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四碗狗血:卑鄙的偷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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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雅姍趁著禦翎試藥以後身體虛弱,鑽了對方的空子,將對方的功勞都占到了自己的頭上。

    在邱域不能主事的時候,府裏一應都是聽從王妃吩咐,可邱域醒來以後,他寵著誰自然誰更高一籌。

    即便是那禦醫得知了這件事,麵上帶了猶豫之色,就被孔雅姍轉頭好好警告了一遍。

    在邱域完全相信了孔雅姍的說辭後,闔府上下更是無一敢置喙的。

    說什麽呢?

    說孔夫人欺上瞞下,攬過王妃的功勞?

    還是王爺識人不清,被人蒙騙?

    介時王爺即便知道了真相,可難保他不會惱羞成怒,那麽戳破真相的人小命也就到頭了。

    孔雅姍之所以敢昧下這項功勞,打的可不就是這個主意。

    說到底,禦翎都是西蜀國的人,誰會因為她而無私奉獻自己的小命。

    於是等禦翎醒過來的時候,就聽到邱域大賞了孔雅姍,且在接下來的一月中也是夜夜流連她那裏。

    盛寵之下,下人們更是一點不妥的聲音都沒有了。

    而在這期間,孔雅姍又跑到了禦翎麵前。

    對方似乎真的很在意禦翎這個王妃的身份,即便她現在已經被孔雅姍在邱域麵前吹了許多枕頭風,又上了許多眼藥,說自己在他昏迷的時候不僅沒現身,反而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惹得她的處境愈發艱難起來,孔雅姍依舊沒有想放過她。

    她總是抓著一切可以打擊禦翎的機會,不遺餘力的在對方麵前彰顯自己的得寵。

    仿佛隻有如此,她才能彌補來自身份上的懸差。

    字裏行間的意思不外如看,就算你是王妃,可那又如何,王爺偏寵的始終隻有我一個人。

    這一次孔雅姍來得更加氣勢洶洶。

    “王妃可大好了?妾身聽說王妃為了王爺試藥,很是擔心您的身體。”

    女人開口便是這樣陰陽怪氣的一句話。

    “不牢你掛心。”

    禦翎聽到孔雅姍的話,眼眸中都是壓抑的憤恨——她已被告知孔雅姍搶了自己的功勞。

    “嗬嗬,也是,王妃怎麽會需要妾身掛心,隻不過……”孔雅姍見禦翎明明生氣卻又不敢發作的模樣,眼中的笑意愈發明顯,她狀似無意的撫了撫自己髻上插著的簪子,話中帶著遺憾的語氣,“王爺的心卻不在王妃那兒,任是妾有情,郎君也無意。”

    說完這句話,孔雅姍竟兀自笑了開來,何止是不把禦翎放在眼裏,分明是想將對方踩在地上輕賤一番。

    她頭上的簪子隨著顫笑折射出幾縷光澤,顯得無比璀璨。

    “王妃說巧不巧,後院這麽多人,偏隻有妾身在那日趕去看了王爺,這莫不就是緣分?”

    女人臉上已是遮掩不住的自得。

    明明是靠騙才得來的恩寵,卻還敢站在正主麵前炫耀自己的言行。

    禦翎手中的茶盞都快要被捏碎了。

    她忍著極大地怒氣才沒有將茶盞中的茶水潑到孔雅姍身上,隻是少女起伏的胸口卻昭顯了不平靜的心情。

    “本王妃卻是不知,如今偷摸坑騙竟已是件如此可自得的事情,由得這般上趕著炫耀。”

    禦翎終是忍耐下來了。

    她嗤笑一聲,咽下杯中剩餘的茶水。

    孔雅姍卻沒有將她的話放在眼裏,正所謂成王敗寇,如今她為王,禦翎為寇,說再多也隻是逞口舌之快罷了。

    她今日來此可不是為了跟對方扯皮。

    “王妃這話嚴重了,妾身隻不過是擔憂您身體不適,這要是回頭糊塗了,在王爺麵前說出點什麽不恰當的話,可就不好了。”

    孔雅姍這句話就差沒明著警告禦翎,不要在邱域麵前說些什麽不該說的話,否則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態,她若是動點手腳,怕是性命難保。

