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是如此的黑暗，暗得沒有一絲光芒。

    天空中突然出現的戰艦，讓身邊的幾個人大驚失色。

    “停下！快停下！”那個小護士焦急地看著我，不停地道。

    我現在沒有心情和她解釋什麽，我也不想解釋什麽。

    “快停下！”小護士尖叫了起來，“我們要撞上了！我們要撞上了！”

    我不管不顧，駕馭飛機繼續往戰艦飛去！

    龐大的艦體不斷在眼中放大，眼看著就要撞上了。

    小護士驚叫一聲，閉上了眼睛。

    轟隆！

    艙門在這個時候打開，飛機落在了戰艦的起飛跑道上。

    一路滑行，最後停了下來。

    “這……”小護士驚魂未定，拍著自己飽滿的小胸脯。

    “人就在這裏！你們跟我來。”看著幾人一臉的好奇，我選擇沉默。

    我拿著一套儀器，當先朝醫務艙走去。

    戰艦的速度也在這個時候緩緩減慢，最後停了下來。

    醫務艙內，丫丫還躺在那裏，鮮血再度染紅了她胸前的衣襟。

    “鴻怡！”我感覺自己的腳步都沒有之前穩了，踉踉蹌蹌，搶到病床邊。

    “鴻怡！”她已經昏迷了，臉色蒼白如紙。

    我捧著她的臉頰，失聲痛哭，我還是來遲了。

    “人就在這裏！”我看著三個人，盡量忍住自己罵人的衝動。

    不用我說，這三人已經知道了這是病人。

    “你先出去一下！”小護士看著我，很有禮貌地道。

    我搖了搖頭，道：“我要留在這裏。放心！我不會妨礙你們救人。”

    小護士猶豫了一下，嘰裏呱啦地跟其他兩個人交流了一句，朝我點了點頭。

    我隻能坐在一邊，心急如焚，看著他們搶救鴻怡。

    除了在心裏麵默默祈禱之外，我什麽事情都做不了。

    許久許久……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長時間，搶救工作終於結束了。

    小護士跑過來，摘下口罩，道：“沒想到你還真能忍。居然一句話也沒有說！這還是第一次！好了！現在你可以見她了！”

    “她……她有沒有事？”我問道。

    小護士搖搖頭，道：“情況不樂觀！血是止住了。但是她缺血！而我們來的時候，並沒有帶上！”

    我怒了，吼道：“我剛才不是已經和你們說了嗎？她失血過多。需要血！”

    “對不起！”小護士看著我，歉然地道，“當時太忙。我們都忘記了。”

    “輸我的血！”我吼道。

    三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主治醫生嘰裏咕嚕地說了一句話。小護士翻譯過來，道：“先生！你的飛機這麽快！我們可以回去取血，或者直接把這位小姐轉移到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裏。”

    “別廢話了！”我道，我不知道他們還會弄出什麽幺蛾子出來。

    “彤！”這個時候，鴻怡也醒了，她抿著蒼白的嘴唇，柔聲道，“你別生氣，這個事情怪不得他們。”

    “我能不生氣嗎？”我看著奄奄一息的她。我知道這不能怪醫生，可我的心裏，就是說不出的想發火。

    “你……就聽他們的吧……”她盈盈一笑，朝我點頭。

    我的心再度抽痛。

    我轉身對小護士道：“行！就把她轉移到醫院裏吧。”

    四個人一起動手，將鴻怡推上了一輛飛機。

    她隻是看著我，眸光清澈如水，已然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冷漠和哀傷，平靜得讓人心碎。

    這是一種我沒有看到過的眼神，安詳之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幸福的笑……

    很快，鴻怡就再次進入了醫院的重症監護室。

    又是一輪火急火燎的搶救。

    很快，那個小護士就麵露難色，走到我身邊來，歉然道：“先生，對不起！令夫人的血型是一種新血型！血庫裏麵的血無法和她的血匹配。”

    “嗡……”

    大腦立刻就是一聲響，一些模糊的場景開始出現在了腦海中。

    怎麽可能是新的血型？

    我衝進了病房，

    鴻怡躺在床上，神情平靜如水。

    “彤！”她輕聲地道，“別難過！”

