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第四十六章:曆盡千劫,結為伉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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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結局)

    秦瑤有些激動,往前跨了一步,就準備去追小若。可她好似看不見了一樣,一腳踩著了自己的裙擺,摔倒在地。

    我一呆,剛想衝過去。落柯卻比我還快,扶起了她。

    搖搖頭,心中說不出的酸澀。繼續走我的路。

    身後,兩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瑤,你的眼睛……”

    “沒事!”

    “怎麽會沒事?到底是怎麽啦?你快告訴我。”

    “真的沒事。你別擔心。很快就會好的!”

    “不!你騙我!你的眼睛,為什麽沒有靈光呢?為什麽?你說話啊?”

    “……”

    “瑤!”

    “柯!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其實……我的眼睛看不見……已經好幾天了……”

    “到底是什麽事?好好的,眼睛怎麽就看不見呢?”

    “我的基因有問題……到了一定的年齡之後,這種由遺傳物質改變引發的病就會發作,所以……我失明了……柯,我現在成了你的負擔,你……還會愛我嗎?”

    “這都怪我!都怪我!如果當年複製丫丫的基因之後,不做改變,就不會有今天了,瑤,都是我害了你。”

    “你還會愛一個瞎子嗎?”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瑤,以後,就讓我來照顧你……”

    我呆住了,遠遠地看著秦瑤,久久不能語。基因出問題,就等於被判了死刑……治不好了。

    輕輕歎了一口氣,這世間,逃得了命運,卻逃不過因果。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震動了。是日程。

    上麵隻有一句話,可不是提醒我去幹什麽事情的。

    然後就是這一句話,眼睛卻又濕潤了。

    這句話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愛綿綿無絕期。

    這……自然是丫丫的傑作,她把“恨”改成了“愛”字。

    我想起來了,這個日程,應該就是她去世的那天晚上,用我的手機寫的。

    隔了這麽多天了,你還留一個日程給我幹什麽?害怕我不能忘記你嗎?

    ……

    我一個人走了,沒有誰注意到我的離開。等他們想起來還有一個叫做“韻卓”的人之時,我已然到了視線之外。

    秦瑤和落柯又走了,他們將會去哪裏,誰也說不清楚。

    莫思國被抓了,在人群中,我還看到了馬澄,他的精神非常頹靡。那一日,他果真是使了障眼法,騙過了我的眼睛。

    莫依緣走的時候,掃視了一眼空蕩蕩的草原,似乎是在尋找我。我知道他找我想幹什麽,可現在的我,實在是不想見到任何的人。

    天上的雪,其實是落柯弄的。

    那仙女墓的下麵,也是他的基地,隻不過後來被毀掉了。

    在那期間,一種植物病毒流了出來,那些草,就是被植物病毒感染之後才死的。而下這一場雪的目的,就是要除掉這些植物病毒,否則的話,這莽莽蒼蒼的大草原,很快就會變成赤色的焦土,寸草不生。

    隨後,病毒繼續蔓延,整個地球,都有可能被它們霸占,所有的植被,全部枯死。到了那個時候,就真的是世界末日了。

    植物都死亡了,動物還能幸免嗎?

    一個人對著天空,靜靜地坐在草原上,等待黎明到來。

    一縷光亮從地平線上破出,終於迎來了十八號的第一縷陽光。

    我突然有些悵然:這個時候,小若到了哪裏去呢?

    沒有人會來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

    太陽越來越高,光輝很快就灑滿了整個草原。

    露水被蒸發,變成了空中的晨霧。

    我的衣服,已經被露水濕透了……

    數個小時,轉眼即過。時間已經來到了早晨十點鍾!

    按照丫丫當時的說法,十點十五分左右,飛船就會著陸。

    我抬頭看著天空,期望那飛船快點兒出現,好將所有的事情都解決。

    時間嘀嗒嘀嗒,從我鞋子邊走過去。

    十點過十分時,天空上,出現了一團火焰,不是很耀眼。

    終於來了!

    這艘飛船,其實一直都在宇宙中尋找丫丫,要不然它怎麽可能在接收到丫丫的信號後這麽短的時間就趕來地球?

