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卷第七十五章:一歲一枯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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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希兒卓睜開了眼睛,看著我道,“數據出來了,要不我把當時的場景通過幻世印的幻境放映出來,讓大家都看到?”
“放吧!我猜不僅是我想知道當時的情況,他們也很想知道當時的情況。”
在昆侖山的山腹中,幻世印在鋼鐵牆裏麵,阿櫻等人在鋼鐵牆的外麵,但是那一堵鋼鐵牆根本影響不了幻世印的感知力。
很快,我們的身邊就出現了淡淡的白霧……那是幻境開始產生了。
白霧逐漸變成了黑色,最後成了昆侖山山腹中的黑色岩石。
我們周圍的場景,已經變成了昆侖山山腹中的場景。一模一樣,我根本就分不出什麽差別出來。
同樣有那高溫噴泉,同樣有那狹窄的山洞,也同樣有那神秘莫測的鋼鐵牆。
然後,黑漆漆的山洞中出現了手電筒的光亮,有人進來了。
幻世印就像是一個能力強大的監控,默默地看著山洞中發生的一切。
但是……它不隻是一個監控,因為它有很強大的殺傷力,能讓人死在不知不覺當中,如果距離足夠近,它釋放出來的高能微波亦足以將一個人燒成灰燼。
在幻境中,從那個狹窄的山洞中爬出了幾個人,他們都背著背包,拿著手電筒。
其中,隻有一個人是女子,另外幾個人,都是男的。
我讓希兒卓把鏡頭拉進。這才在黑暗中看清楚了他們的麵目。
其中一個人,就是莫依緣,雖然那個時候他還很年輕,可我還是能很輕鬆地把他認出來。另外一個看上去有點兒眼熟的男子,就是老安了。他那個時候也很年輕。
而那個女子,應該就是阿櫻了。
我在阿雪的筆記中看到過無數次她,現在卻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樣貌。昆侖山山腹中,有她的屍體,可那已經幹癟,成了幹屍,沒有專業的儀器設備,很難還原出她原來的樣子。
嗯!希兒卓似乎有這個能力,但是當時我也沒有讓她把阿櫻的樣貌還原出來。
阿櫻長得很像阿雪,至少有三分相似,不愧是表姐妹。
阿雪是一個罕見的美女,同樣阿櫻也是一個難得的美女。
她們那一族的女性似乎都繼承了秦瑤美貌的基因,每一個女子都長得明豔動人,不可方物。
阿雪如此,阿櫻如此,就連阿雪的母親吳損月也是如此。吳楠就更不用說了,現在就活生生地站在我們的麵前。
那些人進入了山洞之後,很快就發現了那堵巨大的鋼鐵牆。
數道雪亮的光線,不住地在空蕩蕩的地下空間晃來晃去。
然後,他們就像著了魔一樣,不斷地在那個空間行走,再也沒有走到那個狹小的洞孔中過。
他們……已經陷入了幻世印製造的幻境當中。
這麽一走,就是好幾天,所有的人都隻是在原地打轉,繞圈子。
到第五天的時候,有一個人摸到了那個狹小的入口……這是一個巧合。
然後這個人就順著那狹小的入口爬了出去。
這個人……就是老安!
但如果說這完全是巧合,我也不太信。我隻能說老安當時心中的欲念比較少,所以幻世印對他的控製也相對弱些。
幻世印對一個人製造幻境的基礎,就是要這個人心中有欲念,通過誘導其心中的欲念把他困在自己製造的幻境當中。
這就好比,幻世印對一個機器人製造幻境是沒有任何用的一樣,因為機器人不會像人一樣擁有感情和欲望。
相比老安,阿櫻就陷入得更深了。
剛開始的那一段時間,她似乎比較高興,也不知道她在幻境中到底看到了什麽。但是越到後麵,她臉上的笑容就越少,最後被憂鬱取代。
隨後,不出我所料地,在幻境中的她,被同樣在幻境中的莫依緣咬穿了小腹!
這是一個很恐怖,很血腥很惡心的過程!
