假如來的是喬喬,那這會兒肯定早就通稿滿天飛,各種炒作輪流上了。

    劇中主演不和,雙方粉絲掐架寫大字報雖然也會製造熱度,但顯然紀曉和席桐都沒打算這麽幹,現在都一直壓著沒宣傳,楊炯不明白為什麽,但是能看出他們的確是想做個良心劇。

    他心裏一時慶幸,心想這劇是為席桐量身打造的,可是再厚臉皮一點,又何嚐不是給自己量身定的。自己也不求以後大紅大紫,隻要這劇能拍好,能賣好,他以後能靠這個多接個好活兒,工作穩定就夠了。

    楊炯心裏想得通透,又頓時有了新的動力。

    紀曉在那把如何體驗角色一點點地掰碎了給席桐講,他也在一旁支棱著耳朵偷偷聽,然後再暗自體會一番。

    席桐也沒有太笨,試了幾次找了找感覺,再來了兩遍就過了。

    但是時間已經耽誤太多,他這場過了已經接近下午一點。劇組還等著放飯,楊炯的那條有點難度,紀曉猶豫了一下,就想把他那場安排到下午。

    楊炯心裏一急,怕傅惟演等太久,自己主動道:“導演,能不能先讓我試試……”

    紀曉大概給席桐說戲說累了,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化妝本來以為要收工了,一看要給楊炯補妝,忍不住埋怨道:“楊老師你要過不了就饒了我們吧,這早上的就沒吃呢,拚命也不能這個拚法。”

    楊炯忙給人賠笑,化妝又歎氣:“你可別笑了,要不然掉了粉還得補。”

    好在衣服還是早上那身,場景變動也不大。楊炯暗暗吸了口氣,腦子裏一會兒是傅惟演,一會兒是紀曉剛剛的那番話,一會兒是他看了無數遍的劇本裏的柏楊。

    場記板啪嗒一聲拍下,攝像推進。楊炯推門,剛進去卻看到桌下露出的一根毛茸茸的尾巴。他先是一愣,隨後瞳孔快速收縮,生生忍住一口氣,整個貼在了身後的門板上。他的姿態是防禦的,拳頭握起,腳尖卻朝向門外,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根“尾巴”……

    吃驚,恐懼,思索,懷疑,猶豫……直到最後隱隱猜出原委後的憤怒……

    最後幾秒全是特寫,紀曉有些意外,因為對楊炯和席桐來說,最難的就是脫離“演戲感”,表現得抑製和含蓄,可是在剛剛這一幕中,楊炯的表現竟然很有層次了。

    這場戲一條過,上午被拉後的進度,沒想到被楊炯給趕了回來。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紀曉見楊炯衣服都沒換就奔去找工作人員簽字請假,有些哭笑不得,又把人喊回來道:“晚上你來我這一趟。”

    楊炯“啊”了一聲。

    紀曉笑道:“原計劃要調整一下,你和席桐的戲份提前,你現在進入狀態比他快,也帶帶他。”

    楊炯連說不敢不敢,還要像席老師學習。心裏卻知道自己這是要成陪練了,同時也意味著紀曉認可了自己的表現。

    他跟紀曉定了時間,再看了眼手機,一點四十了。

    傅惟演一直沒來電話,楊炯忙換了衣服問他在哪兒。

    傅惟演卻道:“在外麵呢,你們這個禁止通行的牌子這。”

    楊炯愣了下,邊往外跑邊問:“你怎麽不先回去睡一覺啊,我不是讓你先回去等著嗎?”跑出幾步果然看見了人影。

    楊炯收了電話,百米衝刺的速度奔過去。

    傅惟演等他走進了才道:“回去了,又來了。”

    楊炯啊了一聲。

    傅惟演歎了口氣:“隔壁住了對情侶,大白天就炮火連天的,受不了。”

    楊炯沒想到是這樣,不過這邊地腳偏僻,雖然建了幾處拍攝基地,也有劇組過來,但是畢竟規模太小,沒法和影視城比,也形成不了產業鏈,因此賓館飯店都馬馬虎虎的湊合。

    傅惟演住的那家外麵裝修的富麗堂皇,裏麵設施卻很陳舊,地毯也一股黴味,床單被罩也很不讓人放心。位置和楊炯住的是斜對麵,價格卻高出一小半。

    楊炯知道他這人有些龜毛,頓時心疼地不行,說他:“你以後還是別來探班了,太遭罪了,來回路上又折騰,還不如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又想起他一個月沒休,歎了口氣:“你養好身體比什麽都重要,以後可別這麽鬧了。萬一累出病來怎麽辦。”

    傅惟演笑笑:“你心疼啊?”