    那個火焰,是飛船初入大氣層時與大氣劇烈摩擦產生的。

    很快,火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白色的光點。

    光點猶如星星一般,在太陽光下反射出奇異的光芒。

    沒有什麽激動,我現在的心情,隻怕是很難體會到激動是什麽感覺了。

    光點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一艘飛船,停在草原上!

    飛船的個頭,可要遠遠小於星際戰艦。

    艙門打開,一個全副武裝的家夥跳出飛船落在地上,看見我後,他有一瞬間的錯愕。

    隨即便是大驚失色:“黑暗破壞者?”手中的槍一抬,便是對準了我。

    他的聲音很大,傳出去了很遠。

    可是沒有會聽見,這周圍十幾裏,根本就沒有其他的人了。

    我現在沒有精力和他計較這些,隻是朗聲道:“丫丫公主托我給她的父親帶一句話。”

    說這句話之時,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丫丫,一時又有些心酸。

    “你要見陛下?”那個人應該是一個護衛長。

    他認識我,我卻不認識他。估計是我來地球之後才升任的。

    要不然,德威身邊的護衛,就沒有我不認識的人。我不僅認識,還知道每一個的弱點和他們的特長。

    他看著我,皺著眉頭:“可有信物?”

    我拿出了丫丫給我的玉佩:“這個,你可認識?”

    他皺眉,想來是不認識。他道:“容我稟告陛下。”

    沒多久,一個中年男子就走出飛船艙門。他看著我,很是平靜,問道:“丫丫呢?”

    我低頭,心中酸楚一片,許久,才抬頭道:“她讓我帶話給你。她說:女兒不孝,辜負了您的養育之恩。

    她還讓我把這個玉佩帶給您。”

    德威愣住,沒有即刻想明白丫丫的意思。

    可也沒多久,他的手開始顫抖,從那個護衛長的手中接過我遞過去的玉佩。看了又看,老淚縱橫。

    出乎意料,他並沒有大發雷霆,而是問我:“她是怎麽死的?”

    我原本以為他會怪罪於我,卻沒有想到他隻是問了這麽一句話。

    “赤頭蜂感染。那是落柯製造的一種生物武器。”或許,我是痛得麻木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反而沒有什麽感覺。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呢喃著什麽。

    我的心也很沉重,好半天,我才聽清楚他說些的話。

    “如果不是我當年太過分,她就不會跟著你逃跑了,更不會有今天……”

    我心中微微有些詫異,心想這個向來強橫,以自己為中心的皇帝,什麽時候也開始反省自己呢?

    他睜開眼睛,問道:“她……現在在何處?”

    我知道他問的是丫丫的遺體。

    想到這裏,心裏麵就更是難過,語氣不由得也有些哽咽:“我也在找……”

    從美洲回來這二十多天裏,我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尋找丫丫的遺體。我自己分不開身,但是我委托了許多的人去找。

    這些人中,最主要的就是胡子大叔和阿茱。他們對丫丫的情況比較熟悉。而我能給他們提供的,隻是尋找丫丫所需要的所有經費和人脈關係。

    他沉默了,好久都沒有說話。

    那個護衛長似乎也明白了這什麽。用一種憤怒的眼神看著我。可德威在這裏,他也不敢說話。

    “怎麽啦?說兩句就不說了?”飛船中,又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德威深深吸了一口氣,哀傷地道:“你的兒媳,夭折了……”

    “什麽我的兒……”飛船裏的那個人說到這裏,突然頓住,震驚地道,“丫丫那孩子?”

    “唉……”德威什麽話都沒有說,歎息聲卻是最直接的答案。

    然後,我看見一個人衝了出來。

    聽到這個聲音,我徹底驚呆。

    隨即,一種複雜的心情油然而生。這兩個大人物同坐在一艘飛船上,說話還這麽生活化,那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戰爭結束了!

    這個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我老爹!

