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重新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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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養,就是安靜的修養。

    

    張大夫一個年過半百的,檀聞又是權貴的侍女,二人皆心思非同一般,估計劉辰星需要自己消化一下這個事實,而且劉辰星才醒來尚屬虛弱,於是檀聞道了一句“檀聞不打擾劉進士修養了,待晚上送暮食再過來,不過有什麽事可以吩咐阿竹,她會一直在門外候著。”

    

    如是說完,三人便一起離開了。

    

    他們一走,劉辰星瞬間變臉,她一臉生無可戀地望著天花板,為自己的解額就這樣生生浪費了而可惜。

    

    時下科舉和明清時不一樣,隻要中了舉,就長期擁有上京考試的資格。

    

    而本朝為了有利於科舉係統的穩定,每年應省試的人數都要維持在一定規模,這樣一來,在省試落榜的舉子就需要重新取解州試。

    

    按理說,重新取解,當回原籍。

    

    但一路縣試、州試來到千裏迢迢的長安,實在不易,故也有例外。

    

    一般情況下,若想留在長安,有兩個辦法。

    

    第一個辦法:應寄國子監,從鄉貢變成生徒。

    

    鄉貢,指的是不在官學上學的私學學生,先經州縣考試,合格後稱之為舉人,再由州縣推薦舉送到尚書省應試。

    

    生徒,則是由中央和各地方官學出身,通過學校的學業考試合格後,由學校選送到尚書省參加考試。

    

    雖然,這時朝廷對於官學學生要求是極為苛刻的,非官宦子弟不可入學。但另有一項政令是:“年銓量舉選,所司簡試,聽入四門學,充進士。即諸色人省試不第,情願入學者,聽。”

    

    根據這條詔令可知,落地舉子可以進入國子監所屬的四門學,成績優異者可以依次升入國子監的太學、國子學,最後經由選拔得到國子監薦送禮部科舉的資格。

    

    如此一來,落第舉子即可變成生徒,從而避開“鄉貢再次取解”一途。

    

    第二個辦法:冒寄取解。

    

    這種相當於現代的高考移民,但為了通過省試之前的戶部集閱,落地舉子必須在京畿之地重建戶籍,然後再次參加州試取解,最後以京畿之地的鄉貢舉應省試。

    

    像柳阿舅當年省試落第後,就是在京畿之地重建戶籍,從而再次取解應試。

    

    總而言之,不論是應寄國子監,還是冒寄取解,都需要重新考試。

    

    雖然已經做了落第之後冒寄取解的準備,可科舉考試存在很多不確定因素,尤其是近年來以聲名取士的風氣越來越重,她也不能斬金截鐵的肯定自己能在京畿取解成功。

    

    可如此珍貴的解額,她就這樣生生浪費了一次,如何不心塞?

    

    好像一個終於從赤貧奮鬥到小資,卻一覺醒來,就突然回到解放前的那種感覺。

    

    心塞之下,劉辰星甚至生出一個念頭,李三的身份已確定非同一般,若她以當箭靶為由要一個現成的長安縣解額,應該可以吧……?

    

    念頭才一生出,正月十五夜那天的刀光劍影又浮現腦海。

    

    算了,解額雖珍貴,但小命更重要,還是劃清界限最好。

    

    而一想到小命,劉辰星就不由想到了那救她一命的平安符。

    

    孫神醫,真乃神人也。

    

    若沒有孫神醫這個平安符,她不是一命嗚呼,就是小命去掉一半。

    

    等以後歸鄉,她一定要心悅誠服地重謝孫神醫。

    

    還有阿娘,也多虧阿娘堅持讓她一定要帶著平安符,為了慈母之心,她這才日日不離身。

    

    如今身上的衣服已被換完了,也不知她的平安符可還在,等檀聞暮食的時候過來,她還是要問一下,然後把它重新戴上。

    

    還有小女童阿囡,被李三護著,李三都沒事,她應該也沒事吧,稍後也要一起再確定一下,方能放心。

    

    劉辰星東一下西一下的不著邊際想著,但到底一連昏迷了三日,期間就隻被喂了一些米湯,這樣思緒轉動了一會兒,眼皮便跟著睜不開了,也就不知不覺得又睡了過去。

    

    ……

    

    魏王府,主院,未正。

    

    偌大的主院盡是身穿鎧甲的王府侍衛,從院門口,三步一人,一直到正堂階下。

    

    他們目光如炬,目視前方,身上氣勢凜然。

    

    一望即知,必是經過千錘百煉挑選的精兵。

    

    一般人在他們的目光下,不覺心生膽顫,檀聞卻目不斜視,如入無人之地,緩步走入,一徑拾階而上,於堂外侍立。

    

    堂外有侍女二人,見檀聞來了,雙雙與檀聞彼此點頭頷首,隨之檀聞對麵的侍女踮腳,悄無聲息地步入堂內。

    

    未幾,隻身一人複返。

    

    檀聞也不急,就低眉斂目的侍立著,仿若本就與身旁的兩名侍女一同在此侍立。

    

    半個時辰後,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走了出來。

    

    他身穿六品官員的綠色官服,手執一柄拂塵,雖生的五官普通,但臉上膚色極白,眉宇間還帶著一分陰柔。

    

    檀聞一見男子走出來,臉上就揚起了笑容,叉手一禮,“高散使。”

    

    “檀聞,你我自入宮後就一起侍候大王,如今都有十五年的交情了,你還給我見禮,不是埋汰我麽?”高散使笑道。

    

    檀聞道:“年前,高散使就被內侍省提拔為堂堂正六品階內官,檀聞當然要好好巴結。”

    

    二人如此說笑過一句,高散使言歸正傳道:“不和你閑扯了,你現在過來,可是那位劉進士醒了?”

    

    檀聞點頭道:“醒了,檀聞特來稟告大王。”

    

    高散使道好,隨之拂塵一甩,帶檀聞登堂入室。

    

    右室,床型坐榻上,李三和一位弱冠男子隔一方幾對坐。

    

    “大王,檀聞到了。”高散使躬身稟道。

    

    檀聞雙膝跪地,叉手一禮,恭敬道:“檀聞拜見大王,拜見李三郎。”

    

    話音未落,弱冠男子已是歎道:“檀聞,為何每次見你,都覺得你比上次美。”

    

    又來了,檀聞心下無奈。

    

    弱冠男子卻單手支頜,轉臉對李三道:“有如此佳人相伴,難怪表兄看不上虹仙子,還冒小弟之名拒絕虹仙子。現在虹仙子每月都在貝州城唱那首無題之詩,小弟這負心漢之名算是坐實,如今隻要去平康坊都被冷眼以對。”

    

    越說越哀怨,隻差為自己掬一把同情。

    

    魏王卻置若罔聞,道:“檀聞,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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