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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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邱域吩咐手底下的人去調查,但其實在往禦翎院子那邊走去的路上,他心裏差不多就已經確定了孔雅姍說的是真話了。

    以往那些被忽略的細節,如今被男人從記憶的角落裏翻找出來,根本經不起推敲。

    難怪對方在喝醉那晚說的話總是含糊不清,甚至當他們親密過後醒來的那天早上,也在跟自己說對不起。

    當時他隻以為是對方為了欺騙自己臉上有紅斑的事情而感到歉疚,可真要如此,禦翎過後又怎麽會頻頻失神。

    現在想來,他的王妃恐怕不是失神,而是不安。

    對方在不安什麽呢?自然是不安自己的身份會有曝光的一天。

    邱域沒有帶任何人,就這樣直接去了禦翎那裏。

    兩人冰釋前嫌後,男人因為在試藥的事情上有所虧欠,所以後來又特意讓禦醫去給禦翎診了脈,得知她的身體沒有留存什麽病根,隻是還有些虛弱後,他就讓下麵的人在吃食上費了一番功夫。

    這段時間下來,成效明顯,禦翎臉上都已經添了不少肉,少女又因為不經常出門,皮膚也比之前更白了一些。

    現在站在他麵前的禦翎,可以說是邱域一手打造出來的,他自以為好用的刀。

    可是這把刀帶著毒,你一不留神就會被她劃上一刀口子。

    “王爺,您怎麽來了?”

    禦翎沒有察覺出邱域的態度和以往有什麽差別,她隻是驚訝於對方這個時間過來了。

    雖說邱域近段時間來她這裏很勤快,可從來沒有在這個時間段過來。

    禦翎雖然是這樣問著邱域,可眼中裝著的都是驚喜。

    “本王今日聽到一件有趣的事情,特來同王妃分享。”他的咬字中,王妃兩個字格外重,還帶了抹戲謔。

    邱域看了一眼沉浸在喜悅中的少女,揮退了房間中的下人。

    “哦?不知是什麽有趣的事情,竟叫王爺舍得放下自己的公務,這個時間來我這兒。”

    屋內的下人已經全部出去了,禦翎隻得自己動手替邱域倒了一杯茶。

    自從在禦翎喝醉那晚,邱域坐在這裏沒看到一杯水後,禦翎的院子裏就再也沒斷過茶水。

    不管有沒有人過來,下人們都會將茶泡好放在那兒。

    少女聲音輕柔,還帶了些嬌意,尤其是那雙好看的眼睛,裏麵除了高興之外,還有一如既往的深情。

    男人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頓了下,看著身邊女子遞過來的杯盞,最終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不知道她這裏的茶是怎麽泡的,明明是一樣的茶葉,可是泡出來的味道卻要格外好一點。

    邱域抿了一口,才慢慢說道“孔雅姍死了。”

    他說出孔雅姍這三個字的時候,沒有絲毫情緒摻雜在裏麵。

    既沒有刻骨銘心的恨,也沒有不舍和緬懷,仿佛這三個字對他而言,就隻是一個名字罷了。

    而擁有這個名字的女人盡管曾經是他最寵愛的姬妾,可現在也都成了過往雲煙。

    邱域的聲音實在是太平淡了,平淡到有些薄情。

    “什麽?”

    禦翎顯然是沒想到邱域今天過來會講出這麽一件事來,她第一驚詫於孔雅姍怎麽會好好地就死了,第二打量了一眼男人,見對方臉上並無其他神采,一時間心頭有些複雜,不知道是應該高興男人不在意孔雅姍,還是應該替孔雅姍唏噓。

    少女臉上的這些變化並沒有特意避開邱域。

    他們兩人在關係好轉後徹底攤牌了一次,也向彼此承諾過今後無論有什麽事情都會對對方坦誠相告。

    禦翎並不覺得自己的這些情緒應該要隱瞞邱域。

    在她看來,夫妻二人最重要的就是了解對方,殊不知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如果今天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在心裏產生了負麵情緒,他日難免會積少成多,造成不無挽回的後果。

    這樣的想法也明明白白寫在了禦翎的臉上。

    邱域坐在禦翎身邊,他此時竟有那麽一絲惋惜。

    這個女子聰明,知分寸,懂進退,最重要的是一心一意愛慕自己,若她真是西蜀國的公主就好了。

    可假的永遠成不了真的,邱域這樣的想法也隻存在了一會兒。

    “王妃可知孔雅姍為什麽會死?”