    楊炯道:“當然心疼。”

    “可是你又不在我身邊,我整天一個人吃,一個人睡,除了工作也別沒的好幹的了。”傅惟演想了想,歎氣道:“我這個月說的話都有數,家裏又沒人,自己要休班的話,一整天都不會說話。”

    “你可以找找孫牧和老李他們啊,”楊炯說:“你還有朋友和同事,不要老一個人待著。”

    傅惟演卻很倔,搖頭道:“不想找他們,老李上班就見了,孫牧也有自己的事忙。”

    楊炯:“……”

    “……再說了,”傅惟演頓了頓:“出去玩和回家不一樣,哪好也不如家好。”

    倆人沿著街道慢慢走,兩邊的飯館都關門了,楊炯對這邊也不是很熟,走了兩條街後沒找到吃的,幹脆先跟傅惟演從小商店裏買了點麵包和泡麵回去。準備下午問問附近的居民都在哪兒買菜。

    傅惟演連菜葉子都沒見著呢,提著一袋子礦泉水和麵包就開始高高興興點菜:“我想吃沙鍋栗子雞,筍炒豆幹,可樂雞翅,蒜香茄子醋溜魚條,薄皮大餡小水餃兒……”

    “……你這是餓急眼了啊,”楊炯震驚了,笑他:“連順口溜都出來了。”

    “可不,”傅惟演撇嘴:“天天念呢,都給你寫牆上了。現在寫了一百多個了,等你回去還賬。”

    楊炯哈哈大笑。

    倆人回到傅惟演住的酒店,傅惟演要去洗澡,楊炯不讓,怕他沒吃飯再暈了。

    他讓傅惟演在床上坐著玩,自己把礦泉水倒水壺裏燒著,又把泡麵撕開放好,下去問前台能不能借廚房用一用。這邊的酒店前台說不可以,楊炯不死心,又跑去了馬路對麵自己住的那家,好在對麵的能行,隻是需要單獨交點費用。

    楊炯把身上的三百塊錢都掏出來了,幹脆也不自己去買菜了,囑咐人幫忙買菜買肉買雞蛋,不怕貴,一定要新鮮,又囑咐對方幫忙買桶新的花生油,回頭自己用不完會留下,如果錢不夠晚上再補。

    賓館的老板痛快答應,楊炯轉念一想,又問老板有沒有好點的套房。

    老板道:“最好的就是你們紀導住的那個,那個最大。”

    楊炯忙擺手,問:“有沒有不跟我們一樓層的?”

    老板想了想,忽然想起來道:“頂樓還有一間,但是不是套房,就是個大床房,但打頭的房間麵積很大。”說完帶著楊炯上去看了看,果然比傅惟演那邊好出不少。楊炯連忙定下,回去喊傅惟演再搬過來。

    等他跑過去,傅惟演卻已經趴在床上睡著了。

    傅惟演衣服沒換,鞋子也沒脫,下巴上冒著青茬,趴在床上輕輕打著呼,姿勢怪異又辛苦。

    一旁的開水早燒開了,已經自動跳了閘。

    楊炯輕手輕腳地把麵泡上,又去幫他收拾行李。誰知道行李箱裏也是一團糟,襯衣外套胡亂塞著,鞋子裹了個袋子丟在上麵,把衣服都壓皺了。

    楊炯怔怔地看了眼,又想起傅惟演說的自己回家,自己吃飯,一天天的不說話,突然就有些難過。

    過了會兒東西收拾完畢,楊炯把傅惟演喊醒,想了想,蹲在床邊道:“我拍戲的時間的確太長了點,以前當群演的時候還好,少了一兩天就完,多了也就一個月,很少有這樣的時候。當然這也是我第一次演主角……”

    “我知道,”傅惟演迷瞪了一下,拍了拍他道:“這是你的機遇,你先好好拍,不要有壓力。”

    “不是有壓力,”楊炯頓了下,笑笑:“也不是沒有壓力,確切點說是壓力有,動力也有,我也想拍好,剩下的時間也肯定不會請假。但是以後……”他遲疑片刻,道:“以後如果不行,我就不接戲了。”

    傅惟演有些驚訝,這些是徹底醒了,揉了揉眼轉過臉看他。

    楊炯笑笑:“這個就當成我的收官之作,寂寂無聞這麽多年,最後能當次主演我也算走了狗屎運了。等拍完這部,我就回家好好照顧你,養養花種種草,我們沒有孩子可以養個小動物,小貓啊小狗啊都可以,咱家次臥反正空著,到時候弄成寵物房。”

    傅惟演眨眨眼,不太相信,仍問他:“真的?”

    楊炯略微遲疑了一下,最後嗯了聲:“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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