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兩碗狗血:處處皆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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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翎打完人還不算,又故意在對方麵前揉了揉手腕,比起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郡主,她顯然更加懂得怎麽羞辱一個人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讓自己身心愉悅。
隻見穿著打扮無一不是普通的女子輕輕掀起眼皮,分明該是在郡主麵前裝乖賣巧的下等人,可她看著西平月,眼中卻是無比的囂張。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在我麵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再有下次……”
禦翎說話的時候起承轉合相當有韻味,可話裏的內容卻是讓西平月渾身一涼。
站在對麵的女子眼睛輕輕眯起,看著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又像是不屑。
即使禦翎那句話還沒有講完整,然威脅意義也已溢於言表。
郡主大人雖然隻是單戀鄒承辟,可憑著她的身份,哪一次到將軍府來不是千人哄萬人供,生怕惹怒了她,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你……你……”
模樣嬌俏的郡主伸手指著禦翎,眼眶中已經蓄滿了淚水,似掉不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盡管西平月向來任性,但眼前這副樣子也是惹人憐愛的緊。
“我要告訴鄒哥哥,說你欺負我!”
她自以為拿出了對方應該很害怕的殺手鐧,誰知禦翎聽了後並沒有露出一絲害怕,甚至,眼眸中的興味更盛了些。
“哦,這麽說你要去告狀?”
“沒錯!怕了吧,隻要你現在跪下來,老老實實給本郡主磕幾個響頭,再說點好聽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放過你。”
年紀不大,可已經懂得怎麽打一鞭子再給顆甜棗的西平月揚了揚自己的下巴,宛如施舍般跟禦翎說道,然而她的眼眸中還掛著淚光,這樣看上去倒顯得有些滑稽起來。
就在西平月的話音落下後,一道輕微的笑聲突兀響起。
郡主大人臉上一繃,誰?誰敢在她麵前這麽放肆?
她的目光流連一圈,才發現發出笑聲的人就是站在自己麵前的禦翎。
對方聽了她的話後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一開始隻是低低的笑著,到後來連掩飾都沒有,越來越大聲。
盡管笑聲很大,可女人依舊十分得體。
哪怕是在做著故意嘲諷別人的事情,禦翎的舉止間流露出來的也還是一股尊貴之氣,硬生生將西平月襯得黯淡無光。
禦翎那雙丹鳳眼實在太過有神,當它們看著你的時候,你會覺得這世間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隻剩下你自己。
而現在,西平月就有這樣的感覺。
還不等她被蠱惑,禦翎同樣刺耳的聲音就已經響起了,“你這鄒哥哥叫得好生親熱,我卻不知,鄒將軍還有你這樣一位情妹妹。”
禦翎說完後又掩唇笑了起來,話裏滿是譏諷“就是不知,你去告狀的話,鄒將軍會不會見你?”
“鄒哥哥定然是會見我的。”西平月被禦翎這句話一激,連她是在故意嘲諷自己都沒注意到,隻是有些跳腳的道“倒是你,一副下賤胚子,也敢動手打我,到時我便向鄒哥哥討要過來,看我怎麽處罰你。”
西平月說著,好像已經見到了禦翎落在自己手裏的場景,臉上也添了抹惡毒,破壞了原先的幾分美感。
“是嗎,可你怎麽肯定鄒將軍會把我送給你?或許,是鄒將軍會把你送給我呢。”
禦翎的臉上又出現了了剛才那樣令人難以捉摸的笑意,既囂張,又放肆。
西平月這一次冷靜了一點,聽清了禦翎的話後幾乎快要被氣笑了,“你是什麽身份,本郡主又是什麽身份,鄒哥哥會幫誰自然不言而喻。”
“那也未必啊。”
這句話低得近乎歎息,可西平月卻突然有一股不安的感覺。
“既然都看了這麽久的戲,不如請鄒將軍出來說一說,會幫誰吧。”
等禦翎這句話說出來,西平月才知道那股不安的感覺是出自哪裏。
她猛然回頭,果然就見到鄒承辟不知在身後站了多久,等禦翎讓他出來說話的時候,他才動了動腳步,往這邊走過來。
西平月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她知道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糾纏的鄒承辟,對方根本不喜歡自己,而且如果鄒承辟真的有心想要幫自己的話,剛才就不會任由自己被那個賤女人羞辱。
所以她不確定,鄒承辟會不會幫自己。
可西平月隨即又想,不要緊,她是鎮安候家的郡主,就算是鄒承辟對她再不滿,看在鎮安候的麵子上,對方也不會為難自己。
約莫是這一點給了西平月信心,讓她抬了抬頭,將自己臉上分外對稱的巴掌印故意露在鄒承辟麵前,人還沒走近,她就已經指著自己的臉喊了起來“鄒哥哥,你要為月兒做主。”
說著,她不等鄒承辟開口,就三言兩語將雙方之間的交鋒全說了出來。
當然,關於自己對禦翎的嘲諷,她隻是美化為對禦翎的問候,關於禦翎對自己的羞辱,她完完全全,甚至還有些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西平月本以為穩操勝券,安枕無憂,誰知鄒承辟聽完她的話後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徑直走到禦翎麵前,而後那張一向對女人不假辭色的冷麵上竟然泛起溫柔之色。
西平月從未見過這樣的鄒承辟,他看禦翎的時候,好像全世界最溫潤的泉水都流進了男人的眼睛裏。
被這樣對待的禦翎讓西平月嫉妒,同時,被鄒承辟忽視更讓她生氣。
“鄒……”
“府裏下人伺候的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習慣?”