    之所以一開始的時候禦醫沒有提試藥的方法,除了試藥的人條件極為苛刻以外,對人體的損傷也大,若是試藥以後不好好調養著,難免會留下病根。

    現在禦翎就是在調養期間,孔雅姍甚至不需要過多動什麽手腳,哪怕隻是停了她的藥,也足以讓她身體受損。

    禦翎聽到孔雅姍的話,倏而望向對方。

    那雙漆黑的瞳孔中似藏了無限寒意,讓人下意識害怕。

    孔雅姍竟覺得自己這一刻在禦翎身上看到了隻有邱域才會有的威嚴。

    然而這令人發懼的感覺很快就消散了,因為禦翎垂下了眼眸,不再看她。

    可這並沒有讓女人高興。

    她剛剛竟然因為禦翎的眼神而感到害怕,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孔雅姍原本就看不上禦翎的身份,她認為對方除了是公主以外,沒有哪一點比得上自己,憑什麽一來就是王妃之位,可偏偏自己瞧不起的人讓她感到害怕。

    這無疑是在自扇耳光。

    女人站在那裏眼中神色不明,也不知道她究竟想了些什麽,扔下句“王妃好自為之”就甩袖離開了這裏。

    一行人氣勢洶洶而來,又氣勢洶洶而走,隻不過走的時候孔雅姍那氣更有些外強中幹的樣子。

    而經此一事後,暗扇和鳳奎也更加整日不見人影。

    她們大概是覺得禦翎已經是爛泥扶不上牆,無論做什麽都沒辦法再得寵了。

    於是她們的目光也終於從對方身上移開了。

    在這座深宅大院裏,十六歲的少女徹底成了無所依靠的人。

    她沒有朋友,沒有體己之人,沒有可說話之人。

    這樣日複一日的生活著。

    隻是沒有人知道,暗扇和鳳奎兩人自以為隱秘的動作,其實在邱域眼中根本算不上什麽。

    從頭到尾,當她們和禦翎進入王府的那一刻,就已經在邱域派去的人的監視之下。

    隻不過那些監視的人並不是什麽都往上報,他們呈報的隻會是對方的異動。

    比如暗扇和鳳奎兩個婢女竟敢在王府內上躥下跳,似乎在找些什麽。

    邱域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隻是他想,應該快要抓住這些人的狐狸尾巴了。

    至於禦翎,從他昏迷到醒過來後就沒來見過自己,邱域也對此抱以冷笑,心中想著對方大概巴不得自己死了才好,這樣王府就可是她的一言堂了,隻是可惜,他活的好好地。

    基於此,禦翎在王府中可謂是再次水深火熱起來。

    孔雅姍那一日過後,並沒有故意在她的藥水中做手腳,而是用正大光明的方法磋磨少女。

    因著禦翎在邱域生辰之前抄寫的佛經受到了對方的誇獎,盡管那誇讚是對著孔雅姍的,可她還是無比嫉恨,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孔雅姍又送了許多佛經過去。

    美其名曰,既然王妃空閑,字又寫得好,不如多抄些佛經,敗敗火。

    如今後院幾乎都在孔雅姍的把控下,禦翎就算不想妥協也沒辦法。

    於是她按照對方規定的字數,每天都勤勤懇懇的抄寫。

    到了後來,孔雅姍又覺得不解氣,竟想出了讓她跪在豆子上抄些佛經的方法。

    “既是抄寫佛經,自然要心誠,王妃可得好生寫著,不然冒犯了佛祖,可擔待不起。”

    女人拖著一襲華麗長袍,裙擺在禦翎麵前迤邐而過,說出的話淡若輕煙,可卻沒有想要放過禦翎的意思。

    少女本就嬌嫩,膝蓋跪在豆子上,一時間痛意往心頭直鑽。

    偏偏她又能忍,這一跪就是一上午。

    等到休息的時候,禦翎連站起來也不能,她全身都在發擺,像是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

