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方盤和圓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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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就喜歡這個工作,我現在工作的地方是一個寬敞明亮的車間,這個車間分成兩部分,左邊安放的是十幾台車床,右邊安放的是三十多台鑽床,我們車工和做鑽床的鉗工全都是流水線工作,每個車鉗工隻做一道工序,每天我們車工做出多少件產品,鉗工也要做出那麽多,先由車工做,車工做完全部工序,再由鉗工拿去做。我們每天都要車出幾百件產品,隻要規定的任務完成,我們就可以下班。現在是淡季,不是很忙,有時很早就下班了。出來上班很久了,又想女兒了,今天我和成濤打算回去看女兒。
我們在公路邊下了車,還沒到家,就看見女兒在院壩裏伸直了兩臂在不停的轉圈圈,不知她是不是又想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了,好可愛的女兒。剛到家,女兒就親熱的跑過來抱住我說“媽媽,我想玩老鷹捉小雞”。我說“來吧,媽媽陪你玩一兒,今天就讓爸爸當老鷹”。於是,女兒拉著我後背的衣服,我展開雙臂保護女兒,我們轉了幾圈,院子裏立刻蕩漾起女兒歡樂的笑聲,最後,紫馨被爸爸這隻老鷹捉住了,女兒笑嗬嗬的說“不許老鷹吃我”。爸爸笑著說“我這隻老鷹不吃小雞,是這隻小雞要吃爸爸了”。說完,拿出一版樂百氏在紫馨麵前一晃,又立刻藏在背後,紫馨轉過去,拿著樂百氏打開就吸。
第二天早上,紫馨很早就起床,要纏著我們一同去廠裏。我對成濤說“既然紫馨那麽想去,就讓她去玩一天,明天下班把她送回家”。
來到廠裏,我對紫馨說“今天你先去媽媽的寢室和肖阿姨玩,下午媽媽下班後再帶你去別處玩”,紫馨很聽話。到了寢室,肖穎正拿著一本書在看,她一眼看見紫馨說“這就是你平時和我說起的紫馨吧,難怪你媽媽這麽喜歡你,長得就像小仙童一樣,又漂亮又可愛”。我對肖穎說“今天上午紫馨就跟你玩半天,中午就去她爸爸那兒”。肖穎半開玩笑說“沒問題,和這麽好看的娃娃在一起,覺得自己都快變成娃娃了”。正在這時,紫馨聽見窗外山林裏的鳥在叫喔--喔,紫馨也跟著學叫喔--喔,肖穎看見紫馨學鳥叫,笑得合不攏嘴。本來,這種鳥叫聲並不好聽,我一直以為是鬼鳥在叫,有時聽著還有些怕,但是今天聽紫馨學了這種鳥叫聲後,我就再也不怕了。
下午,我很早就下班了,先把紫馨帶去廠區走了一圈,廠區一進大門就是一個魚池,魚池裏有假山,魚池裏養了許多金魚,紫馨很喜歡金魚,目不轉睛地站在旁邊看金魚遊來遊去,我帶著她從魚池後麵的台階上去,她看見兩盆很大的鐵樹,她對樹不感興趣,她喜歡花,沿著鐵樹走過去,再爬上台階,就可以看見許多盆栽的花,她看見那麽多花,簡直是飛奔過去,一會兒看看這盆,一會兒看看那盆,我說那個紅色的指甲花可以染紅指甲,她想要,我說“等媽媽下次回來,如果市場上有賣的,就給你買一盆回來,紫馨天天都可以染紅指甲”,我又對紫馨說“等爸爸下了班,我們就送你回去,明年就把你接在這兒來讀幼兒園”,她懂事的點點頭。
成濤下班後,我們一起把紫馨送回家。
漸漸地,廠裏的生意好起來,我們就要加大量做,以前每天隻做幾百件產品,現在每天要至少要做一千件產品。這樣,大家都很忙,你追我趕的,我現在不知什麽原因,就是車不贏我後麵車床的那位車工周宇,因為這是流水線的,必須要我先做了,她才能做,我做出來的產品,總是不夠她做。有一回,我忙得把手都弄傷了,小手指被鋁件掛下一塊肉皮吊著,去藥店醫生看見都害怕,趕緊幫我清洗包紮,才把血止住了。