    “不知。”禦翎搖了搖頭。

    “嗬。”男人低笑一聲,話裏的語氣越發聽不分明,“說來這事與王妃帶過來的兩名侍女也有關係。”

    邱域看著禦翎揚了揚眉,“怎麽這麽長時間了,王妃都沒有發現暗扇和鳳奎兩人不見了嗎?”

    按道理來說,暗扇和鳳奎兩人真正被邱域解決掉也才幾天時間,平常的時候兩人都是在王府中搜尋信息,自從禦翎跟二人徹底撕破臉皮,就沒有多加來往。

    如果邱域隻是隨意提起,也沒有什麽,可關鍵是他竟然將暗扇和鳳奎兩個人的名字點了出來。

    一般的侍女,有幾個能入得王爺的眼,王府中這麽多服侍的下人,有幾個不想有朝一日魚躍龍門,被邱域看上,從此扶搖直上。

    可惜,邱域從來不會對這些人另眼相待。

    這就是問題所在。

    也因此,陡一聽見邱域提起暗扇和鳳奎兩個人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的,禦翎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這……暗扇和鳳奎兩人,平日經常不在院中,妾身以為……”

    禦翎此時的大腦在高速運轉,她飛快的分析了一遍為什麽邱域好端端的會提起孔雅姍,又提起暗扇和鳳奎,是不是她們密謀了什麽,那麽自己的身份又是不是暴露了,如果真是那樣,她現在應該怎麽做才能洗清王爺的懷疑。

    少女想的事情太多,又急又慌之下額頭竟然滲出了點細汗。

    “妾身以為她們隻是貪玩,因此也沒有多加注意。”

    磕磕巴巴中,禦翎終於還是將這個話圓了一下。

    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提出暗扇和鳳奎平日裏不正常的地方,讓邱域自己發現,這樣他的注意力就會在暗扇和鳳奎為什麽會經常不在院中,目的又是什麽上麵,到時她再賣一賣委屈,訴說一下這兩人的目的,順便表明自己對邱域的愛慕之心永不轉移。

    幾息時間內,一個內宅婦人可以想出這樣的辦法,邱域心中的那股惋惜之情又不自覺冒出來了一瞬。

    可惜禦翎的主意打得好,前提是邱域要信任她,並且沒有聽到她是假冒的這條信息。

    此時不管禦翎怎麽說,對方都沒有接茬,他直直望了過去,不給禦翎多餘的喘氣時間“是嗎,那王妃也一定不知道暗扇和鳳奎兩人跟孔雅姍之間談了什麽交易吧?”

    來這裏以後,邱域說的每句話幾乎都是問句。

    雖然是問句,可卻將少女逼進了死胡同。

    “妾身……亦不知。”

    禦翎緊張得連手中的帕子都不自覺被她扯得變形,可她麵上還是要維持著冷靜,都已經這麽說了,她現在隱隱有些知道邱域剛過來的時候說的趣事是什麽了。

    “本王看王妃不是不知,而是同樣膽大包天吧。”邱域的聲音陡然就冷了下來,他不再用平等的眼神看著禦翎,而是以一種睥睨姿態。

    對方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是人中龍鳳,真正的皇族血脈。

    而少女僅僅是一名卑賤的侍女,縱然有再多的好,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現在本王是應該叫你魏庭蘭,還是禦翎?”

    他將禦翎打入了死刑。

    少女眼中的光彩這一刹那消失殆盡。

    不僅僅是為了對方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還因為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如果邱域真的對她有情,西蜀國真正的公主到目前為止也下落不明,隻要邱域願意,隻要他肯護著禦翎,那麽她這個王妃仍然可以當下去,可惜邱域不願意。

    他對自己無情。

    所謂的那些恩愛,都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她和死去的孔雅姍一樣悲哀。

    隻是到了這個時候,少女臉上反而越發鎮定。

    她不能再露出更多的馬腳。

    邱域想要揭穿自己,卻又沒有帶其他人過來,儼然是還沒有充分的證據。

    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冷靜。

    “王爺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少女的坐姿非常優雅,背部挺得筆直,她一邊說一邊轉過頭看著邱域。

    兩人的視線對上的時候,男人並沒有在禦翎的眼裏看到心虛的表情。

    可是他知道,麵前這個少女隻是強弩之末,她所有的優勢不過是自己還沒有找到證據。

    “王妃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

    “王爺今日突然來我院中,張口便是要同我講分享一件有趣的事情,可您講了半天,本王妃都沒有聽到何謂有趣的事情,莫非孔夫人的死對王爺來說很有趣嗎?”