    孔雅姍見到這副模樣,罵了一聲不中用後就離開了。

    等到了第二天,一切還是照舊。

    這樣的折磨一直持續了十來天左右,少女的膝蓋在十來天後已經快要不能看了。

    那原本是白皙的肌膚如今泛著青紫色,有些已經轉黑,看上去極為可怕。

    走起路的時候也是極為不利索。

    大概是過了幾天後雙腿的情況還不見好,禦翎才終於叫來了大夫。

    隻是對方見了她這傷,都不免歎了一口氣,說是以後恐怕要落下病根,等年紀上來了,還會發作。

    大夫開了藥以後就走了,而禦翎也沒有再被孔雅姍琢磨法子刁難。

    因為後者最近發現,王爺似乎有了心悅之人。

    皇室中的人向來都是薄情的,即便是邱域如今這樣寵孔雅姍,那也不過是寵。

    說得直白點,邱域是主,孔雅姍再怎麽尊貴,對於他而言,也不過是仆。

    主子可以因為這個仆懂事聽話寵著對方,卻不會無底線的包容對方。

    更不會有什麽情愛。

    哪怕真有,也是少的可憐。

    後院的女人都是依著邱域的寵而活,孔雅姍得寵最多,所以她過的最舒坦,可一旦邱域有了心悅的人,有了情愛,那麽他還會將這寵過多分給孔雅姍嗎?

    不會。

    孔雅姍太了解邱域了。

    她知道這個男人一旦動了情,會是什麽樣子。

    到時候不消說她,就算是這後院中的任何人,恐怕也都不會再入得邱域的眼。

    沒了主子的寵,她們就什麽都不是。

    因此孔雅姍知道了這個消息,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去對付一個不得寵的王妃。

    在她看來這個未曾蒙麵的神秘女人才是真正的大敵。

    而這個神秘女人,正是魏庭蘭。

    自從上一次邱域救了魏庭蘭以後,兩人後來又見過幾麵,這樣相處間,魏庭蘭也就和邱域越發熟悉。

    到了後來,邱域若是外出,十次有九次都是會找魏庭蘭見麵。

    上一次邱域在外遇刺沒有帶多少人手,就是剛和魏庭蘭見完麵。

    盡管兩個人沒有挑明,可相處的時候總是有些曖昧。

    要說孔雅姍是怎麽發現邱域有了心悅之人,還要說到邱域在王府中養病的這段時間。

    因為中毒後要慢慢調養,邱域也就沒有像以前那樣頻繁出府,這一個月來更沒有時間去見魏庭蘭。

    小公主沒想到邱域一去無影蹤,於是按照邱域給的地址寫了封信過去。

    這地址自然不是王府,不然邱域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他跟魏庭蘭說的乃是平時收集信息的消息聯絡點,如果魏庭蘭寫了信給他,自然會有人呈到王府來。

    也就是這封信,無意中讓孔雅姍看到了。

    她見到的時候,信還是躺在書房內。

    孔雅姍做事向來有分寸,她可不敢拆這封信,隻是明眼看過去,也知道那恐怕是出自哪一個女兒家之手。

    信封上帶著一股似有若無的脂粉氣,簪花小楷徐徐鋪展,上書著塗或親啟。

    塗或,豈不就是王爺。

    好好的怎麽會有人以塗或的名字給王爺寫信,還會被特意放在書房?

    孔雅姍的聰明用在這種地方,簡直如有神助。

    她的直覺就告訴了她真相。

    王爺定是在外麵有了什麽心儀之人,而且這心儀之人恐怕還不知道王爺的真實身份。

    可偏偏王爺就陪著她玩這樣的遊戲。

    一時間危機感湧上心頭。

    接下來的時間,孔雅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邱域和那位神秘的女人上麵。

    同一時間,派去監視禦翎和暗扇、鳳奎的人又發現了新狀況——

    身為王妃身邊的侍女,還是跟著禦翎從西蜀國來的,這兩人對於她的態度卻很不對勁。

    這是那些人無意中發現的。

    暗扇和鳳奎兩人在外表現得沒有任何問題,可是關起房門來,對待禦翎的態度實在是過於隨意。

    也是那一日天氣悶,禦翎特意開了窗,才叫這些人發現端倪。

    堂堂王妃,在麵對下人的時候竟然有些局促。

    而那兩個侍女卻在王妃麵前毫無尊卑,甚至和王妃同起同坐。

    言行之間也似頗有不滿。

    這就有些耐人尋味。

    接下來幾天,他們更加關注起禦翎院子裏的事來,在確認暗扇和鳳奎兩人對禦翎的態度真的有問題後,這件事就被呈現到了邱域麵前。

    對方在知道兩個侍女沒有把禦翎當成主子的時候,覺得挺有意思。

    結合之前暗扇和鳳奎似乎在王府中找些什麽的消息,邱域便讓手底下的人去查一查這兩個侍女究竟是什麽來頭。

    若是查出來侍女有問題,禦翎並沒有多餘的心思的話,那他對自己的這個小王妃態度可就要變一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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