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謝謝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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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自幽王府出來後,薄紗遮麵,她穿著素淨的婢女服,盡量挑揀著人少的地方走,就是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可是她仍然覺察出有人在跟著自己,七繞八拐的進了一條小路,未央趁機爬上了一輛準備要出城的糧草車,將自己隱身在這糧草中,才成功甩掉了後麵尾隨她的人。遠遠的從草堆裏看去,那人十分瘦弱較小,隻是距離太遠,她看不清他的樣子。

    而當她正準備要跳下糧車時,卻已經到了城門口,若此時下車必將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姑且就躺在這車裏等出城再說吧。誰料這糧車剛剛要出城卻被城門口的侍衛給攔截了下來。

    “官爺,糧車也要停車檢查嗎?”運送糧草的小夥計下了車,恭敬的給檢查的侍衛陪著笑。

    “護城王下了令,所有出入的人員車輛都得檢查仔細了,這麽冷的天,你說要不是上頭下令,誰願意在這雪地裏多待一刻鍾。”侍衛一邊盤查著,一邊發著牢騷,嘴裏吐出的熱氣形成雲霧。

    “那是那是,您看,我這糧車是運去客棧的,絕對不會有問題,天天兒的在這城門口來來回回的,是不?”小夥計點頭哈腰的,手裏的碎銀子便給塞了過去。

    “去去去,這上頭盯得緊,就為你這幾兩碎銀子別把哥幾個的腦袋給弄丟了。”守城的侍衛嘴裏哈著熱氣,一把推開了小夥計的手,“我說,你這糧草堆底下可別藏著人吧?”

    “哎喲,我的官爺,您可別嚇唬小的了,這話可說不得,掉腦袋的事情就是你借我十個膽兒,我也不敢做啊。”小夥計嚇得夠嗆,連連點頭哈腰,又是擺手又是搖頭的。

    那侍衛一個顏色,查驗的士兵立馬將腰間的劍抽了出來,未央心想不好!一柄長劍便已向她刺來,停在了離她鼻翼大概一寸的地方。

    取回長劍,並無異常,侍衛才放小夥計離開。“走走走,下一個。”

    小夥計立馬上車,離開了這讓人心魂不定的地方。快速的往漠北客棧的方向而去。大漠被積雪覆蓋,滿地灰黃的風沙,如今被一大片大片純白色的積雪所替代,蕭瑟的漠北如今倒是銀裝素裹,增添了些許夢幻和神秘。

    快到達漠北客棧時,未央自車後跳出往鳳鳴穀方向而去。

    這一帶山穀風聲鶴唳,並未因為大雪而有絲毫的變化,反而風力更加的強勁了。沿著穀邊行走,未央都沒有發現能夠到達穀底的路,難道,這裏不是唯一入口?

    再往前走,便是更廣袤的沙漠,離鳳鳴穀就遠了。還要不要繼續往前走,是未央要麵臨的選擇,畢竟沙漠中前行,她沒有攜帶足夠的水,也沒有能夠幫助她找到水源的駱駝,加上她現在有孕在身,能夠行進到哪裏,是否能在消耗完她所攜帶的水量後找到神秘大陸的入口,她真的沒有絲毫的把握。但是,就這樣無功而返嗎?不,放棄,從來也不是她的選擇。

    於是,未央還是決定要繼續往前走,她相信,這裏會有進入神秘大陸的入口,她仿佛隱隱覺得,她與那個神秘大陸的人是有著一定的心靈感應的,她會找到他們,一定會……

    ……

    約莫著在這冰冷的雪地裏走了有三天,帶的幹糧和水已經所剩無幾了,而更大的問題是,她出門的時候為了不引人注目,並沒有穿尉遲淩幽給她的那件白狐裘袍,她實在是太冷了,再往前走更是荒涼得連個火種都無法找到,這樣下去,她不被餓死也會被凍死。

    站在這茫茫的雪地裏,她忽然心生迷茫,在這偌大的天地間,人命顯得如此的弱小和無助,即使沒有戰爭又如何,還有天災意外,沒有人會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明天,是否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從小師傅的教導便是練功,行走江湖,治病救人,她不喜醫術,害怕草藥味,自是無法醫治病人,但是她卻以自己的方式行俠仗義,劫富濟貧幫助了許多弱勢群體。然而,自從知道自己的生世,便仿佛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還牽連著花滿樓上下,現在,或許還會有漠北全城百姓,還有神秘大陸的人,撫溪族人……

    她的選擇,錯了嗎?

    一深一淺的前行,未央不隻是冷,還有些頭暈眼花起來。跌跌撞撞,步履蹣跚,她不知道她還要走多久,隻能這樣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朦朧中,她仿佛看到了那一片廣袤的土地,綠意盎然的草原,漫山遍野的牛羊、野花。還有那充滿著煙火氣息的村莊,歡笑打鬧的孩童,輕鬆談笑著的村民,還有那正盛的篝火,鍋裏煮著的高湯香味正濃……

    一個披著厚厚的裘袍,已經被風雪冰凍,手腳僵硬的女子,在雪地裏踉蹌的走了兩步後,終於體力不支的倒了下去……夜色漸濃,漫天的風雪漸漸的退了去,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映襯著明亮的月光,倒在雪裏的人輕輕動了動,身上覆著的雪花掉落了一些。

    未央緩緩的睜開眼睛,睫毛上的雪花漸漸的融化,絲絲水珠掛在眼瞼上,顯得楚楚動人。遠處隱隱傳來的馬蹄聲讓她目光忽然變得明亮起來。她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無力的又倒下,手已經凍僵了,根本使不上力。

    奔跑的駿馬在離她十丈元的地方停了下來,馬上的人不急不徐的慢慢踱著馬步,四處張望著,似乎是在尋找什麽。他目光往未央的方向停留了許久,跳下馬,往這邊奔來。

    “寒冰!”他將未央扶起,拂去她額上,臉上,還有肩上的飛雪,看著她凍得發紫的嘴唇,緋紅的臉頰和鼻尖,還有已經僵硬的四肢,男子將身上的灰狐裘袍脫下,披在她身上,一把將她抱起,上了馬。“堅持住,很快就到家了。”

    未央靠著他,袍子上還有他的體溫,這種溫暖的感覺就像是小時候她暈倒在雪地被師傅找到抱回去時一樣,不僅僅是身子暖和了,她有一種終於回家了的感覺,找到了依靠。

    馬蹄聲聲似乎在奏著回家的樂章,快馬加鞭而迎來的急風在耳邊呼嘯,未央將裘袍收緊,她緊緊的靠著馬背上的人,攬著他的腰,靠著他寬厚的胸膛,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他帶著她奔向的,是屬於他們族人專有的領地,那是祥和、溫暖、平靜的領土,那裏有著她在這世界還僅有的一絲血脈親情,那裏是她的家,那裏有更多需要她去保護和捍衛的子民和尊嚴。“謝謝你來,蕭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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