    禦翎說的不慌不亂,她更加鎮定了一點。

    此時的少女又恢複成了兩人關係好轉之前的樣子,她渾身上下都充滿著刺,淩厲張揚。

    這也是對方偽裝得這麽成功,以至於闔府上下竟沒有一個懷疑禦翎身份真假的原因。

    “自然不是。”

    不管禦翎表現得多好,邱域也沒有了耐心跟對方盤旋,他直接講明了來這裏的目的。

    “本王隻是聽說,王妃不是西蜀國的公主,而隻是公主身邊伺候的一名宮女,你說,有趣不有趣?”

    果然,他果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禦翎的氣息因為邱域的話而紊亂了一瞬。

    “簡直是無稽之談!”

    她的聲音像是穿過雨幕的劍,帶著鋒利的囂張,即使是在這個時候,她身上所表現出來的氣度依舊令人為之側目。

    邱域不自覺的想,真正的魏庭蘭身上有沒有如禦翎身上這股氣勢。

    禦翎又繼續道“本王妃不知王爺是從何處聽到的這些荒唐話,隻是我的身份由不得別人汙蔑,王爺若不相信,大可去查!”

    這話說得實在是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之前已經肯定了孔雅姍的話,邱域或許真要信了對方。

    “本王現下確實沒有證據,就不知王妃可有證據自證清白?”

    他說這話純粹隻是為了叫禦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如果她不能證明自己就是魏庭蘭,那剛才的話就是個笑話。

    他現在就可以利用這個理由,將對方軟禁起來,等手底下的人調查清楚後,再將她暗中處理掉。

    邱域預想中難堪的場麵並沒有發生,因為禦翎很快就起身,從臥室中拿了一枚玉佩出來。

    這玉佩赫然便是魏庭蘭逃婚之前送給禦翎的,代表著她皇室身份的玉佩,做不得假。

    “這個證據夠了嗎?”

    將玉佩放在邱域麵前,禦翎神情泛冷。

    僅僅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少女心中關於愛情的憧憬就已經破碎,她在邱域身上看不到任何感情,所以她再次變得吝嗇起來。

    禦翎不肯再將自己的深情傾付給對方了。

    隻是誰知道少女究竟是真的說收就收,還是在強撐著一口氣呢。

    得到了後發現自己竟然從來都沒有擁有過,有了希望後發現其實身邊一直都是假象,比一開始就沒有更令人難以接受。

    邱域終究還是走了。

    他們雖然沒有說出來,可兩人都心照不宣,今天的事情勢必要有一個結果。

    即使真的有那萬分之一的可能,兩個人也再回不到從前了。

    冬日愈發的冷了,禦翎撐開了窗戶,望著院中有些蕭瑟的風景,淡淡道“要下雪了啊。”

    梧桐很快就知道了禦翎之前所說的計劃是什麽。

    盡管之前有過無數設想,可等親眼看到對方傳過來的信件時,她依舊噤了聲。

    禦翎這是要拿自己的命來完成計劃。

    信件是一隻鴿子帶過來的,鴿子腿上的紙很小,然而足夠說清禦翎的計劃。

    她打算將小公主的行蹤告訴斛也,斛也就是之前送他們過來的西蜀國官員,這段時間也一直派人在找魏庭蘭。

    等將小公主的行蹤告訴給對方後,就由對方來揭發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她冒名頂替,暗中謀害公主,才嫁進了王府,而小公主則是全不知情,一朝和西蜀國的人分散,小公主和梧桐兩人隻能在常安國都城暗中尋找自己的人,同時還要警惕禦翎有可能發現他們的蹤影,暗中下毒手。

    這個理由完全可以解釋為什麽魏庭蘭會失蹤,又為什麽她會隱姓埋名,在常安國盤旋不走。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所有的罪責都是禦翎一個人承擔。

    她會死。

    ------題外話------

    崽安排一下有排麵的死法

    瀲好勒您稍等(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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