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李家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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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頭一天的熱鬧景象,就在村長家的鞭炮聲中拉開帷幕。如月神所言,村裏的孩子果然結伴出來拜年,沐藝可早早就在恨天居的堂屋裏準備了糖果點心還有銅板,又將月神移到了屋裏,升起暖爐。
“拜年啦拜年啦。”“拜年嘍,新年好!”
一群小孩子衝進恨天居的時候,月神嘴角帶著笑。
“咦?”
孩子們大多知道沐藝可有哥哥,但是親眼見過的並不多,能像今日這樣看的真切的就更少了。他們望著白發蒼蒼的月神,看著他臉上的皺紋,心裏都忍不住想,這個“哥哥”的年紀,也太大了吧?
“怎麽,不想要點心嗎?”月神知道孩子們為何疑惑,也不點破,反而抓起一把盛放在竹筐裏的小點心,這種點心裝的很精致,每一塊都用紙包著,就連鎮上都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買到。孩子們有的人吃過,有的還沒吃過呢。
“想要,想要!”孩子們是最誠實的,忠誠於自己的願望,他們急切地伸出手:“哥哥哥哥,我想要點心。”
心底剛剛升起的疑惑,也被壓下了:為何白發蒼蒼的哥哥,聲音聽上去卻這麽年輕呢?
月神將點心放到其中一個孩子手裏,又回到竹筐裏去抓,孩子們急,卻不鬧,乖乖地等著月神一個個發點心。沐藝可坐在一邊,朝已經拿到點心的人招手:“快來姐姐這裏,姐姐這裏有糖哦。”
兩位主人都發小東西,風淩也有任務,他要給每個孩子發銅板。不過,孩子們對於銅板的興趣卻還比不上月神兄妹發的點心和糖果。畢竟,這裏的點心和糖果都是特別精致特別貴的東西,他們的家人壓根舍不得買了吃,但是反過來,如果有的吃,家人也絕對不會和孩子們爭,畢竟,好東西總要讓孩子享受。但銅板不一樣,過年討來的拜年錢,再多又怎麽樣,都是要交給家裏人的。
等一幫孩子歡歡喜喜地離開之後,又有幾波孩子來過,然後就安靜下來。望著剩餘大半的糖果,沐藝可歎息:“劉家村太偏了,別處的孩子都不樂意過來,不然的話,肯定更熱鬧。”
月神剝開一顆糖果,說:“偏一點兒好。”然後,把那顆糖送進嘴裏,盡管,他已經嚐不出什麽甜味。
是啊,偏一點兒好。沐藝可又何嚐不知道月神選擇此處的理由呢。
新年剛到,天氣依舊很冷,村民們也都閑著無事,挨家串門子閑談喝酒,間或玩些長牌或者鬥個棋什麽的。身在農家,一年裏頭,就連酷暑都不得閑,也就是這冷天,才能稍微安逸。
天稍微回暖、不至於凍死秧苗的時候,恨天居又雇人翻地,這一回,翻地之後,他們開始往地上移栽紫鳶。村裏人覺得,好端端的地上栽上花,不長莊稼,豈不是瞎費工夫,可是想想年夜裏看到的那漫天煙火,他們又覺得,有錢人做事,哪裏能是他們想得通的呢?即便是人家在地上種草,也是人家自己樂意的事情。
風淩在年前買了很多紫鳶,但卻不夠多,不是他買不到,而是人家不賣。
這個“人家”,就是當初賣房子給他的李紫鳶。李紫鳶果然如村長女兒所言,愛花成癡,特別是紫鳶花,她幾乎擁有一山穀的紫鳶。起初,風淩找到她,說要買紫鳶回來栽種,她是歡喜的,紫鳶這花兒在七公國並不算名貴,能有一人如她一般喜歡紫鳶,她覺得是見到了同類。然而,隨著風淩移走的花兒越來越多,她急了。這些都是過冬的花兒,移栽之後若是照顧不周,很容易就會死掉。風淩說他會把花兒放在房間裏仔細照顧,可是,恨天居是她主持建造的,盡管房間多,還很寬敞,但哪裏能容得下越來越多的、需要精心照顧的紫鳶?
兩相爭論許久,李紫鳶終於同意,在年後大地回暖時,親自護送更多的紫鳶來劉家村。而風淩也接受了她的提議,畢竟,李紫鳶在種花這一項上,特別在行,有她在,或許能更容易栽好這些紫鳶。
當恨天居裏的紫鳶全部栽種下地,已經在春風中慢慢顯露生機,李紫鳶還沒有來。一等再等,月神能等,沐藝可不敢等了。就在這一天,她親眼看著月神在她麵前吐血。
月神的身體越來越差,現在甚至徹底失去了味覺,他嚐不出飯菜的味道,也聞不見飯菜的香氣。沐藝可不敢想象,或許有一天,就算紫鳶花開,月神也看不見了!
沐藝可急了,風淩就要出門去找李紫鳶,就在他打點好行裝,騎上馬兒走到村口的時候,卻看到一輛馬車,後麵跟著一排車隊。是李紫鳶,來了。
李紫鳶帶來了足夠多的紫鳶,全部栽種下去,能將恨天居圍起來,她怕風淩照顧不好她的寶貝花,要留在這裏,親自看著這些花兒栽種進地裏。
風淩自然不會反對,他手腳麻利地在恨天居收拾出兩間空房——為什麽是兩間?因為李紫鳶還帶來了她那個最愛惹是生非的弟弟李小七。至於剩下那些趕車的人,風淩可不會管,就連住進恨天居都不行,他寧願給了足足的銀子,讓這些人回程,或是去借住農家。
李紫鳶賣掉恨天居的時候,並沒有見過月神兄妹,這一回住進恨天居,她對這一對兄妹非常感興趣。要說她本也是大家小姐,好端端的為什麽會來到這劉家村蓋房子定居,還不就是因為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嘛,那麽月神他們呢?看他們買房買地買花時候絲毫不在意銀子多少的模樣,就能知道,他們肯定也是大戶人家,那為什麽,就要在這裏住下呢?
其實這個問題,當她第一次在飯桌上見到月神,就已經解開了一半的答案,當時,她掩飾不住震驚的麵孔,而李小七則直接開口:“什麽,這個人是藝可姐姐的哥哥?”
那震驚的語氣,太明顯,其中的不信與鄙夷,全然不加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