    他一出來,看到了我,毫無疑問地愣住。

    我沒有任何的激動,我原諒不了他。丫丫的死,雖不由他直接造成。可我還是原諒不了他,就算他是我老爹。

    我來這裏的目的已經到達了!看著老爹,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對著他敬了一個軍禮,轉身離開。

    我現在隻想把他當成一個上司,而非一個父親。

    身後,傳來了他無奈與苦笑的聲音:“孩子們,都原諒不了我們這些老骨頭了……”

    草原上,帶著青草香味的風吹過,吹亂了他後麵說的那些話。

    迎著風,抬頭看著天空,淚水又下來了。

    原來,我還是有淚水的……

    踩著自己的影子,也踩著草上那些已經碎了的過往,我一個人,向西行去。

    我又想起了小若。想起了風中她那孱弱的身影。

    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陰山山脈,淒涼異常。

    一個人向南,一個人向西,這是否也意味著:從此以後,兩個不同世界裏的人,兩不相欠,兩不相見……

    站在小山丘上,我背對著太陽,閉上了眼睛,微風吹過麵頰,我竟感覺自己又蒼老了許多……

    睜開眼睛,召喚出苗刀,準備飛回陰山山脈,回到戰艦上。

    一匹白馬,突地從一處小山丘後麵冒出。

    嘚嘚的馬蹄聲,快速往東而來。

    馬上的人兒,也是白的……白色的公主裙。

    我再次驚呆!

    馬兒很快到我了麵前,馬上的人兒下巴一揚,高傲地問道:“駙馬爺,你要去哪裏?怎麽也不和本公主打一聲招呼?”

    我以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揉了揉眼睛,確定沒有看花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丫丫?”

    “笨蛋!”她笑了,笑得如此燦爛,從白馬上一躍而下,朝我撲過來,“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為還會是誰?”

    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我看著她美得沒有瑕疵的臉龐,看得癡了。

    她的臉微微發紅,害羞地道:“別用這種赤裸裸的眼神看我……”

    “丫丫?真的是你!”我哈哈大笑,不可抑製地喊了出來!把她往懷裏一攬,抱著她原地轉了兩圈。

    這次竟然是真的?

    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放下她之後,又摟著她的臉細細看了起來。我害怕又是秦瑤。

    “你怎麽又這樣看我?”她紅臉的樣子真的好好看。

    “我害怕你是假的!”

    “那你要怎麽才能相信我是真的?”

    我不語,眼光卻落向了她飽滿的胸脯。她現在穿著公主裙,身材的完美,全部在這個時候被展示出來。

    “你耍流氓!”她嬌嗔一聲,裙擺下麵突然飛出一腳,朝我踢來。

    我一臉黑線,閃身避開。

    “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腳,把你之前的淑女形象全部毀了?”

    “我才不要當什麽淑女。我要當女流氓!你要是敢欺負我,我也就欺負你!”

    “我哪裏欺負你呢?”

    “剛才!”

    “那也叫欺負?”

    “你看我的……我的……”

    “那也叫欺負?”額頭上的冷汗全部冒了出來,我道,“我是想說,你胸口有沒有傷口,丫丫的胸口是有傷痕的……而秦瑤的傷口,卻是在背上……”

    “那……那也不能看啊?”知道誤會了我,她的臉更紅了,“至少現在不能看……”

    “以後能看?”

    “不能!!!!”她紅著臉,像隻發威的小老虎。

    看慣了她的冷漠和苦瓜臉,今天終於又看到她生氣的可愛模樣。

    “嗬嗬!”身後傳來一陣笑聲,“原來是你們兩個合夥欺騙我們兩個老骨頭。”

    “父皇?”丫丫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擋在了我的麵前,“這和他沒有什麽關係!”

    “你放心!這一次我不會分開你們兩個了。”

    “真的?”丫丫狐疑地看著他。

    “婚書都在這裏了!”

