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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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遇見喃喃的時候,她才三歲,還不叫喃喃,那時候,她從來不笑,可第一次看見我,就笑了……”

    仿佛選錯了地點與時間,斬南柯突然開始回憶過去。而月神與西嶺千秋,隻是默默地聽,並沒有打斷他。

    月色照亮這一片竹林,也在地上留下三人的影子。

    清風偶爾吹過,竹葉摩挲。

    終於,故事講到了結局。

    “我愛她,所以,我希望她能幸福……”

    仿佛漫長到永久的半生,說來也不過是寥寥數語。

    然後,斬南柯歎了口氣:“就這樣吧。”

    我這一生,就這樣吧。

    曾經轟轟烈烈,江湖廟堂都闖過,到最後念念不忘的,卻是兒女情長。

    月神的九節鞭乃是特製,能在瞬息之間置人於死地。聽見斬南柯這樣說話,他反而猶豫了。

    “沒了你,她還會幸福嗎?”

    倘若她真的愛你,失去了又該如何幸福?

    “是我將她拘在這裏,是我改了她的名字,想來,她雖然愛我,但也有幾分期待新生活……”斬南柯說的並不是很確定。

    “既然如此……”月神揚鞭:“我便送你上路吧。”

    刹那之後,斬南柯原本高大的身影轟然倒塌。

    “阿南!”

    淒厲的女聲忽然響起,在這月夜顯得格外淒慘悲涼。

    月神就看到白日見過的那位少女跌跌撞撞地跑到斬南柯身邊,跪趴在地上,摟著他的身子狠狠地哭。

    “阿南,阿南!”

    這女子竟不知何時跟著斬南柯出來了!

    月神望著女子的背影愣怔許久,才說:“他死前,是交代要你幸福的。”

    “幸福?”

    少女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沒了阿南,我還有什麽幸福?”

    下一刻,她居然擦幹眼淚,笑了起來:“當年,你說我名字不好,和你不合,你擅自做主,替我改了名字,可老天呀,早把我名字登記在生死簿上了,你一個凡夫俗子,哪裏改的了?”

    “我終究,還是沒逃過這一劫啊。”

    “若沒了你,我活著為何?”

    竟是當即用袖中刀刺進了胸口!

    月神想起,斬南柯說,“她名字不好,叫南柯,我怕克了她,想要改名,她卻說,她早嫌棄那名字不好聽,不如自己改名才對,我便將她改名叫做喃喃。”

    可人啊,命啊,哪是誰都能改的呢?

    “千秋……”

    看著躺在地上的一對人,月神心裏頭百轉千回,天人交戰。

    西嶺千秋沉默許久才終於看向月神:“罷了,交給我吧。”

    月神並沒有殺斬南柯,少女喃喃隻看見斬南柯倒下,以為他氣絕身亡,便決定生死相隨。如此,倒真把月神感動,改變了心意,這麽些年,九步殺第一次交接了偽單子。

    斬南柯與喃喃醒後,在西嶺千秋的安排下改名換姓,隱藏於滾滾紅塵中。

    這一程路遠,西嶺千秋親自護送月神回月神莊。

    自然並不是焦急趕路。

    出門時,旁人還棉衣摞幾層,歸來時,街上卻是薄衫欲更薄。

    秋景城是極熱的盛夏景象,城裏的羽翎衛知道月神歸來,一早便通知了月神莊。

    穿過守護月神莊的九龍逆天大陣,月神就見澹台君言陪著許閑月,等在莊門口。

    “姨娘,澹台姑娘。”月神主動開口,跟著他一同進來的西嶺千秋也拱手行禮:“許姨娘,澹台姑娘。”

    月神稱呼澹台君言為澹台姑娘,實則因著心裏那百般糾結。西嶺千秋稱她為澹台姑娘卻是刻意,他便是要提醒自己,這人雖然嫁進了月神莊,嫁給了月神,但算不得月神的夫人,她自己也是無情意的。

    一切都,或許還有機會。

    “這一回,你離家太久了。”

    許閑月開口說話,語氣中卻並無責問之意,仿佛隻是要陳述一個事實。

    月神便低頭:“是我錯。”

    再無多言。

    “罷了,先進門吧。”許閑月又開口,依舊是語調平平,且率先轉身踏進莊去。澹台君言笑著招呼月神與西嶺千秋:“一路奔忙辛苦了,快進莊歇息吧。”

    這幾個月,月神不在月神莊,澹台君言也不出月神莊,江湖上關於公冶明、澹台君言和月神的故事卻從未斷絕,且版本諸多。今日你還聽著是如此,明兒再聽又是這般。幾次三番弄下來,當初的事情反倒撲朔迷離。加上公冶明又幾回有意無意地提及自己對澹台君言的感情,而澹台君言與月神卻是仿佛消失一般。

    這一段過往被幾番演繹,便如戲文,再也當不得真了。

    西嶺千秋是月神朋友,澹台君言作為這月神莊的莊主夫人,自然也不會與他太過疏遠。幾番交流下來,彼此在月神心中何等地位便已各自知曉。

    “我以前還說,月神如此容貌,該是怎樣的人才能配得上他。如今看,澹台姑娘果然絕世美人。”西嶺千秋仿佛誇讚。澹台君言微笑著答謝:“西嶺國主也是一表人才,想來他日必有絕美夫人。”

    “我倒是念著一個絕美夫人,隻怕是沒機會娶到。”西嶺千秋這樣說話,月神聽見了似懂非懂,他隱隱約約知道西嶺千秋的意思,又覺得是自己猜錯。

    澹台君言問:“不知是怎樣的絕世女子,能的西嶺國主如此惦念?”

    “他啊……”西嶺千秋笑笑,卻沒說,反而與澹台君言聊起西嶺一些趣事。澹台君言便也與他相談甚歡,唯有月神,自顧自靜默,並不開口。

    等西嶺千秋住了幾日後,告辭離去。某夜,澹台君言忽而主動開口問月神:“你可知那西嶺千秋,心中何人?”

    “千秋不曾與我說過,我不知曉。”月神如此答話。澹台君言聽見了,隻“哦”一聲,神色卻是月神看不懂的複雜。

    被月神拘在月神莊幾個月,澹台君言不是沒想過,問羽翎衛離去的方法,甚至,她那好妹妹幼婷還想要逼問羽翎衛,亦或硬闖九龍逆天大陣。

    然而,她盡皆忍了下來。

    當日月神帶著金翎羽衛闖進無間澗,她雖不曾看見,卻知曉。一百金翎羽衛全部折翼,這樣的慘烈,她怎會聽而不聞。但月神說,那是答謝她的救命之恩,隻因當初,他在靈河中險些丟了命,萬幸被她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