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個很可惡很可惡的族長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他的頭發，已經被雷電燒焦，他現在真的很醜！

    但是他現在也很恐怖。因為他手裏

    ，有打傷母親的那塊金色令牌。

    我拚命地喊著母親，不斷地搖晃著她，可她就是緊緊閉著眼睛，再也沒有理會我。

    我不知道死亡是什麽東西，但是我知道母親現在受傷了，她現在睡覺了。可她不能睡。

    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可我知道，我不能再讓那個賊老頭傷害母親。

    看著他一步又一步地靠近母親，而母親始終沒有醒過來，我不知道自己從什麽地方來的勇氣，猛地從地上撿起青靈盒，站在賊老頭的麵前，攔著他，咬牙切齒地道：“你……別過來！”

    我心裏麵很害怕，可是我不能退。

    我回頭看了一眼母親，她還閉著眼睛。

    “媽媽……你醒醒啊……”

    “小雪，難道你就不怕死嗎？”族長眯著眼睛，看著我，問道。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族長。

    我不喜歡他，非常非常地不喜歡他，不喜歡他身上的味道，不喜歡他臉上的表情，不喜歡他的眼神。他給我一種特別討厭的感覺。

    看著那張蒼老的臉，我心中說不出的害怕。可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在害怕。

    “我不怕你！”我鼓起勇氣，道，“我為什麽要怕你？”

    “你不怕我？”他眯著眼睛，笑道，“可是我要殺你！”

    “我知道！”我道，“因為你是壞人！”

    “不！我是好人！你被你母親欺騙了！”

    “不！母親不會欺騙我的。你才是壞人。”

    “就因為你母親告訴你，我是壞人，所以你就認為我是壞人？”

    “不！”我搖頭，“母親沒有告訴我。”

    “小雪，那你怎麽就說我是壞人？”

    “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所以你是壞人！而且，你打傷了母親，你還打過許多的人，所以你是壞人。”對一個小女孩來說，一個人的好壞不需要那麽多的理由，隻需要喜好就行了。

    他的眼睛中，驟然放出駭然的光芒，我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

    “你別過來！”我舉起了手中的青靈盒，奶聲奶氣地道，“你過來我就打你！”

    他果然不敢動了，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不知道她是在忌憚我，但是我知道隻要他不過來，這就是最好的了。

    “媽媽……媽媽你醒醒啊！”我又回頭看著母親，輕輕地喚道。

    然而，母親還是沒有什麽反應。

    我忍不住哭了起來。很傷心很傷心，可是我不能哭，幼時的我，就已經學會了隱忍，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感情。在敵人的麵前，自己永遠都不能暴露自己的弱點。那時才我五歲，站在我麵前的，就是一個陰險之極，肮髒之極，卑鄙之極的敵人。

    我扭頭看著賊老頭，他也看著我。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沒有剛才那麽害怕他了。

    我上前了一步，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隻要他敢過來，我就打他。可是我自己心裏麵也發虛，要怎麽打？直接把青靈盒丟過去？

    可是母親剛才不是這樣的。

    他蹲下身來，不住地從兜裏翻找著什麽，對著我笑眯眯地道：“小雪乖，你過來，公公給你糖糖吃……”

    我漲紅了臉，學著大人的口音，道：“你……你當我這麽幼稚嗎？想拿糖來賄賂我？”

    我並不知道賄賂是什麽意思，這個詞我是從楠姨那裏聽來的。

    “哪裏是什麽賄賂？公公這是愛你啊！因為你是我的小雪啊。小雪乖，你過來，公公抱抱！”

    “我不聽你的話，你騙人！”

    他的笑容頓時僵住，問道：“為什麽？公公很討厭嗎？”

