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害怕的，就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變醜、變老……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嗚……

    小若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捂著嘴巴跑了出去。

    “小……”幾乎是下意識的，我想伸手拉住她。

    “主人！”希兒卓連忙製止了我。

    我道：“她現在很傷心，我害怕她會出事。”

    希兒卓默默地道：“你可以跟在她後麵保護她，但是你不能見她。”

    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我虧欠的人，怎麽就那麽多……

    丫丫、秦瑤、小若、阿雪、翡兒……

    這一個又一個，都是真心待我，而我卻隻能彌補她們中的一個。

    我於彤何德何能，竟會引得這許多的人為我垂青？

    我隻能暗中跟在後麵，看著小若淚流滿麵，掩麵跑出了我的別墅。

    她是真的傷心了。

    其實，我有必要做得這麽絕嗎？

    在怎麽說她也還是一個孩子。

    她跑到旁邊的一個公園裏麵，對著空蕩蕩的河流放聲大哭。

    如此的淒切，如此地動容，如此地讓人潸然淚下。

    我想出去，將她摟在懷裏，然後撫摸著她的秀發，柔聲道：“小若，別哭了！希兒卓她在胡說八道……”

    可是我不能出去，我隻能站在樹叢後麵，看著她心痛。

    等哭得夠了，她才伸手擦了擦淚水。

    晶瑩的淚花，在夕陽下居然是如此的迷離。

    公園裏麵的情侶開始多了，流氓小混混也開始多了。

    都市的夜生活在這個時候拉開了序幕。

    她不說話，默默地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下，眼神空洞，望著前方的一株月季花發呆。

    她看不到我，以她的能力，也發現不了我。

    幾個醉酒的小流氓想過來騷擾她。卻都被我的目光給嚇了回去。

    這些人也真他媽的卑鄙！

    嗬嗬！忽然覺得，我自己又何嚐沒有卑鄙過？

    太陽終究是完全落下去了。

    晚風撫過，微微帶著涼意，她咬著蒼白的嘴唇，緊緊地拽住自己的裙角，起身站起，開始一步一步地向大街走去。

    我不知道她要去什麽地方。我隻知道我現在要跟在她的後麵保護她的安危。

    過了下班高峰期，馬路上的汽車的數量已經沒有之前多了。

    她也不坐車，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著。

    晚風撩起她的青絲和長裙，我看在眼中，竟是如此的孤寂與落寞。

    車輛亮著尾燈，一次又一次地從身邊走過去。

    我一次又一次地忍住衝上去將她抱在懷裏麵的衝動，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她。

    人要傷心到何種程度，才會這樣地了無生趣？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我深深傷害了一顆少女單純的心。

    原來，她是要回家。

    幾公裏的路程，就被她這樣走完了。沒有叫車，也沒有停下，沒有東張西望，更沒有和誰說過話。

    眼神總是那麽的空洞，那麽的蒼白無力……

    她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折磨自己嗎？

    還是在用這種方式排除內心的傷痛？

    漸漸地，人又少了，周圍就隻有那麽幾個膽子大的情侶還手挽手地從路燈下麵經過。

    又回到以前住的公寓了。

    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來這裏了！

    小區的門開著，從樹叢之間露出慘白的路燈來。

    小若先走了進去。等她隱沒在棕樹後麵時，我才從一輛奇瑞後麵走了出來。

    守門的老六看見我，臉色一變，大吃一驚，問道：“老於，你……你不是死了嗎？怎麽……”

    我搖搖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然後輕聲道：“隻是沒有死透而已！老六，幫我保守這個秘密，我活著的消息不要告訴其他的人好嗎？”

    以前我還在這裏住的時候，經常和老六在一起喝酒，因此他這個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之前我和翡兒也來過這裏，可是那時的我根本就看不見，一般都是坐在翡兒的車子裏，直接到樓梯口後才下車的。所以老六也就一直不知道我還活著。

