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京已經是晚上了，白鬆一落地就收到了王亮的微信。

    得知王亮那邊都已經開始著手抓人，白鬆決定先去看看田根，他現在心有點亂，不適合去搞案子，而且王亮那邊確實是也不需要他。

    和欣橋打了個電話報了平安，白鬆和孫傑一起坐機場輕軌到了東直門，接著兩個人分開，他自己去找了田根。

    也許在孫傑等人看來白鬆狀態很好，但是白鬆自己明白，他有點被帶亂節奏了。當白鬆審問那些走私販一無所獲的時候，他承認x是一個聰明人，與此同時他多少有點失落感，所以他需要換一種心情。

    田根剛剛上初一，雖然很懂事而且有自理能力，但這麽大的孩子成長過程中還是需要大人多盯著點的，真要是放養也可能出現問題。

    按照白鬆平時的習慣，他肯定是回來就去單位看案件的，因為最近的事情，他決定改變一下自己的習慣，不去找老婆，也不看案件，先去找田根一趟。

    田根一個人在家，這會兒正在玩手機，聽到有人敲門，連忙過來，聽到外麵是白鬆，欣喜地開了門。

    田根看到白鬆過來就很開心，倒不是白鬆帶東西來，而是他特別喜歡白鬆，總有事情想問、想說。

    “最近怎麽樣啊？有沒有好好讀書？”白鬆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機，這手機是欣橋給田根買的國產智能手機，田根也不小了，該給他一部手機了。

    “有手機就想玩，最近每天都會看看抖音。”田根倒是很老實：“不過，我就看一小會兒。”

    “嗯，注意點就是了”，白鬆放下東西，拿起田根的手機，正在刷抖音。

    這會兒的抖音和幾年後不同，一打開很多都是風景圖，田根在看的也就是，白鬆隨手刷了兩三個視頻，基本上也都是風景。這些世界各地的風景本就很美，再加上濾鏡，那直接就好像人間仙境，白鬆看了一個沙漠的風景，就比他親自去過的還要壯觀一些。

    “好好學習，以後讀大學了，每個暑假你可以去打暑假工，賺到錢自己去旅行，我以前大學就這麽做過”，白鬆道。

    “好！”田根點了點頭。

    白鬆還真沒玩過抖音，也不懂，想了想就拿著搜了搜張偉，結果還真的搜到了。

    張偉粉絲已經有200多萬了，視頻內容基本上是關於二手車的，還有一些其他的好玩視頻，看著點擊率都很高。

    田根個子沒那麽高，就看著白鬆在那裏不停地刷視頻，也不知道在刷啥，就傻笑，田根看到白鬆拿來的袋子裏有水果，便去洗了兩個蘋果，拿過來遞給白鬆一個。

    “這個哥哥是我朋友”，白鬆解釋了一句，他也沒啥事，找了個椅子坐下，然後啃著蘋果看起了張偉的視頻。

    白鬆不知道的是，他這麽刷視頻，係統會默認這個用戶很喜歡看二手車視頻，等田根以後再刷抖音，估計就是各種車販子

    看了幾個，白鬆覺得也沒啥意思，這軟件很簡單，他發現從張偉這裏還可以看到張偉關注了誰、張偉給哪些視頻點過讚。（注，2017年的時候無法隱藏這些信息）

    從張偉點讚的視頻中，白鬆居然看到了鄭彥武。

    鄭彥武也拍了不少視頻，都是全世界的美景，而且也有了二三十萬的粉絲，拍攝水平進步非常大。

    白鬆是不懂這些的，但是他以前也收到過老鄭發的圖片，也看過老鄭的朋友圈，感覺老鄭現在又進步了，能把原本就80分的美景拍到120分，超越完美的那種感覺，多了一絲意境。

    想到這裏，白鬆決定自己也下載一個，偶爾看看有價值的視頻也算是娛樂了。

    放下手機，白鬆看到了田根桌子上的數學題。

    “你這是初一的數學題嗎？”白鬆發現他一眼看不出答案。

    a^2x^2-(a+15=0，a是正整數且該方程有整數根，求a。

    “這是我們的競賽題，這個挺簡單的。”田根看了眼白鬆，感覺有些驕傲。

    “我能看出來，a=1的時候，這個等式是可以成立的，所以a=1，對嗎？”白鬆口算能力很強，一下子算出了a的一個值。

    “對”，田根點頭，有些佩服地看著白鬆：“你算得好快啊不過這個a一共有三個解，1，3，5都可以，有四種解題方法。”