    我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但是我怎麽能不難過？

    她道：“你讓他們先出去？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我點了點頭，看著小護士，不料她卻先開口了，她道：“先生！順哀節便吧！夫人隻怕是不行了！在短時間內，根本就匹配不了一樣的血型。”她拿出一張合同，輕聲道，“這是打強心針的協議。如果她還沒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可以說了！”

    我有些憤怒了，打什麽強心針？

    打什麽強心針？我才不要鴻怡死掉！

    “彤，”鴻怡在身後輕聲的道，“你別生氣。”

    我隻能點了點頭，強忍住心裏麵的怒火，沉聲道：“你們先出去！”

    小護士歎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鴻怡看著我，也幽幽歎了一口氣，捧著我的臉柔聲道：“彤，你忘了嗎？我是外星人，匹配不了血型也是正常嗯。或許，這就是命！我命該客死他鄉……”她的眼睛裏，終於湧入了一絲哀愁……是一絲鄉愁。

    “你想家呢？”我問道。

    “想！”她道，“我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了。我想家，我想爸媽。但是我永遠也回不去了！彤……”她突然從腰間解下一個玉佩，放在我的手心裏，眼睛好似會說話一般看著我，道，“沒有幾天了。六月十八日，你去蒙古大草原，陰山山脈東端，那裏有一個大草原。我父親派過來的飛船會在那個地方降落。你帶著這個東西去見他，就說：她的女兒不孝，辜負了他的養育之恩。”

    “不！”我緊緊握著她的手，肝腸寸斷，“我不要這樣！”

    “彤！”她哀傷地看著我，求道，“答應我好嗎？”

    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就隻能將玉佩拿在手裏。一股溫和的力量立刻從玉佩上湧過來，我的大腦立刻清晰了許多

    ，一些東西也開始在腦海中浮現，卻不是很清晰。

    “彤，謝謝你！”她笑了，抱著我，依偎在我的懷裏。

    怎麽會這樣？

    我心中的不甘達到了極限。

    鴻怡是一個外星人，而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地球人，就算我的血是萬能血，也沒辦法和她的匹配。

    “彤，我不想見到這些人了。我們一起回到剛才那個地方好嗎？那個地方很安靜，我不想我們最後的時光被人打擾～”

    “好！”我死死地咬著自己的牙，不讓自己哭出來。

    輕輕把她抱起，我轉身走了出來。

    小護士看著我，驚愕地問道：“先生，夫人，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去我們該去的地方……”我的淚水，終究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彤，別哭！好嗎？”她清澈的眼睛看著我，也有淚花在閃爍，“這是我們在一起的最後的時間了。我們要開開心心的，好嗎？”

    “好……好……”我點點頭，覺得開口都是如此的艱難。

    走道上的人，全部用一種奇怪的眼睛看著我們，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這種樣子，隻有一種可能：又有一個人要離開這個世界了，而這個人顯然就是我懷裏的鴻怡……

    “等等！”鴻怡突然叫住我，抬頭看著我，輕聲問道，“彤，你真的不嫌棄我嗎？”

    這句話一說話，她蒼白的臉頰立刻泛起了紅潮。

    “怎麽還這麽問？”我問道，“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無論你怎麽樣，你都是我心裏麵最完美的那個人。我怎麽可能嫌棄你？”

    她把臉蛋埋在我的懷裏，聲若蚊吟，問道：“那你想不想娶我？我想做你的新娘……”

    我喜歡鴻怡，可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會娶她，以前也隻是和她隨便說笑罷了，我從來就不認為她會成為我的妻子。

    “日日夜夜……都想！可惜我配不上你……”我看著懷裏麵的人，心再次抽痛。

    “不是你配不上我，”她輕聲的道，“應該是我配不上你……”

    “不！你別這樣說！”我看著她的眼眸，心想，她已經沒有多長的時間。她這個心願了也許真的是最後一個了。

    我“正經八百”，問道：“鴻怡，我願意娶你為妻，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

    她嬌羞地笑了，點了點頭。

    “那我們現在就在這裏結婚，好嗎？周圍的這些人，都是我們的證婚人。”

    “好！”她道，“可惜我沒有新娘子的樣子……”

    我“似乎”也放下了之前的不開心，“笑”問道，“那你是喜歡白色婚紗還是喜歡我們中國的大紅喜袍？”

    “怎麽都好……”