    “什麽婚書?”丫丫愕然。

    “自己去看!”德威笑嗬嗬地給遞給丫丫一張紅帛。

    喜氣的紅色,在陽光下發出喜氣的光芒,映得她粉嫩的臉蛋嬌豔欲滴。

    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猛然間收了帛書,轉身一把摟住我的脖子,嬌聲笑道:“卓,你終於成為我的駙馬了!真好……”

    她的氣息迎麵而來,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恍惚,一切都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原來,我們離開烏洱星七百個地球年之後,戰火就停了。雙方談判,德威讓步,最終確定了君主立憲製。將那些皇室貴族的權利全部限製在憲法之內。從此,我們的那個國家,迎來了短暫的和平。

    雖然當年丫丫和落柯的婚事人盡皆知,可沒有聖旨,也沒有婚書,德威說的時候,也隻是含糊其辭,並沒有直接說出來,他那時隻是有把丫丫許配給落柯的想法而已。

    可他下麵的人猜測他的意思,把這個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德威又默許,這才有了丫丫和落柯婚事的說法。

    一百年前,確定君主立憲製後,那時我成了組織內優秀的,唯一一個未婚青年。為了表示雙方誠懇的態度,就有了我和丫丫公主合婚的說法。

    雖說這也帶得有一點兒政治性質,可眾人也都知道我和丫丫公主間存在真情。於是乎,我們倆的婚事水到渠成。

    如果說這件事讓我原諒了老爹。那下一個事情,我則是表示強烈的“憤慨”!

    當年,他一次又一次地刁難丫丫,其實有兩個原因。其中一個原因,是為了磨礪我,還有我和丫丫之間的感情。相當於給我送來了一個情劫。我沒有殺丫丫,而隻是傷了她那件事情,其實早在他的意料中,他下發對丫丫的截殺令,也早料到了我的反應。

    我現在隻能說:好腹黑的老爹!

    第二個原因,“截殺”丫丫公主,其實隻是他的“大計劃”中的一小部分。而這個“大計劃”,直接促成了後來的君主立憲。

    看著我知道真相後吃癟的樣子,老爹叼著煙鬥笑了,笑得很賊!

    丫丫也目瞪口呆,沒想到我們的劫難,全是這“猥瑣”的老頭子一手策劃的。

    但丫丫被赤頭蜂感染,這卻不在老爹的算計中。

    捏了一把冷汗,暗道一聲“好險”。

    老爹敲了敲煙鬥裏麵的灰燼,看著丫丫笑道:“丫頭,我一直很奇怪。既然你被赤頭蜂感染了,後來你又是怎麽好了的?”老爹轉頭看著我,繼續道,“這家夥剛才說話的樣子,不像是說謊。”

    “這……還不是怪他笨!”丫丫氣惱地瞪了我一眼,“鵲橋蠱的確能毒殺赤頭蜂,這個事情。秦瑤也告訴我了。可是……卓他竟然不關掉冷藏艙的電源,這導致那些原本已經進入我體內的鵲橋蠱也被封了。它們怎麽殺死赤頭蜂?

    後來,他把冷藏艙放在了一艘遊輪上。有一天,油箱裏麵的油燒完了沒人添加,發電機也跟著歇火,沒了電,冷藏艙的作用消失,鵲橋蠱解封,殺死了感染我的赤頭蜂。我這才醒了過來。”

    我目瞪口呆,怎麽也沒有想到理由竟會如此的“烏龍”!

    可麵子不能丟,我狡辯道:“我隻是一個特種戰士,又不是醫務兵。那些玩意兒,我怎麽知道他們的正確操作?”

    “都怪你!要不然我也不會找你找得這麽辛苦了……”丫丫揮舞著小拳頭,又開始發威。我隻能“逃命”。

    後來,變成了我追她,而不是她追殺我……

    青草之間,全是她清脆的笑聲。

    時間在歡聲笑語中快速流逝。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下午。

    我站在一處小丘上,迎著晚風,默默地看著南方。

    我恍惚看見了天邊,有一抹孤寂的青色身影,孤獨地在牧草中間穿行……

    她的長發,蘸著霞光,書寫著一個又一個的哀傷。

    丫丫從後麵悄無聲息地走上小丘,拉著我的左手,並肩而立,迎著風,和我一起默默地看著南方,看著那個哀傷的方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