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看門狗

字數:5126   加入書籤

A+A-


    “曹揚!曹揚!醒醒!唉!醒醒!”

    我恍惚間感覺到有人在拍我的背,我緩緩起身才看見眼前的人。

    我迷糊道:“楊所長?”

    楊所長苦笑說:“我倆可算是喝大了,你看看外邊。”說著楊所長手指著窗外。

    我放眼望去,臥槽!天都黑得看不見路了。

    我急忙起身要走,可剛踏出一步,站住了身子,猛地想到我特麽也沒什麽別的事情啊!急什麽?

    於是又訕訕笑著坐回原位上。

    楊子肖帶有抱歉的眼神看著我,不好意思道:“曹揚,對不起啊,拉著你喝酒還說了那麽多胡話,沒耽誤你事兒吧?”

    我衝著楊子肖擺擺手,笑說:“哪裏的事,我閑得很,沒事兒”。

    楊子肖苦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突然頭一疼,這一疼就讓我又想起了睡前的事情,可現在情緒已經穩定多了,睡覺果然是有排憂解難的效果。

    可我依舊要提!

    我對著楊子肖苦笑說:“雖然很不開心,但還是要和您提一提,男孩母親的事兒,你不是要和我說說麽?”

    楊子肖聽了我的話,歎了口氣,苦笑說:“是啊,你還記得這茬呢。我現在就是苦惱於要不要告訴那男孩”。

    我皺著眉頭,驚訝道:“這男孩的母親都去世了,男孩還不知道知道嗎?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楊子肖搖頭苦笑道:“事情要有這麽簡單,那就好了。按常理來說,母親去世了,兒子理所當然地有知情權,而且還是第一時間就要通報兒子。可是······唉,可是情況不一樣啊!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看著楊子肖皺眉頭,不解道:“不管道理死不死,活不活的,你得讓人孩子知道不是?哪裏有母親去世了還瞞著兒子的道理?”

    楊子肖衝我擺擺手說:“我和你說說,如果現在就告訴這男孩,一個還處於恢複期的十三歲男孩,在服刑期受到這種強烈衝擊,而男孩坐牢也為的是母親,如今反而變成了自己間接害死了母親。

    你想想,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意味著什麽?可能有人要說就算是苦難也得學著接受,瞞著和欺騙是解決不了事情的。好,那就撇開男孩本身不提,有社會學家專門做過數據分析,得到的數據明確表示,還處於十四歲以下的孩子,在服刑期間,受到不好的刺激後,出獄後的二次犯罪幾率,是極大的!

    那麽在不論個人心理也好,二次犯罪對男孩本身和社會的影響也好,我有什麽理由把一個還有希望,正在恢複的孩子,往火坑裏麵推?就為了所謂的道理嗎?為了那社會實驗的那一點兒小幾率去拚嗎?

    一頭是毀了男孩的未來,一頭是潛藏事實不說,雖然這兩個可能並不絕對,但卻是大概率事件,你怎麽選?”

    說著楊子肖眼神認真地盯住我。

    我沉默了好一陣子,很沒底氣地輕聲說:“可能是我太無知了,我的觀點有問題。但是按照你說的話,告訴男孩危險性那麽大,那麽你為什麽還要苦惱?兩害相權,取其輕,不是很明白的道理嗎?”

    楊子肖歎了口氣,搖頭緩緩道:“我也知道哪頭重,哪頭輕,可我更害怕的是出現第三條路,男孩服刑完畢後,回到家裏才發現母親去世了,或者不論什麽時候知道吧,都很有可能會出現一些問題,身體和心理的都有可能。

    還有,就是你說的,道理。雖然我的理智告訴我,這樣是很危險的,可我心裏也在想,憑什麽我去決定別人該不該知道母親去世?我有什麽資格評判別人是事情?我又不是百分之百了解那男孩,我憑什麽妄下定論?

    我心裏也在糾結,我兩頭都不是人,現在擺在我麵前的問題不是A好,B不好。而是說,A不好,B也不好。那麽A和B到底哪一個,男孩會更能接受,或者說更願意接受呢?我做不了決定,我滿腦子打架,吵得不可開交”。

    我聽了楊子肖的一番話,也頭疼了起來,這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你說那個不對,又有新的觀點跑出來反對。

    我和楊子肖沉默了好一陣子,我打破沉默苦笑說:“我提不了你做決定,這是專業的事情,得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楊子肖苦笑道:“我猜也是這樣,唉。哪有這樣的道理?一個按鈕就讓人上天堂或者下地獄,而且你還不知道這個按鈕到底會打開哪一道門,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想這事情都快要把我想成哲學家了”。

    我這一刻心裏真的想逃離南風少管所,眼前是我無能為力的事情,我在這兒隻能看著楊子肖痛苦,而我也會痛苦,但就這樣跑掉,好像又很沒同情心。媽的!不管了!