    我跟了進去，卻見得棕樹下麵還站著一個人！

    是李知乎，小若的父親。

    他戴著眼睛，手裏夾著一根煙，呆呆地看著東邊升起來的月亮。

    小若就站在他的後麵，也不說話。

    父女倆都隻是默默地站著。

    李知乎望著月亮。小若看著父親的背影。

    我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他們這是怎麽啦？

    以小若的性子，平時見到她父親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往日裏她見到她的父親，隔著老遠就會甜甜地喊一聲：“爸爸”，然後衝到老爸麵前，勾著他的脖子，吧唧一下。

    可今天她怎麽會這樣矜持？

    也許是察覺到了身後有人，也許是香煙已經燒到了手指，李知乎回頭看著李槡若，蒼然一笑：“小若……你……回來了……”

    我看向這個老鄰居，竟猛然間覺得他蒼老了許多。

    這父女倆好像有心事啊。

    小若不回答，隻是緊緊地抿著嘴唇，轉身上樓。

    李知乎也沒說什麽，隻是對著月光下的青煙輕輕歎了一口氣……

    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呢？

    父女倆拌嘴呢？

    可是也不對啊。

    小若早已過了青春期的叛逆期，不會就這麽容易和父母拌嘴的。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奇怪了！

    今天小若去我那裏，我就覺得很奇怪了。

    隻是後來她給我來了一個重磅炸彈，讓我將之前的疑惑全部拋諸腦後。

    難不成小若去我那裏之前就已經很傷心了。她跑到我那裏去，原本隻是想尋找安慰，可是我又狠狠地把她傷了一把。

    真該死！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於彤，你他媽的就真的不是人了！

    躡手躡腳地走了上去，卻見得小若的家裏燈光忽明忽暗，說不出的詭異。

    整個客廳裏麵，就隻有電視機屏幕的光亮，頭頂的吊燈根本就沒有打開。

    餐廳、臥室、書房的風更是一個都沒有開。

    這一家人，到底是怎麽啦？

    我走了進去。她的家裏，我也是輕車熟路了。

    然而，剛閃身進門，一個白白的影子就把我嚇了一跳。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是小若的母親謝蘅。

    她披散著頭發，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不注意的話根本發現不了那裏有人。

    這是怎麽啦？

    難道小若的父母親吵架呢？

    也是！感情再好的夫妻，在生活中總會有摩擦拌嘴的，如果不吵架，那就不叫夫妻了。

    隻不過小夫妻吵吵鬧鬧也就罷了，如果有了子女，那這影響就壞了。

    我走了進去，謝蘅也沒有發覺。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麽。

    走到小若的臥室門票，房門緊閉，隱隱可聞她輕輕的啜泣聲。

    她回到了家裏，已經沒事了！

    我應該回去了，如果讓她發覺我一直在後麵跟著，隻怕……這後果就會更糟糕。

    我是不忍心她受到傷害，可是……不痛過就不會懂！成長的過程，永遠都交織在淚水和汗水中，它本身就是一個很痛苦的事情。

    心裏麵這樣想著，我輕輕退了出去。

    走過樓梯間，來到自己的公寓門口。

    心裏麵突然空落落的，竟舍不得離開這裏，我這是怎麽啦？

    是替小若傷心？

    輕輕打開房門，我走進了自己的公寓，也不開燈，徑直走向陽台，趴在護欄上靜靜地抽著煙。

    黑暗中，就隻能看到香煙上的火星閃爍。

    我的耳畔，還傳來小若壓製著的哭泣聲。

    我是不是太過分呢？

    我忍不住這樣想。

    應該是太過分了。那些話，至少不是現在和她說。

    她還沒有這個承受能力，更何況，她沒幾天就要高考了，在這種狀態下，她怎麽正常發揮？

    是我過份了！

    手中，也不知道燃滅了幾根煙，忽聽得樓梯間傳來慢悠悠的腳步聲，有人上來了。

    是李知乎。

    他家裏的燈啪嗒一聲亮了。

    謝蘅哽咽道：“這麽多年了，為什麽還要告訴她？這些年來，不都是好好的嗎？”

    李知乎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小若……咋們的閨女她今天十八歲了，成年了，有些事情她應給知道了。我們不應該瞞著她。”

    我突然就是一呆：“怎麽？不是吵架了嗎？怎麽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地說話？是我自作多情呢？”