我看向了丫丫,擔心她受不了這場景。我倒是無所謂,戰場上比這個血腥,比這個惡心的場麵我都見過了,對這些東西早已免疫。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過來,一隻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胳膊,另外一隻手卻捂住自己的小嘴。
在我們當中,有一個人小聲地哭了出來,這個人就是吳楠。或許她也沒有想到,阿櫻的死法會是如此的淒慘。
朱心愣愣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他是一個比較樂觀,比較“無知”的天真爛漫的小老頭。
莫依緣的臉上,也有了淚痕,我不知道他和阿櫻之間的愛情故事,但無論怎麽說,他都不可能對阿櫻沒有一點點的感覺,哪怕隻是一點點!
戰火之中,我見慣了生與死,對這些事情,早已不再那麽敏感。
阿櫻就是這樣死去的,在幻境中死去的。
但是她在最後的關頭,也清醒了,她看到了莫依緣!那那個時候的莫依緣也死了。
然後,悲憤欲絕的她寫下了那一段血跡斑斑的文字。
我不知道阿櫻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麽,但是我可以猜測,她在幻境中的經曆一定比在現實中淒慘,否則她就不會如此怨恨莫依緣。
當然,我也可以讓希兒卓把她在夢境中看到的東西放映出來,但是這似乎不是太好,畢竟那是阿櫻的隱私,是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雖說她現在已經死了,但是我還是得尊重她。
看著眼前漸漸消失了的幻境,我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個事情:悶葫蘆和翡兒,他們也到過那裏,會不會也會被幻世印記錄下來?
而且,按照翡兒那不著邊際的描述,她也中了幻世印的招。
幻境一消失,吳楠的臉色就是說不出的蒼白。
莫依緣的聲音很沉重,很哀傷:“我說過,阿櫻不是我害死的。害死她的那個也死掉了。現在你們清楚了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又喃喃地道:“或許……我這些年來的執著都是錯誤的,我辜負了阿櫻,可我同樣也辜負了阿雪。在愛與被愛之間,一個人到底要怎麽選擇才會是正確的?”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在愛與被愛之間,到底該選擇誰?許多的人都會選擇去愛,因為他們自信,自信能得到愛的人的愛。可是如果沒有呢?可是弄得自己一身的傷呢?這個時候又退而求其次,去選擇被愛?
可這樣的話,未免太不公平了些。對“愛”不公平,對“被愛”也不公平,一個不公平的開始,就隻能用一個不公平的方式來結束。
隻有這樣,才能平衡。
阿雪還是沒有出現,這麽長的時間了。按理說,她早該到達這裏了,為什麽到了這個時候都還沒有出現?難道……她真的通過其他的方式已經進入了隱雲宮的內殿?或者說是她在路上遇到了什麽麻煩?
自從我知道或者說是我想起我和她小時候的事情之後,我對她的感覺就變了,變得很奇怪,有點兒莫名其妙。
我問吳楠:“她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到這裏?我們總不能一直在這裏等下去吧?”
“應該快來了!”吳楠道,“我們再等等!”
我重新打開阿雪的筆記,吩咐希兒卓去外麵看了一下,如果她真的回來了,就讓她趕緊通知我。
吳楠也走了過來,道:“我也想看看,我走了之後,損月姐姐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她……過得好不好!”