    這裏不是中國，不容易弄到傳統的喜服了。而鴻怡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時間，無法再坐飛機趕回去。

    我點點頭，轉身對那個小護士輕聲道：“打擾一下，能幫我一個忙嗎？”

    她道：“先生，你有什麽吩咐，盡管說！”

    我簽了一張支票，遞給她，繼續道：“能用最快的時間，幫我準備一套婚禮服嗎？我想和我的愛人就在你們的醫院裏舉行婚禮。可以嗎？”

    “這……”

    小護士遲疑了一下，轉頭對著其他的兩個人說了幾句。

    最後，她隻能歎了一口氣，道：“請你稍等！先生。”

    她說罷，就起身走了出去。

    正在這個時候，我們旁邊的一個人也站了起來，走到我們的麵前，用英語道了一聲“恭喜”，隨後又道，“我可以幫你們。”

    “謝謝！”除了這一句話，我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小護士看著我，再次歎了一口氣，道：“他的夫人也病重了。”

    我什麽地方都不想去，我現在隻想陪著鴻怡。

    很快，半個小時過去了。再過二十分鍾，鴻怡身穿潔白婚紗，從一間病房裏走了出來，那個小護士正攙扶著她。

    她看著我，又露出了一個迷人的，讓我心碎的笑容。

    “鴻怡，把手給我！”我看著她，也是一笑，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她蒼白的小手。

    “恭喜你們！”小護士過來道喜。

    那些醫生也過來嘰裏呱啦地說著話，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我知道，他們說的也是“恭喜”之類的話。

    也有一部分醫院裏的病人家屬過來道喜。

    我一隻手摟著鴻怡的腰肢，以免她站立不穩倒下去，另一隻手則牽著她冰冷的手。

    沒有華麗的殿堂，更沒有正規的儀式。主持、嘉賓親人、朋友……

    此刻，這些都沒有什麽意義了。

    我和鴻怡朝大家鞠了一躬，我也不管他們能不能聽懂，朗聲道：“今日諸位在此見證：我於彤娶鴻怡為妻。從今而後，生死相依，無論禍福，絕不相負！”

    “這是中國式的！”她扭頭看著我，輕笑一聲，也柔聲道，“今日諸位再次見證：我鴻怡自願嫁給於彤。自今日起，同舟共濟，患難當頭，不離不棄。”

    說罷，又鞠一躬。

    這些人，隻怕沒有多少人懂漢語。

    我轉身拉過鴻怡，麵對著她，用英語問道：“鴻怡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願意！”她也說了一句英語，調皮一笑。

    我拿出了剛剛買來的戒指，給她戴上。

    她低低地笑道：“當新娘的感覺，好好玩！”

    我閉上了眼睛，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周圍響起了嘩啦嘩啦的掌聲。

    我將她抱起，穿過人群，上了飛機。

    我道：“鴻怡，我們現在就回剛才的那個地方，好嗎？沒有人打擾我們了！”

    “好！”她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開心地笑了。

    我關上艙門，淚水卻忍不住濕了眼眶。

    “彤，”她挽住我的手，柔聲道，“我們說過了，不能哭的。你怎麽又哭了。”

    “好！”我強顏歡笑，拉動了引擎，飛機緩緩升空。

    這一次，鴻怡也在上麵，速度再也不能似之前那樣快了。

    她閉上了眼睛，喃喃地道：“彤，做你新娘的感覺，真好……可是……”她突然也哭了，“為什麽這樣快樂的時間會這樣短？”

    “丫丫！”我將飛機切換到自動駕駛模式，轉身摟住了她。

    “彤，”她看著我，淚眼婆娑，“我感覺現在……一切都遲了！我為什麽就不能早一點兒遇見你？”

    “不！”我摟著她，搖搖頭，“上天已經對我們很好了。至少我們還有這麽一段安靜的時光，是不是？”

    她哽咽出聲，什麽話也不說。

    等飛機停在跑道上之後，我再次抱起她，走上了戰艦的天台。

    透過玻璃看去，群星閃爍，夜空很美。

    鴻怡長長的婚紗鋪開了很遠。我們上來的樓裏上，最上麵七八級都被婚紗鋪滿了。

    她摟著我的臉，笑道：“彤，我們隻說開心的事情，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