    我起身對著楊子肖苦笑道:“對不起,這事兒我還真下不了決定,你還是問問自己的心裏更想怎麽做吧,天堂或者地獄也都沒有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你攤上了這事,這也是命。你說不說也都是男孩的命,放手做去吧”。

    我也隻能這樣含糊地安慰著楊子肖,因為我確實很笨,很無知,根本做不了決定,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情,那我完全可以無所謂,可這是別人,關乎到別人的事情,唉!

    楊子肖看出我的意思,起身衝我笑笑,說:“天兒也不早了,酒也喝飽了,沒什麽事兒你就先趕緊回家吧,家裏人也等急了吧?”

    我自然明白楊子肖是在給我台階下,我苦笑著客套說:“那好,下次有空再一次喝酒,很高興認識你”。

    “很高興認識你”這句是真心話,我說完伸出右手,楊子肖也伸出右手和我握了握。

    楊子肖笑說:“我送送你吧?”

    我剛想拒絕,可楊子肖已經邁開步子了,我也就不多客氣了。

    倆人一路往南風少管所門外走,來到服務台的時候,服務台上的那個年輕人已經不在了,換成了另一個年紀要更大點兒的男人,優哉遊哉地在服務台上玩著手機。

    那人看見楊子肖,立刻起身尊敬地喊了一聲楊所長,楊子肖對那男人點了點頭,就又送著我往門外去。

    剛出到門口,立刻聽見一聲大喝:“草泥馬的!終於等到你個傻X出來了!老子了你一天!媽的!”

    我驚訝地抬眼望去,眼前高聲怒罵的男人竟然是早上攔在門口的那個高大男人!

    此時四周突然竄出幾個手持棍棒的大漢,凶狠地看著我。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楊子肖就指著高大男人怒罵:“陸小天!你瘋了嗎?在少管所門前鬧事?還要不要命了?!”

    陸小天這時才看到楊子肖,猛地眼神一顫,可還是嘴硬道:“我不過是個臨時工,我還怕你?!現在是在南風少管所的門外,不歸你管!你趕緊哪涼快待哪兒去!不然拳腳可是不長眼睛的!”

    說著陸小天眼神一掃,凶狠地捏著拳頭舉在前方。

    楊子肖冷哼一聲,怒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我門前鬧事,還讓我置之不理嗎?”說著從左到右,霸氣地掃視了一番,對著陸小天冷笑道:“就你們這幾個雜魚,也配來我這兒鬧事?!”

    陸小天看著楊子肖怒道:“不就是個垃圾少管所所長嗎?連槍都沒有配,你以為老子真怕你啊?整天咋咋呼呼的,真以為自己是大哥?不過是為了高額工資奉承你幾句罷了!小癟三!我再說一次,給你個機會,現在給我滾得遠遠點。不然,哼!可別怪我不客氣!”

    楊子肖很不屑地“切”了一聲,衝陸小天伸出右手,彎曲著招了招手,笑說:“你倒想看看你怎麽不客氣!”

    陸小天見狀,怒罵一聲:“草泥馬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對著幾個大漢往前揮手,怒喊一聲:“幹他媽的!”

    楊子肖右手護著我,輕輕地往後推了推我,說:“曹揚,你退到後麵去,小心點兒”。

    我有些驚訝,因為我根本沒衝楊子肖身上感受到一絲武者的真氣,可我還是退到了後麵,靜靜地看著,但心裏隨時戒備著,一旦楊子肖有什麽危險的情況,立刻出手。

    說時遲,那時快。陸小天揮著手中的鐵棍,此時已經不是早上的黑色圓柱形警棒了。陸小天直衝楊子肖,高舉起鐵棒由上至下的砸向楊子肖的右肩膀。

    楊子肖冷笑一聲,高舉右手,同時左手搭在右手一旁借力。

    嘭!

    楊子肖硬生生地用手接住了陸小天的這一棒,隨後猛地死死抓住鐵棒,先是往上一抬,陸小天也死命抓住鐵棒不鬆手,楊子肖一笑,右腿往後小腿半步,一用力!猛地往左下甩著手。

    陸小天驚呼一聲,鐵棒脫手而出,被甩出去,和地麵碰撞,發出乒乓的碰撞聲。

    這時另外的三個大漢也來到了楊子肖的麵前。

    同時出擊!

    這三個大漢可沒陸小天那麽有分寸,三根大鐵棒竟然同時砸向了楊子肖!

    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