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在想什麽，這又什麽好難過的，若是不知道就算了，反正該知道的總是會被知道。”

    慕容沒有開口，因為他在她說完那句拗口難懂的話的那一瞬突然很想告訴她，不是的，不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麽學劍難過，而是……

    可是而是什麽呢？

    “慕容，你是為劍而生的，你是我慕氏一族的希望，是劍道重振的光，你擔負著全天下的劍。”

    大長老的話，雖然中二，但言猶在耳。

    他從還沒學會引氣入體就記到了現在，可是他一直都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誰也沒想到，這樣一句話會有朝一日成為他進階的障礙，他花費了近乎百年的時間，對著劍山的劍，也沒思考出來，後來不得已之下，流曆凡俗十數年，也同樣沒能參透。

    若他真的是為劍道重振而生，那麽他應當有罪，他太蠢了。

    但在辜蘇麵前，他覺得隻有這樣驚才絕豔的人，才擔得起劍道的希望之名，自己的愚笨似乎都有了理由。

    她是他見過的，連劍山上最冷的那道劍意都比不上的冷的一個人，卻擁有著世間最溫暖的一劍，最初他就折在那一劍裏，甚至到現在都走不出來。

    怎麽看，她都比他更有希望。

    他甚至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也許正是這個人注定早死，才會讓他擔了劍道希望這樣的聲名。

    他覺得自己也許是真的妒忌的，因為他差點就想開口，讓她不要再練劍了。

    看見她的劍，又驚豔又讓人難過。

    可是……

    她全是因為劍才能那麽美，她怎麽能停下手中的劍？

    他不應當阻止她的美麗。

    他想的太多，說出來的反而少了“我似有所悟，師妹下次再一起練劍。”

    阿石看著他走遠，開口“姐姐他真的能悟出來什麽嗎？我怎麽覺得他就是不想見你了而已啊？”

    辜蘇搖頭“都有吧。”

    此刻的慕容既不想見她但又確有所悟。

    說著，她看向二樓的付識花。

    “師姐。”

    “嗯。”她有些意外，付識花居然會向她打招呼，她以為以這個人的自尊，她是不會搭理她的。

    “師姐，”付識花看著她的眼神帶著悲哀，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麽，“你長得真好看。”

    “？？？”辜蘇點頭，雖然很奇怪，但她這張臉當初來這裏的時候廢了那麽多生機來修複，肯定是好看的，想想她浪費的那些生機，她想自己實在不應該拒絕別人的任何溢美之詞。

    “師姐，我是真的很喜歡慕容哥哥的啊。”她看起來好像要哭，“其實我好舍不得，你不要搶走他好不好？”

    辜蘇再次點頭“我知道你很喜歡他。”喜歡到在某些時候甚至能把是非觀和良知喀吧一口脆。“但你知道的，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

    “沒有錯……對，沒有錯，可是……”她抬手擋住眼睛，話裏的哭腔漸漸明顯，“你怎麽能騙他？”

    辜蘇腳下一點，頃刻就飛上二樓，她把付識花擋在眼前的手拿下來，直視她還蒙著淚的黑眸“別哭，你知道的，他本來也不會是你的。”

    付識花似乎被這一句話激怒，她瞪她一眼，拋棄所有的少女哀愁，得意道“可我也知道，師姐為什麽要練劍”

    辜蘇並不在乎她的惡意，她溫柔的聲音裏像是藏了一把刀“可你會告訴他嗎？”

    你看著他，明知他即將墜落入深淵，可你會救他嗎？

    還是你更願意當他摔得筋骨俱碎踉蹌前行的那抹遲來的光？

    “……”

    辜蘇又接著說“而且你和我都知道，他是不會被搶走的，隻是很可惜，你沒有練得像我這樣好的劍，他不願意，向你走去。”

    “可惜你看得出全天下所有的劍，卻無法幫他也看懂。”

    “你幫不了他，所以他不要你。”

    “——不是的！”付識花推開辜蘇，後退一步，“我可以的，大長老說過，我是這世上唯一幫得了慕容哥哥的人，我可以的！”

    “可你，”辜蘇收手，“已經失敗了，不是嗎？”

    “我還有機會！”付識花喊，“隻要慕容哥哥一天還沒有悟出，我就還有機會，我可以幫他的！我可以的！”

    她的聲音弱下來，好像已經鎮定了一樣“但師姐就不行了，師姐的劍裏什麽都沒有。”

    她說完笑出來，剛剛躁動的情緒已經自己安撫好了“我隻是失敗了一次而已，可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全修真界現在都會把慕容哥哥的名字和我連在一起，仙魔屏障在一天，慕容和付識花就永遠都會是抵抗魔族的英雄人物。可師姐呢，師姐什麽都不會有。”

    “是嗎，付師妹，”辜蘇問道，“為什麽你總是這麽天真呢？”

    “天真，難道連師姐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劍是什麽嗎？”

    “不不不，”辜蘇搖頭，“你就沒發現嗎？你愛他，愛到恨不得與他一體……但是，你為什麽非要愛他呢？”

    “嗬，不愛慕容哥哥，難道我要去愛你不成？”付識花原本以為辜蘇要劇透什麽驚天動地的大秘密，沒想到居然隻是幾句八卦，付識花大失所望，並決定對辜蘇發起一波嘲諷。

    “愛我嗎？”辜蘇居然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也可以啊。”

    付識花驚呆了，她完全沒想到辜蘇竟然會這麽回答，畢竟，她想，她倆不還情敵來著嗎，她本該出口嘲諷，但事實證明，長得好看的人就算是情敵，就算以情敵的身份用這樣的表情說出這樣的話，也還是會美得讓人連藏著冰一樣的話語吞回肚子裏，她憋了好久，才失聲道“你…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臉？我自然是要的，你看，我不美麽？我不厲害麽？我不比他更懂你麽？為什麽不愛我呢？”辜蘇摸著自己的臉問道，“為什麽非要愛他？”

    她突然湊近，驚得付識花瞪大了雙眼，然後笑了出來“我隻會問你這一遍，你真的不換個人來愛麽？”

    付識花被她這麽突如其來的貼近嚇了一跳，一時間又氣又惱，她再次大力地推開辜蘇，她終於在美色的迷惑中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大聲罵道“你腦子有病嗎？”

    然後轉身就跑了。

    辜蘇和阿石看著付識花跑開，良久辜蘇才慢慢開口“看你罪不致死的份上，我想過要救你了。阿石你看，就算是美色，原來也敵不過靈魂的親近，真可憐。”

    阿石……這並不是美不美色的問題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