    “我不是小孩子！你別拿糖來哄我！”我道，“你是壞人！我不會聽你的話！”很簡單的一個理由：你是壞人，其他的什麽都不用解釋了。

    他的臉上出現了怒色，可隨即又被他隱藏了下去。

    那抹隱藏的怒色還是被我捕捉到了。我小時候比較調皮，經常被母親打屁股。這種怒色我怎麽會看不出來？

    而當母親的臉上出現這種怒色的時候，我知道我一定會很慘，比她拿著掃帚怒視著我的的時候還要慘！

    所以我知道，賊老頭心裏麵一定在想什麽古怪的想法來對付我。

    他試圖靠近我，繼續笑道：“小雪啊，你媽媽太不聽話了，公公這才教訓教訓她。她隻是睡著了，很快就可以醒過來的。小雪，你聽我的話，你把手中的盒子拿給我，公公就把這令牌給你，你要不要？”

    他說著，晃了晃手中金色的令牌，道：“你可以用它換糖吃。要多少就有多少。”

    “不！”我搖頭，“你很惡心！”

    “我……惡心？”

    我看著金令上刺眼的血跡，怒道：“上麵還有媽媽的血，你竟然讓我拿去換糖吃？你說你惡不惡心？”

    他一愣，訕訕一笑，收起了令牌，從兜裏掏出一大堆很好看的花花綠綠的紙，笑道：“那這個呢？這是錢！小雪乖，隻要你把那個盒子拿給我，我就把它們拿給你！”

    我不知道錢是什麽東西，但是我知道它們不好吃……因為我吃過。而且吃了之後，我還被母親罵了。所以我知道了，那個東西不僅不好吃，還不能吃！否則會被媽媽罵。

    “不！”我搖頭，繼續抱著青靈盒，道，“你給多少錢我都不會要！”

    他怒了，道：“你這小娃娃，怎麽油鹽不進？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要什麽？”

    我想了想，道：“我隻要媽媽……”

    不錯！我隻要媽媽，什麽錢啊糖吃，對我來說的確極具誘惑力，可那個時候，我隻要媽媽。

    糖啊錢啊的，還有花花，都不重要了，我隻要媽媽！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道：“乖小雪，這麽小就這麽懂事，將來一定是一個大孝子。你媽媽聽到這話之後，一定會很高興的。來！你把盒子給我，我就給你看看你媽媽的傷勢！”

    我不知道大孝子是什麽東西，那時候很小，思維也很簡單。

    “不！我不給！”我緊緊地抱住了盒子，一個勁地搖頭。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老是要這個盒子，但是我知道這個盒子是宏叔叔給的，不能弄丟。

    “我答應看看你母親的傷！小雪，你怎麽還這麽不聽話？”他的耐心，似乎被我消磨殆盡了。

    不錯！這個世界上，除了母親、楠姨和表姐的話，誰的話我都不聽。母親、楠姨、表姐這三個人中，母親的話

    是一定要聽的，不然就會被打屁股，楠姨和表姐的話可以不聽。至於父親，我對他基本上沒有什麽印象。

    “因為你是壞人！”還是之前那個簡單的理由！

    對一個小孩子來說，隻要被他貼上了壞人的標簽，那麽在他的認知裏，這個人就是一輩子的壞人了。

    這是一個很可悲的事情，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可他們的仇恨也相當的恐怖。

    “你……”他終於失去了耐心，一步踏出。

    “你別過來！”我舉起了手中的盒子，道，“要不然我就打你！”

    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我剛才就知道了，他似乎很怕這個盒子。但是我想不通的是，母親剛才也拿著這個盒子，為什麽賊老頭就不怕她？

    後來我長大了，我知道賊老頭不是害怕盒子，而是害怕他刺激到我，激活我體內的淩月之力，他害怕淩月之力和青靈盒的力量結合在一起。

    他的臉色成了青色，我突然覺得很好玩。

    “哧溜！”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紅的光芒驟然從我的身後射出，直指賊老頭。

    光的速度是何等之快，麵前那個老頭子怎麽可能避得開？

    他的確是不可能躲開了。但是他還有那枚金色的令牌！

    毫無疑問，紅色的光芒又落在了令牌上！

    強大的衝擊力，直接把他掀翻，摔倒在地上。

    我懵了，看著倒地的賊老頭，沒有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許久，我才扭頭往身後看去，隻見母親正抱著一個非常奇怪的家夥，把上麵的紅光對準賊老頭，她冷冷地笑道：“你的金令能號令所有的機甲和戰機，但是沒有辦法號令這從機甲上拆卸下來的激光槍！”

