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衡歪頭看著那道衝天的魔氣，“有點親切，又有點討厭。”
    顧汐拉著人走，“因為那不是純粹的魔氣。”
    但實在太像，常人很難分辨出來，也就玄衡這樣仙魔雙修的神獸，以及擁有魔神血脈的巫玥能分辨，但巫玥如今血脈還沒覺醒。
    顧汐兩人並沒有全速趕路，等他們到的時候，周圍已經有了不少人，有修者也有官員，甚至皇帝都來了。
    據說被抓的前國師正在結界內，背對著眾人。
    那個粘稠的血池已經紅到發黑的程度，正為魔氣柱源源不斷地提供能量。
    讓顧汐關注的是，漂浮於魔氣柱之前，被魔氣纏繞的曾煜祺，此時正滿臉痛苦。
    玄衡眨眨眼，“魔？”
    顧汐點頭，“是啊，看樣子還是個血脈不錯的魔。”畢竟低等魔族來人界可維持不了如此完美的人形。
    兩人說話聲不大，眾人的關注點也不在兩人身上，所以並沒有人聽到這話。
    “師弟！”
    “煜祺——”
    “你住手！”
    巫玥幾人瘋狂攻擊，可結界紋絲不動。
    “國師，收手吧！你看看如今的天下，民不聊生，真的是你想看到的嗎？”
    國師無動於衷，別人的死活關他什麽事。
    “你忘記答應過父皇什麽嗎？”
    一聲聲質問、勸說，就連皇帝都忍不住開口。
    “一切真的是你做的嗎？那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師侄啊。”一個輪椅上的老人痛心疾首道：“如果真的需要一個人來做祭品，讓我來，放了小祺。”
    始終無動於衷的人終於轉身，看著輪椅上的老人歎了口氣，“師兄，你不該來的，我從來不想你參與此事。”
    他永遠忘不了五歲快死的時候，是師兄求師父救了他，之後上山，也是師兄一直照顧他。
    師兄是他唯一的親人。
    老人冷哼一聲，“你都成這樣了，我怎能不來。”
    國師微微搖頭，滿含殺意的視線落在老人身後推著輪椅的青年身上，“不愧是名滿京城的小將軍，這樣都能好起來。”
    身形筆挺，宛如一柄利劍的人眸光堅毅，“多虧了國師府內的寶物，曾公子才能將我救醒，我才能帶兵上山，將卓老先生請下來。”
    “我看不止吧，也不知道那個癡心的小花妖如今怎樣了。”
    俞霖眸光波動一瞬，不再言語。
    國師移開視線，冷冷瞥了巫玥幾人一眼，當初若他們能回去，到時結界啟動，他們五個半年之內定是下不了山的。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國師沒再糾結這個，瞥了皇帝一眼，淡淡道：“我是答應過先皇，可也僅限於先皇。”
    先皇於他有救命之恩，他便設捉妖司，盡全力培養人才，助先皇安定天下，先皇駕崩之後，原本他是打算離開，重回山中的。
    可偏偏老天讓他得知了曾經的修者是如何移山倒海、飛天遁地的，甚至還能飛升仙界長生不老，要他怎麽甘心。
    “師弟，收手吧。”
    國師正想說什麽，察覺不對的他猛然轉身，隻見曾煜祺不見了，老人出現在他的位置，被黑氣纏繞，隻短短幾秒，鶴發童顏的臉老者臉上死氣濃鬱。
    曾煜祺出現在輪椅上，口中不斷吐血，生命氣息在快速減退。
    “師弟！”
    “師父！”
    “師兄——”
    國師神色大變，直接伸手拉住老人的手，靈力瘋狂湧入，“放開我師兄！”
    幾乎是眨眼之間，老人便被魔氣吞噬，沒放手的國師同樣被吞，隻在最後關頭射出四道光芒到巫玥四人身上。
    巫玥三人實力明顯增強，曾煜祺氣息穩定下來，同時結界消失，原本好似流動著隨時可能爆發的魔氣光柱恢複了平靜。
    眾人大喜，使出各種辦法想要摧毀魔氣光柱，卻毫無成效。
    就在巫玥三人想將昏迷的曾煜祺帶走時——