    可是怎麽聽他們話裏有話？

    “都是你！”謝蘅指責自己的丈夫，“她今天本該開開心心地過自己的成人禮，她還是一個孩子。你怎麽不和我商量就把這麽沉重的事情就告訴她呢？我們當年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脫離了過去，這不是白費了嗎？姓李的，你這是再害我們的女兒！”

    原來，真的是在吵架。

    可是，李叔怎麽會害自己的女兒？

    作為一個父親，就算對自己的子女再嚴厲，可無一不是把他們捧在手心裏嗬護，怎麽會“害”？這裏麵有什麽隱情？

    我的心裏麵，突然升起了一絲不安。

    原本，我一直沒覺得什麽。也一直心安理得地和小若相處，早已習慣了她，自然不會問她的出處。

    再說了，她的出處似乎也很平常，沒什麽特別顯眼的地方。她既不是豪門富二代，也不是官二代，更不是紅二代。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知二代。

    因此我也一直不疑有他。難不成，她的身份還有什麽特別隱秘的地方？

    重新點燃一根煙，將這些年和她相處的日子細細想了一遍。

    赫然就是發覺：小若一家幾乎沒有什麽親戚！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夢！

    不！具體來說是一個幻境。

    那天去救她時中了幻世印的招之後產生的幻境。

    這個幻境一直是我心中的梗，我一直沒有想通。

    若是以前，對於這些夢境與幻境中的內容，我自然是不屑一顧。

    可是經曆了太多的事情之後，我漸漸明白了，我的夢境與幻境，或許就是我過去已經丟失了記憶。隻有在我無意識的時候，這些記憶碎片才會自動出麵在我的腦海中。

    哐啷！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時候，小若的家裏猛然間傳來摔杯子的聲音。謝蘅哭嚷道：“不行！我不能讓若若這樣去送死！她是我的女兒，我才不管那麽多。我隻要她好好地活著！我隻要她好好地活著！”

    我的心立刻就咯噔了一下。

    小若……會死？

    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原本覺得，這事情沒有多嚴重，可是我怎麽都沒有想到。小若居然會死？

    李知乎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無奈和滄桑，他道：“我們當初逃出來，不也就是為了她能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好好地活著嗎？可是……最近我越發地不對勁，我發覺他們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我們遲早會暴露。我也不想小若知道這麽沉重的消息，可是我覺得她遲早會麵臨她該麵臨的事情的。阿衡！要不我們搬家。如果再呆在這地方，他們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到我們的。我們去一個偏遠的地方，好不好？我不在乎生活的苦不苦。也隻要小若能平平安安地過一生，我就心滿意足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再也忍不住，衝進了他的家裏，問道，“李叔？”

    兩人看著我，眼睛裏驚疑不定，好半響才道：“小於？”

    我道：“你們剛才說什麽？小若她有什麽危險？快告訴我？說不準我能幫幫她。”

    “沒什麽！”李叔很快恢複了之前高深莫測的模樣，笑道，“我想你是誤會了。就是我們夫妻倆吵了架，我們害怕影響到小若的高考。所以還在這裏吵。”

    騙誰呢？

    我心裏麵想，我剛才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可是既然他有意隱瞞，我也不好追問。

    隻是……我是不會容忍任何人傷害小若的，無論他是誰。

    隻能“哦”了一聲，訕訕笑道：“李叔，阿姨，好久不見了。”

    謝蘅笑著對小若的房間喊道：“小若，你不是一直想見你的於彤哥哥嗎？現在他沒事了，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你怎麽還窩在房間裏？”

    “我不想見他！”小若在房間裏麵哭道，“你們讓他走啊！走！”

    “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謝蘅道，“就算你生爸媽的氣，可你也不能遷怒別人啊。”

    “我沒有遷怒別人，我隻是在生自己的氣。”她嗚嗚咽咽地說著，聽得我心裏麵又是一陣絞痛。

    “小若……”我輕聲喊道。

    “你別說話！”她立刻打斷了我，道，“你走開。我不想見你！我再也不要見你！你走啊！你若真的在乎我，剛才為什麽又不挽留我？”

    我……我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聽到這話，謝蘅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驚疑不定。似乎是知道了什麽出乎意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