現在是旺季,我們晚上要加班,當車間全體工人都去食堂加餐了,我為了給後麵的周宇多車一些產品出來,就餓著肚子抓緊時間努力的做,等到我做完產品,再去食堂,加餐的稀飯滿頭早已被賣光。就這樣,剩下的幾個小時就隻有餓著肚子陪著那些吃得飽飽的工人做成下班。越是餓著就越是做不快,自己剛才就連飯都沒有去吃,趕做出來的一大堆產品,很快就被後麵車方盤子的周宇一掃而光。有時成濤看見我沒去食堂加餐,就會幫我買兩個滿頭放著,這樣,我就不會被餓著了。但是,每天晚上都是我一個人最後去食堂,成濤就不高興了,就連他也認為是因為我動作慢,車不贏後麵的周宇,為了懲罰我,他幹脆也不給我買加餐的滿頭了。做了很久之後才知道,我這台圓盤子的車床是手動擋的,全靠自己力氣帶動車床的手柄搖進去一段距離後,再按下走刀車孔,後麵周宇那台方盤子的車床是自動擋的,不用搖手柄,隻要按下走刀,自動就進去車孔。相當於她的方盤子車出三個產品,我的圓盤子也許隻車出一個產品,所以憑我的手力搖進去怎麽能有電力帶動的快呢?但是,就這個工作,對我來說都是來之不易的,我必須好好珍惜,認真的做好。
盡管上班這麽辛苦,下班後還是要和寢室裏的肖穎出去散步或者逛街,肖穎告訴我,我們的主管有點好色,如果要想做好一點的工作,就要請他吃飯或者請他出去嫖。可是,這兩樣我都不會做,那麽就隻有等著遭整的份了。
果然,別人看見你把這麽累人的圓盤子車床都做的這麽順利,每個月一千多元的工資領到手,又不去請人吃飯,有人就看不慣了,想法給你一點教訓,讓你知道當主管的厲害。主管先去給老板說,這些車工全部都要調工價,然後就叫廠裏的全部管理人員開會,商議調工價,每台車床調多少,成濤也在開會,他在那裏開會時都沒聽說要減少我這台車床的工價,等到工價表公布出來,我這台車床的工價減少了零點五,對我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欲哭無淚。我們才從國營廠出來,不懂得這裏的奧妙,成濤以為自己在那裏,別人就不會減少我的工價。其實,人家講的是關係,關係處好了,什麽都好說。
我現在真的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們做出來的產品,都有一定的公差,隻要在公差範圍內的都是合格品,所以全部產品都要經過檢驗全撿之後才裝箱,那個叫霞姐的檢驗,是工人們公認的“壞人”,就是即使你做出來的產品全都在公差範圍內,她都要給你挑毛病,給你記上一筆不合格。就這樣,我們這些工人,大多數每個月都會被她記上一筆,以顯示她當檢驗的權力。
晚上回到寢室,肖穎和我聊天,她說“廠裏有的學徒工人,來報道的時候,都說自己是熟手,這樣就可以得全工資。等進廠之後,再由熟人暗地裏教她學車工。主管以為她是熟手,有本事,還怕她走了不做了,就不會輕易減少她們的工價”。我說“那麽說,主管就是看到我是學徒,好欺負,沒資格和他鬧,專門降我的工價”這真是,半夜吃桃子,拿著軟的捏,可恨,但是我必須要忍耐啊!
更可氣的是,沒過多久,那位主管的老婆來廠上班了,他老婆長得又黑又胖的,比主管高整整一個頭,那位胖姐和霞姐一起做檢驗工作,胖姐知道自己的男人經常出去沾花惹草的卻沒有辦法。但是,在這個廠裏,她把自己的男人盯得緊緊的,隻要看見稍微有點姿色的女工和主管說話,她的眼睛就會把女工瞪了又瞪,或者過幾天就會傳出誰又在勾引她老公的緋聞,我們這些女工都很怕她,對她避而遠之。
我曾經就遭受了不白之冤。有一次,霞姐拿著我做出來的產品,說我的孔車大了,我就把自己的檢具拿去檢驗室合一下,我是才領的新檢具,她們是舊檢具,該以誰的檢具為準呢?霞姐讓我去找主管,我把主管找來,主管就讓霞姐把舊檢具換了。之後,霞姐就去告訴胖姐,說我和她老公的關係不比一般,胖姐在暗地裏觀察了我很久,也弄得我尷尬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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