    “媽媽……”我驚喜莫名，把青靈盒往地上一丟，撲向母親，“我還以為……以為你不要小雪了了！”

    母親撫摸著我的腦袋，輕輕地道：“小雪，母親沒事，我一直聽著的。”

    我又想不明白了，既然母親一直都在聽著的，為什麽她又不回答我？

    大人們的世界真的很奇怪。

    “你……真的不愧是吳損月！”賊老天從地上站起，摸了摸嘴角的血，冷笑道，“夠狠！為了擊中我，竟在地上躺了這麽長的時間！”

    母親沒有說話，輕輕一招手，青靈盒就重新飛回她的手中。

    她沒有再說話，抬起激光槍，對準了賊老頭。

    無數的紅色光芒流星一樣朝賊老頭飛去，他周圍的山石，瞬間變得千蒼百孔！沒有一道激光落在他的身上，可那種強大的反衝力還是把他震得吐血。

    金色令牌上的光芒，越來越淡，似乎隨時都會消失。

    哧溜……突然又是一道紅光毫無征兆地射來，直直落在母親的手臂上！

    她痛哼一聲，手中的激光槍無力地掉在了地上。

    “媽媽……”

    “小雪，媽媽沒有事！”母親捂住手臂上的傷口，扭頭往後麵看去，我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高高的石頭上，站著一個人，他也穿著奇怪的服裝……我知道那是機甲。

    他沒有看我和母親，眼睛平視前方，問道：“這一次，是多少錢？”

    “兩倍！”賊老頭的聲音從我們的後麵響起。

    我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我包含怒意的眼睛一樣，帶著一抹討厭的笑容，看著天空……不！具體來說，是岩石上的那個人！

    “少了！”那個穿著機甲的人冷冷地到。

    我總覺得這聲音有點兒熟悉，就朝他看去，使勁地看！

    我瞪大眼睛看了很久，真的看了很久，終於是看清楚了岩石上麵的那個人。然而，我憤怒了，問道：“歸叔叔，你為什麽要傷害媽媽？”

    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兒搞笑，可那個時候我還小，並不覺得這個問題有多可笑。

    岩石上的這個人，我認得。他是我眾多的叔叔伯伯中我能記住名字的少數人之一。

    他叫吳規！我更喜歡叫他烏龜，歸叔叔！

    歸叔叔並沒有回答我，冷冰冰的模樣，好像根本就不認識我和母親一樣。

    賊老頭咬了咬牙，道：“五倍！”

    “似乎可以！”吳規點了點頭，冰冷的目光，看向了我和母親。

    母親冷笑一聲：“曾經最有誌氣的一個人，就這樣被金錢收買了？”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感情，淡漠地道：“如果你們能給出比他高的價格，我自然為你們效力。”

    母親看著他身上的機甲，若有所思，問道：“你身上的機甲，應該也是受靈蛇烈焰令的控製吧？”

    “他沒有資格控製我，就算他擁有靈蛇烈焰令！”吳規用一種大家都不認識的語氣，輕輕地道：“如果他這麽做了，就是單方麵公然撕毀協議，他知道毀約的代價是什麽的。所以他不敢！”

    “原來是這樣！”母親拉著我的手，看著岩石上的歸叔叔，輕聲道，“那我們走了！”

    “抱歉！”歸叔叔從石頭上一躍而下，攔在我和母親的麵前，道，“有人出高價收買二位的人頭！”

    “如此看來！你真的是要動手呢？”母親看著歸叔叔，輕聲問道。

    歸叔叔點頭，道：“我給你們掙紮的機會！”

    母親內再理他，蹲下身來，看著我的眼睛，柔聲問道：“小雪，你怕不怕疼？”

    “怕！”我點頭。

    “嗯！”母親摸著我的腦袋，柔聲道：“小雪，把你的手伸出來！”

    我不知道母親要幹什麽，乖乖地把手伸出。

    母親取出一根針，還不待我反應過來，就在我的手指上紮了一下！

    我下意識地縮手，可是血還是冒了出來！

    血不是很多，可我還是慌了，沒來由地開始害怕，看著母親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紮我。我覺得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