我點頭,重新啟動幻世印,讓它把天書的內容投影到空中。三個人圍在一起看書……這感覺的確怪怪的,和丫丫在一起看書,這個我能接受,但是要和丫丫,還有吳楠一起看書,我心裏麵就總覺得很別扭。
金光湧動,在我們的麵前,出現了一塊巨大的光幕,光幕之上,就是阿雪筆記的內容。
接著剛才,隻見她寫到:
於彤叔叔帶著我和母親去了一個很漂亮的地方。我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麽地方,我隻知道那裏很漂亮。就是太冷清了一些,沒有其他的人。
那裏有一棟木屋,很精致的一棟木屋,全是是用鬆木製造的,散發出淡淡的鬆香的味道。
在木屋的周圍,都是草甸,很平整很好看的草甸,一遇到夕陽,草甸就會發出非常好看的光芒。
在木屋的左邊,是一條小溪,一條從山上流下來的小溪,順著小溪往上走,就是鬆林,密密麻麻的鬆林,鬆林之上,就是雪山。
真的是很好看的一個地方,我歡呼鼓舞,高興得在打滾,結果卻迎來了母親的目光。
我不敢鬧了,跑到於彤叔叔的後麵,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襟。
在小木屋的周圍,還有許多的很奇怪的樹木,它們的名字我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我知道它們的汁液特苦苦,特別是從樹幹裏麵流出來的。
有一次嘴饞,小心翼翼的嚐了一點,結果那苦味直接把我弄哭了。
我問於彤叔叔,為什麽要弄這麽難吃的東西栽在這裏?
他笑了,那個笑容讓我很生氣。
他道:“小饞貓,那個樹又不是給你吃的。那是給老虎和狼吃的。”
一聽到老虎和狼,我就嚇得一個哆嗦,在我幼小的記憶中,這兩種動物,都是很凶殘的動物。
“可是,為什麽要給它們吃呢?”
母親看著我,笑道:“因為它們吃了之後,就不想吃人了。”
我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別說是吃人,如果老虎和狼啃了這樹,估計得一兩個星期不想吃東西,因為吃什麽東西都是苦的。
事情當然不會是這麽簡單。
後來我才知道,山中有很多的猛獸,老虎和狼隻是其中的一種罷了。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力大無比的黑熊!
這些都是山中的王,而想要在山中安定地生活下來,這可不容易。
那個小木屋雖然牢固,但是一定抵不住老虎和狼來磨牙,更抵不住黑熊的熊掌……說不準它一巴掌就會把小木屋麵前的那兩根柱子給拍斷。
在小木屋周圍栽上那種奇怪的樹木之後,就可以很好地保護小木屋,保護小木屋中的人。
因為樹汁太苦,老虎和狼都不願意來磨牙,黑熊也不願意。
而且,那樹汁還有很強大的粘性,黑熊要是敢用爪子來拍,那它接下來的日子就很淒慘了。
一個人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真的很不容易,因為深山老林是動物的世界,不是人類的世界,人來到裏麵,隻是一隻沒有任何武裝的小白兔,隨時都可能被那些力大無比的家夥吃掉。
所以我從小就不覺得隱居是一件很高雅的事情,而是一件很苦逼的事情,因為山上什麽都沒有,還要時刻防備著那些可惡的猛獸。
我更喜歡人類的世界,雖然我不知道母親和於彤叔叔為什麽不喜歡人類的世界。
因為人類的世界中,有糖吃,還有許多的糕點,有又香又脆的花生,還有瓜子。
每每想到這些,我就直流口水。
山上是沒有這些東西吃的,隻有在於彤叔叔和母親外出回來的時候我才能解解饞。小孩子的世界其實很簡單,隻要有吃的就行。
但是山上的生活也很孤獨,我不能隨意走動,更不能出那些奇怪的樹木圍成的那個圈子。因為山上有熊,它們會一巴掌拍死我。
母親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經常陪著我了。於彤叔叔更是神出鬼沒,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去幹了什麽事情。
母親也是如此,她經常出去,我不知道她去幹了什麽,我隻知道她回來的時候會給我帶上許多的好吃的東西。
我很孤獨,真的很孤獨。在山上的生活,除了看書,就是練武,母親要我變強!我自己也想變強,除了是為小時候的那個目標之外,更重要的是我想出去,我想走出於彤叔叔給我劃的那個圈子。
他告訴我,隻要我能徒手擊殺一頭狼,我就可以四處走走了。但是這是很難的,因為狼有鋒利的牙齒和爪子,而我什麽都沒有。
每天,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太陽升起,然後又落下;我隻能在木屋麵前看著雪山的色彩不住地變化。看著月亮圓了又缺,缺了又圓。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看著山上山下的樹木變成黃色,然後又恢複了綠色。
看著小草枯了又榮,榮了又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