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帝，白芙，她在哪裏？”

    龍淵冷著臉看向黑袍人，再沒有半分柔情。

    因為，在他龍淵的心中，排在第一位的永遠隻可能是他的阿落。

    兩萬六千年前，他從死水之中誕生，是沒有父母的。

    而心中有些情意，是日漸而生的。

    一萬六千年了，他一直以為，他的父親之所以遲遲不向白芙不動手，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他至始至終都是對自己的母親有著足夠的愛的。

    他是願意無條件地站在他這個兒子身邊的。

    可是在這裏看到他的那一刻，龍淵整顆心都涼了。

    也對，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是他的兒子，龍熙和龍柔也是，他怎麽可能讓白芙就那樣死在自己手裏呢？

    “淵兒，朕剝了她的仙骨，驅散了她的魔氣，然後洗掉了她的記憶，送她去了凡間輪回。”

    “淵兒，這件事到此為止，好嗎？”

    “放過她，也放過朕這個父親。”

    華霽知曉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可能會讓他徹底失去龍淵的信任，可，他並非真的是無情無義，他無法坐視不管。

    所以，相對於親眼看著白芙去死，他更願意懇求自己兒子的原諒。

    “那，誰來放過我？”

    “父帝，我叫您一聲父帝，是因為當年您說要替我報仇，我才選擇回了天界，可是——”

    “您如今卻沒有給我讓我親手毀了她的機會！”

    “你可知道，一萬六千年前，她是如何狠下心來在我麵前親手將阿落逼入絕境，以至於神魂俱滅的嗎？”

    “我給她一萬六千年活下去的機會，不是因為我沒辦法殺了她，而是為了履行和您之間的承諾。”

    “讓她在失去一切後以最淒慘的方式死去！”

    “可是，父帝，你便是這樣踐行你的承諾的嗎？”

    龍淵一聲聲質問，皆是無數憤怒和不忿。

    一雙素來冷靜的眸子，突然間紅了又紅。

    因為，當白芙化為茫茫人海之中，再也尋不到半點蹤跡的時候，那便意味著，一切都將結束了。

    有高高在上的天帝阻攔，他很難找的了！

    而且，就算找得到，亦不知，是否還能真正地下得去手。

    因為，那時候，她就隻是一個凡人了。

    前世種種，皆與她無關……

    “淵兒，父帝有父帝的不得已，有些事情，父帝不得不做。”

    “當年，白芙於朕有恩。”

    “縱然她有千般不是，可終究，一切該結束了！”

    “她已經該如兩百年前你希望她受到的懲罰那樣，墜入凡間，永遠地忘卻前塵，再也不會對你有任何的威脅。”

    “淵兒，你要找的人她已經回到了你身邊，現在你能否，放下這些恩怨？”

    天帝華霽很是無奈地開口道，言語之中的苦澀，讓他的表情也看起來有些蒼老和憔悴。

    “嗬，天帝老兒，你，拿所謂的父子情意來賭，真的不覺得有些過分嗎？”

    “龍淵這家夥在魔界一萬年怎麽過的，本尊看的是清清楚楚。”

    “那個時候，怎麽沒見你出現過一次？哪怕是在他最危機，最困難的時候？”

    “縱然這一萬六千年來你給了他足夠的權力和地位，可是他心中想要的，至始至終不過是那個為了他而不惜殞命的人。”

    “天帝老兒，本尊想說的是，一萬六千年前的事情，本尊悉數都知曉。從始至終，龍淵都沒有錯。”

    “他承受了一萬六千年的黑暗和絕望，是因為，有人需要為阿落的死付出代價。”

    “哪怕，他曾是阿落曾經一力護住的人。”

    “所以，老妖婆的事情，天帝老兒你既然已經處理了，那便好好處理！”

    “若是讓本尊或者重新歸來的阿落找到任何蛛絲馬跡，本尊絕對會保證，讓她的靈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有你的苦衷，本尊也有本尊要做的事情。”

    “你和仇恨兩者之間，沒必要非讓龍淵去選，那隻會讓他，失去更多！”

    燁隱收了手中的弓箭，瀲灩水眸微微勾起，很是淩厲地開口道。

    那氣勢和話語，絲毫不差上半點。

    “行了，行了，龍淵，還不走嘛！”

    “都在這裏杵著，還準備打一架啊，這蓬萊仙島可是個好地方，你們要是給毀了，那可就罪過大了！”

    燁隱長篇大論地說完，口幹舌燥地砸了咂嘴，瞧了一眼這氣氛無比凝重的父子倆，索性也就拽著一直默不作聲似乎隱隱要爆發邊緣的龍淵，直接掐訣回了魔族大殿。

    畢竟，有些事情，不是不能化解。

    隻是需要時間才能去治愈……

    很快，熟悉的景色便出現在眼前，燁隱伸出手，瞬間變出來兩壇好酒。

    拉著臉色微沉的龍淵坐在台階上，燁隱直接就塞給了他一壇酒，頗有些悵惘地開口道

    “行了，龍淵，一萬六千年沒有踏足過魔界了，如今總算敞開了說，本尊也不瞞你。”

    “阿落的母親，也就是魔神姽嫿，早就算出來阿落命中注定會有一次情劫，很有可能會殞命。”

    “所以，與其關係很好的鳳皇便將自己的寰諦鳳翎送給了阿落，希望幫她平安渡過一劫。”

    “鳳皇用一萬年才讓阿落借助她的血脈重生，自然不想再看著她再受傷。”

    “而且，鳳煜那小子喜歡阿落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這件事，鳳皇自然不可能告訴你。”

    “至於本尊，心想著，一萬年前既然阿落是心甘情願因你而死，索性也就隨緣，若是你能與阿落相見相識，那若是得空了本尊也就幫上一幫。”

    “冥冥之中注定，你們是會在一起的，所以才會有數萬年等待之後的相遇。”

    “至於老妖婆，她雖然沒死，但也算是解決了！”

    “龍淵啊，你不用為了這件事糾結，隻需要好好想著如何搞定阿落，還有她的今世父母，前世父母就好！”

    “光是這些，都夠你受的啦！”

    燁隱也不知道今天怎麽了，一大堆話竟然說也說不完了。

    似乎，對眼前的人，有點心疼，才會如此開口。

    而這些話，落入龍淵心中，卻也同樣有著十分詫異。

    他從未想過，一向看不慣他的燁隱，竟然還有一天會如此地為他考慮。

    他似乎，從來都不是孤家寡人……

    龍淵仰起頭，看著那個依舊一副吊兒郎當樣子的魔尊，終於也是咧嘴一笑，道

    “那，本宮就多謝魔尊大人成全！”

    “以後也要多多仰仗魔尊大人了！”

    燁隱給了龍淵一個白眼，推了推酒壇子，勾唇一笑道

    “行了行了，喝酒，今天不醉不歸！”

    “本尊也要嚐嚐和這九重天的太子殿下喝酒的感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