    “那你給我講講。”白鬆倒是很願意聽這種解題思路。

    田根聽到這裏倒是很高興，他一五一十地開始講，這個題最簡單的辦法是因式分解，最終得到【ax-（2a-3）】【ax-（a-5）】=0，除了這個辦法之外，還有三種辦法，田根一一講了一遍。

    “這四個辦法都是你想到的嗎？”白鬆問道。

    “我就想到了因式分解”，田根道：“其他的是我們老師講的。”

    “那你們老師也挺厲害的，跟著他好好學。”白鬆囑咐了一句，沒有接著誇田根。這個題能想到這樣的因式分解，這需要很好的邏輯思維和數學能力。

    “恩恩！”田根顯得有些興奮，他好久沒有這麽和白鬆聊天了。

    他最喜歡白鬆也最佩服白鬆，主要是白鬆見識太廣了，每次都能學到很多東西。

    接著，白鬆又和田根聊了一個多小時，從幾道數學題又聊到了天文地理，聊到了宇宙萬物，總之田根對這些都非常感興趣，白鬆打算這趟回去之後，把天文望遠鏡給田根送過來，他自己最近也沒啥想看的了。

    不得不說天文望遠鏡確實是有個局限，就是除非是拍攝星雲等，否則直接能通過普通天文望遠鏡看到的，無非就是太陽（需要巴德膜）、月亮和金木水火土五顆行星，其他的都看不清楚。而這七顆能看到的天體，一天到晚也沒啥變化。

    從田根這裏出來，白鬆覺得狀態好了很多。

    數學這東西非常講道理，也講邏輯，一道簡單的初中數學題，就給了白鬆不少新奇的感覺，可以窮舉，也可以暴力計算，可以分析和嚐試，也可以一眼看出最優解。田根如果不告訴白鬆方法的話，白鬆也能解出來，但是白鬆著急了就夠嗆了。

    他也一樣，雖然說有個對他很了解的x一直在針對他，但是有個合格對手是沒什麽的。從這邊出來，白鬆確定了沒人跟蹤，直接打車前往市局。

    這會兒王亮他們都在，白鬆提前打了個電話，想給他們帶點吃的過去。

    “你們那邊有多少人？”白鬆問道。

    “現在指揮部這邊還有十幾個，今晚休息是夠嗆了”，王亮道：“現在有的地方已經開始動手了，我們打算明天去渝州出差，那邊是最多的。”

    “x不在這些人裏麵吧？”白鬆有些疑惑。

    “跟x沒關係”，王亮道：“你咋這麽關心他？”

    “我過會兒過去給你說”，白鬆看了看周圍：“你們那邊有吃的嗎？我再給你們帶點過去啊？”

    “這邊有吃的，你帶你帶個烤鴨過來我看行，加個菜。”王亮笑道。

    “烤鴨”，白鬆看了看表：“我不確定能買到。”

    “開玩笑的，這邊有吃的，你要來就快來吧。”王亮笑道。

    掛了電話，司機師傅倒是很熱心，他聽到了白鬆說烤鴨，“我跟你說小夥子，來這邊吃烤鴨，不一定要去什麽某聚得啥的，很多店都不錯的，一百塊錢一隻就吃著很香了。”

    “師傅這個時間還能買到嗎？”白鬆問道。

    “能啊，沒問題，不過得繞點路。”司機很熟悉附近。

    “那行，帶我去吧。”白鬆點了點頭：“別繞太遠就行。”

