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新生活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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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十畝。
錢帛:一貫二百文。
糧食:一石麥子一石粟。
其他:無。
拿著以上財物,三十二歲的劉千裏,帶著妻子和兒女終於從劉家分出來了。
再自寫一張“手實”,也就是現代的戶口簿,報到村裏正安福生處,等安福生整理後報到縣裏,縣裏又再編計一番,一家四口的戶籍便也從老劉家分出來了。
還被一式三份,一份送到長安的戶部存檔,一份送到貝州,一份留在本縣。
自此從法律上,他們和老劉家就是兩家人了。
這時的法律還有一項明確規定:“應分田宅及財物者,兄弟均分。”,“不均平者,計所侵,坐贓論減三等。”
有了兄弟均分的大原則,又有老劉氏這樣的長輩在,還有裏正安福生等村鄰,以及兒媳婦們的娘家人,劉老丈和劉阿婆再有偏頗,大麵上還是三個兒子均分。
隻是劉老丈和劉阿婆也要各算一份,老劉家的所有家產都得均分五份。
老兩口又是要和大兒子一家過,於是乎等於劉萬裏一房分得土地三十九畝,其中九畝土地是兄弟三人額外孝敬老兩口的,意思是老兩口以後生老病死,劉千裏和劉百裏都不用管了。
但劉阿婆當初是絕戶女,婦女也是有一定繼承權的,且嫁妝歸個人單獨所有,不在分家行列。這便有了劉阿婆憐惜劉百裏有三個兒子要養,將十畝嫁妝田都給了劉百裏,使得劉百裏也分得二十畝田。
是以,說是均分,卻也處處不公。
再到房子。
若還住在一起,分家等於沒分。
劉千裏在妻子兒女寧願住茅草房,也不願繼續留在老劉家的情況下,將現在所住的那間房,連著家裏的鍋碗瓢盆等一一折算成錢,便有了一貫兩百文現錢。
另外這一石小麥和一石粟,還是劉老丈念著一家四口分家後沒糧食吃,酌情另給的。
既然分了家,又另給了口糧,劉老丈顧忌著柳文蘇不好多說,劉阿婆卻沒了那些顧忌,等老劉氏他們一眾人等走了,她阿婆當然是立馬趕走要分家的不孝子。至於心愛的小兒子自然不能算在列,總要等也不願住在一起的小兒子把房子另起了再走。
這時正月還沒出,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
許是為了增添一些傷情感,停了一整天的雪,在夜幕四合之際又下起了。
初時還是細小的雪粒子,然後越下越大,紛紛揚揚的像搓綿扯絮一般。
等從村頭的老劉家,走到村尾沒人住的破茅草屋,地上的雪都快有半尺厚了,頭發衣服上盡是殘雪。
再呼呼咆哮的冷風一吹,劉辰星就不爭氣的“阿欠”一聲。
“我的小祖宗!你可別涼著了!”柳氏才下地站穩,就聽劉辰星就了一個不小的噴嚏,她趕緊從牛車上抱起劉辰星,就往茅屋裏跑。
這是村裏沒人住的空屋,靠近村尾的後山。
因著位置太偏僻,即使有現成的三間茅草屋,分家別居的村鄰都看不上這裏。
一家四口搬出來的匆忙,又是這天寒地凍的時候,茅屋位子雖然不好,卻到底是個棲身之地,便選了這處作為新家的宅基地。
隻是茅屋多年未住人,年久失修,黃土夯砌的牆體早已到處裂縫,屋頂的茅草被連日的積雪壓垮了一大半,凜冽的寒風從四麵八方往屋子裏鑽。
屋子裏並不比外麵暖和多少。