    “啊——”曾煜祺猛的睜眼，一道光芒自其身上發出，光芒散去後，曾煜祺頭上多了一對暗紅色的角，額頭上有著淺金色的繁複紋路。
    原本開朗男孩氣質的人身上多了一抹神秘和邪氣。
    圍觀眾人驚駭，紛紛後退。
    曾煜祺茫然，“師兄？”
    ……
    魔角魔紋完全顯露，曾煜祺魔族身份徹底坐實，原本是年輕一輩中天之驕子，眾人崇拜的對象，如今麵對最多的卻是恐懼、厭惡和殺意。
    有幾個老人仗著身份實力想要除魔，結果被發瘋的巫玥幾人打成重傷，還廢了一個。
    於是曾煜祺每天出門就會迎來可惜、憐憫、厭惡、忌憚……的視線，喜歡熱鬧的人逐漸喜歡一個人待著了。
    巫玥三人態度一如往常，但也多了份小心翼翼，而且他們也很忙，隻能抽空關心身份突變的師弟兄。
    哪怕國師消失了，可情況還是在不斷惡化，空中到處漂浮著肉眼可見的黑色霧氣，也就是低等魔氣，遮擋視線不說，還十分難聞，並在逐漸感染人類。
    人們看上去逐漸不太正常，最終會完全失去理智，瘋狂攻擊周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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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感染進度依個人體質而有所不同。
    顧汐也見過，完全被感染的就變成了魔界最低等的魔物，隻有本能沒有智慧，破壞欲還很強。
    不論是朝廷還是修者都在想辦法，有人在到處奔波，也有人埋頭於上古典籍之中。
    終於，容夙帶人找到了一種草藥，但數量極少，製成的解藥相對百姓的數量來說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同時，泡在古籍堆裏的人眼睛一亮，“看這裏，魔族……”
    “什麽？”
    其餘的人紛紛湊了過來。
    於是曾煜祺的住處，迎來了絡繹不絕的訪客。
    再次打發走前來談心的前輩大佬，曾煜祺看著天空沉默，眼前一片霧蒙蒙。
    什麽時候才能再次看到藍天白雲呢？
    不知看了多久，曾煜祺來到顧汐的小院，如今也隻有這裏讓他感覺好似什麽都沒變。
    顧汐兩人正在燒烤，曾煜祺來了拒絕一起吃的邀請，端著一杯酒坐著開始發呆。
    一段時間後，曾煜祺突然抬頭，“顧小姐，如果你……”
    沒聽到下文的顧汐疑惑，“怎麽？”
    玄衡將一盤片好的鹿肉遞到顧汐眼前，眼睛亮閃閃的，“汐汐。”
    顧汐先喂給玄衡吃，然後才是自己。
    曾煜祺突然笑了，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後，起身道：“兩位感情這麽好，定會幸福一生。”
    玄衡理所當然道：“那當然。”
    “是，那當然。”曾煜祺轉身離開。
    顧汐兩人對視一眼，玄衡挑眉，“他這是準備……”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顧汐兩人繼續吃自己的。
    第二天一早，顧汐起床出門就發現空氣中的魔氣減少了很多，隻剩下淡淡一層。
    臥室她布置有結界，根本沒有魔氣滲透，所以還是出來後才發現。
    幾縷太陽光穿過樹縫照射下來，形成幾個光斑。
    顧汐將手放過去，很溫暖。
    隱隱能聽到外麵百姓高興的歡呼聲。
    玄衡不知何時來到顧汐身邊，將手覆蓋上去，“要去看看嗎？”
    “不用，難得今天天氣好，我們找個地方曬太陽吧。”顧汐興致勃勃地拉著玄衡到處找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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