    市局其實倒也不遠，距離白鬆等人的工作單位直線距離還不到一公裏，距離田根這邊也就是十公裏左右。

    王亮他們幾個都可以步行去，從刑偵局出來往南走不遠就是最高院，最高院對麵就是市局。

    田根這附近白鬆不太熟，但感覺司機沒怎麽繞路，不到兩公裏就找到了一家大館子，這會兒還在營業。

    白鬆問了問，需要等半小時，就先給司機結了賬，讓司機先走，自己叫了三隻烤鴨打包帶走。

    那邊人多，大家都嚐嚐就是。

    在這裏坐著實在是無聊，白鬆就下載了抖音，關注了老鄭和張偉，隨便地刷了起來。之前在田根那裏就是隨手刷的，現在倒是有時間慢慢看了。

    張偉實在是挺能扯的，已經拍了100多段小視頻了，有的還挺搞笑的，而老鄭則專業得多，全都是美照。

    白鬆以前還想過，如果有一天鄭燦和鄭彥武父子相認，那麽鄭燦可以給鄭彥武當司機。當然了，這也隻是想想。當初白鬆答應了奉一泠，不讓鄭彥武去過問鄭燦的事情，而且鄭彥武本身也沒這個想法。

    想到這裏，他不得不回憶起奉一泠，奉一泠就非常了解他，如果不是奉一泠最後把小弟等都招了出來，白鬆甚至懷疑x也和奉一泠有關係。

    奉一泠和白鬆其實沒有多大的仇，若不是白鬆接觸到了鄭燦讓她有些慌，她也不一定會針對白鬆，畢竟針對一名警察是真的有些嚴重。

    而白鬆現在**這麽針對，他隻能考慮x和那個假空姐有什麽關係，或者說他現在查的案子確實是觸及到了x的生命安全。

    再或者，x本身就是一個心理變態。

    從x設計的這兩起案子來看，這是個有些聰明，卻又有點剛愎自用的人，他每次都想設計一個完美的閉環，覺得這些普通人都是傻瓜，隻要他算無遺策，這些人就會被他耍的團團轉，而每次都功虧一簣，達不到完美。這次針對白鬆的設計，估計也是他想要完成的“傑作”。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x的危害還是很大的。隻是白鬆現在還不是特別明白，這個x為什麽這麽強，怎麽能對他了解到這種程度。他仔細地複盤了一下當初報警說看到河裏有人手的那件事，雖然說把他釣了出來，通過那個事確定了他參與了上京的碎屍案，但是就這就能這麽了解他？

    這讓白鬆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就是當初他在南疆省辦理案件時，最後那個小女孩有一本他們編著的書，後來讓燕雨在學校查，查到了有人賣掉了書。

    難不成這個x也搞到了這本書，仔細地研究了一下？

    想到這裏，他突然發現，他這麽多年，無論是社交媒體還是網絡新聞，無論是正式的課本還是他和徐紡一起寫的小說，能暴露他自己性格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如果x足夠聰明，確實是能分析出很多東西來。

    目前來說，他接觸x也已經有三次了，不光是x在分析他，他對x也有自己的分析。按照白鬆目前的想法，如果能有一個人接觸過x而且還了解一些事，比如說王世春，那麽x這個人就形象豐滿了很多。

    “先生，您的烤鴨。”白鬆正琢磨著呢，服務員提著兩個大塑料袋走了過來，這裏麵包括六盒鴨肉和三大盒椒鹽鴨架，除此之外還有一堆醬、餅、蔥絲等。

    白鬆不再思考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因為已經提前結了賬，就出門又打了個車，去了市局。

    在車上，他沒有和司機聊天，接著自省了一段，發現了自己很多缺點，就是一直過於追求完美。老丈人曾經跟他說過一些話，他逐漸地明白了過來。

    很多大領導辦事的時候，總給人一種很沉穩、不急不慢的樣子，而且還一點不耽誤辦案，這是一種經驗的沉澱，白鬆覺得自己還差很遠。

    想著這些，白鬆去市局的時候，下了車走路的速度都慢了一些。

    這似乎是這麽多年以來，他第一次在刻意地降低自己走路的速度。

    市局這會兒還很熱鬧，大家看到白鬆來了，還帶著烤鴨，都圍了上來。

    “行啊，夠意思”，王亮眼睛盯著屏幕，頭也沒回，但是已經聞到了味道。

    “你在忙啥呢這麽認真？”白鬆問道。

    “我負責實施監控啊”，王亮道：“快點，給我包一個烤鴨，喂我一個。”

    “行，沒問題~”白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