好在劉千裏經常去後山打獵,每次都會經過這裏,對茅屋情況了解,從劉家離開時不僅給錢借了牛車拉行李,還買了柴火。
當火堆在黑燈瞎火的雪夜裏燃起,光亮和暖意傳來,一家四口都不禁露出喜悅的笑容。
柳氏更是長鬆了一口氣,將劉辰星放到火堆旁站著,又忙從一旁她當年的陪嫁木箱子裏翻出幹淨的衣裳,一邊麻溜地給劉辰星換下被雪水浸透了的濕衣,一邊問道:“暖和些了吧?。”
劉辰星想說話,可哆嗦著一張口,一股不知從哪兒鑽進來的寒風迎麵撲來,冷得她一個激靈,恨不得就長在火堆邊。
她又往火堆邊靠近了一些,感覺暖意傳來,這才打量起未來的新家。
這應該是一間堂屋,大約有現代十一二個平方的樣子。
屋裏已經沒有像樣的家具了,就一張斷了一足的四方矮桌和幾張破破爛爛的草席堆在牆角,上麵已落滿了灰塵,還被被蜘蛛霸占了山頭,結了密密麻麻的灰白色蜘網。
而常年未住人的屋子總散發著刺鼻的黴味,尤其讓鑽進屋的風雪一吹,黴味散開了,更是藏也不藏。
就在劉辰星打量的功夫,柳氏已經給她換好了幹淨的衣服,又從木箱子裏把丈夫兒子的衣服翻出來,這才注意到小女兒正東瞧西看,知道小女兒最是愛幹淨,忙道:“屋子裏多年沒人住,是有些不幹淨。今天先拿我們自己的草席鋪起將就一晚,明一早阿娘就好生打掃下。”
說著又一陣寒風大作,柳氏也不禁打了一個寒禁,看著東北角塌陷了一塊的屋頂,補充道:“還有讓你阿耶找了新的稻草,把屋頂重鋪一下,到時住著就不冷了。”
劉千裏顧不上子給的幹淨衣服,正將火堆旁的雜物清到一邊去,又將自家的草席鋪上去,就聽到妻子所言,不禁停下手上的動作,起身道:“慧娘,你明兒還是帶了阿星回娘家住吧。”
這個時候是萬不能再受涼了,柳氏自己也正換著幹淨衣服,聞言乜了劉千裏一眼,笑嗔道:“說什麽胡話呢!我有丈夫有兒女,還有自己的新家,哪有正月年頭回娘家住的理!”
說到自己的新家,柳氏眉梢眼角都是不加掩飾的笑意,趁著一張花容月貌,似乎連著搖搖欲墜的破茅草屋都增色不少。
劉千裏看著人比花嬌的妻子,心中愧疚感激更不一而論,終究隻道:“慧娘,春後我就找人起新房!”
鄉下人情味濃,像是修房蓋屋,一般全村男子都會義務幫忙,比如第一天二三十個人幫著打地基、立柱梁,第二天又有四五十個人過來築牆、蓋房基之類,但主家卻至少要管一日三餐,一般為“兩頭粗,中間細”——就是早晚可以粗糧,中午可得實打實的麥麵了。
算下來,蓋一間土胚房至少得八百文。
他們如今也就三貫錢現錢,怎能都拿去修房子?
柳氏一口拒絕道:“這可不行!”
然為了不讓丈夫內疚,遂隻道另一項原由,“我出了正月,就要帶阿星回娘家溫書,五月又要縣試,所以急什麽!”
劉千裏在家事上一向聽柳氏的,這就點頭道:“成!那就等你縣試後再修新房,我也趁這半年多掙點。”
劉青山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是饑腸轆轆,等耶娘一說完,他已拿出一個土陶鍋,“阿娘,我們先把暮食做了吧!”
知道兒子餓了,女兒一聽隻差咽口水了,柳氏輕輕一笑道:“好!一會就把你阿舅送的醃肉和粟米一起蒸了!”
知道有醃肉,劉辰星和劉青山一下歡喜地跳了起來。
柳氏和劉千裏看著相視一笑。
一時間,破敗的茅草屋裏言笑晏晏,氣氛歡快極了。
當嗷嗚一口肉粥吃下,整個胃都隨之暖和了,劉辰星望著火堆滿足一笑。
新家新氣象,新生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