鄒承辟的聲音比他的臉更加溫柔,此時此刻西平月才意識到白日裏聽到的關於鄒承辟對禦翎的態度的流言,什麽叫捧在手裏怕摔了,這便是了。
也因此,西平月的話才喊出了一個字,就有些難堪的堵在了喉嚨中。
她看著那個低賤而放肆的女人即使在麵對鄒承辟的溫柔細語時也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好似自己的垂眼對鄒承辟來說都是一種殊榮。
簡直太過分了,她求而不得的人,對方卻不屑一顧。
她恨不得掏出一顆心的人,偏偏把自己的心掏出來捧到別人麵前。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鄒哥哥,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喜歡,她不僅身份下賤,竟然還敢打我,你要為我做主!”
西平月說出了剛才沒有說的話,她忍不住走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拉開鄒承辟,可被對方躲開了。
男人的目光不僅冷,還有一種久經沙場的戾氣,叫郡主大人都為之一驚,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往後退了好幾步,甚至臉上還有未曾消退的害怕。
這樣的鄒承辟她從來沒見過。
身為吳喜國年紀最輕,戰功最赫的將軍,鄒承辟雖然不怕鎮安候,可平日裏也會給幾分麵子,因此他對於西平月的態度算不上多好,也算不上多差。
可就是這份算不上多差,讓郡主大人以為自己在鄒承辟心中是特別的,動了一顆少女心,更是找遍了借口登上將軍府的門。
幾次下來後,世勳貴族都以為將軍府和鎮安候府可能要成其好事,哪成想半路殺出了程咬金,禦翎出現了。
“鄒哥哥怎麽不給我介紹一下,這是哪裏來的情妹妹啊。”
禦翎沒有回答鄒承辟剛才的話。
她身子一軟,帶了些力道靠在了鄒承辟的身上,一股女兒香瞬間就飄到了鄒承辟的鼻子裏,女子聲音又似在耳邊響起,嬌嬌軟軟,一曲三折,讓人想叫心都送了去。
鄒承辟伸出手微微扶住禦翎的身體,擔心她摔倒,並沒有其他不規矩的舉動。
男人的麵龐上看不出其他顏色,隻是在那雙眼睛接觸到禦翎近在咫尺的笑容後,耳根隱隱有些發熱。
同樣的稱呼,西平月叫起來鄒承辟隻覺得厭煩,而禦翎叫起來的時候,他還想得寸進尺的多聽幾遍。
“我同她之間沒有什麽。”鄒承辟第一句話先撇清了自己和西平月之間的關係,而後才向禦翎介紹了對方的身份,“這位是鎮安候府的郡主,西平月。”
言盡於此,男人並沒有要將禦翎介紹給西平月的打算。
而後者在對方說了“我同她之間沒有什麽”時就睜著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看著鄒承辟,臉上悲痛欲絕“鄒哥哥,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話裏盡是幽怨。
“這個女人有什麽好的,竟讓你這般護著,難道我們之間多年的情分還比不上她嗎?”
郡主大人手指著禦翎,眼睛看的卻是鄒承辟。
她隻知道這個男人是自己喜歡了許多年的人,至於剛才被對方嚇到的事情,不過是意外罷了。
“好吵啊。”
不管西平月怎樣憤憤不平,禦翎好像都沒有看在眼裏。
“鄒將軍請我來這裏,就是為了看一個潑婦在這裏大吵大鬧嗎?”
女子看著西平月,眼帶挑剔,似乎是覺得站在這裏和這麽個人對話降低了自己的品格。
她眼中的審視和戲謔讓本就怒火中燒的西平月失去理智,郡主大人剛想走上前再給對方一個教訓,就被鄒承辟命人拉住了。
與其說是拉,倒不是說是押更貼切。
這麽多年來,西平月從沒有像今天一樣麵子裏子都丟幹淨了,為的還隻是一個身份不如自己的女人。
“把人拉出去,今後將軍府不歡迎鎮安候府的人。”
這是衝冠一怒為紅顏,連鎮安候府的往來都斷了。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還不敢輕易得罪鎮安候府,可鄒承辟是誰,吳喜國的勝仗十個裏麵有八個幾乎都是他打下來的,更別提他和新帝從小的主仆之情。
就算他今天和鎮安候府的人斷絕了往來,明天也會有鎮平侯府、鎮襄侯府,多得是人想要和將軍府結交。
故而聽到他說的話後,西平月第一個臉色大變。
此時的她還沒有想到自己會拖累鎮安候府,仍舊是將目光聚焦到禦翎身上。
在西平月看來,禦翎竟然將鄒承辟勾引得連鎮安候府的交情都不顧,也要為她出頭,雖然事實也的確如此。
“等等。”
眼見西平月就要被將軍府的人拉下去,禦翎不輕不重地出聲道。
她的視線往對方已經腫起來的臉上流連了一會兒,“這位郡主大人方才毫無緣由,就辱罵於我,實在是……令我心中難受不已。”
禦翎捂著胸口處,眉微微蹙起,眼中流露出恰到好處地難受與脆弱。
她本就長得極為好看,能被西平月表達出三分的效果,放在禦翎身上卻是十分的效果。
沒有人不知道她是故意的,可看到的人仍舊為她蹙起的眉頭而心疼。
鄒承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眼,而後對著下人道“好好招待一下郡主,再將人請出將軍府。”
這話裏的“招待”不言而喻。
下人們領了命後,再次將西平月連同她帶過來的人一起押了下去。
等郡主大人連同自己的手下都走了後,禦翎才有些懶散站直了身體,臉上又是高不可攀的冷豔之色。
“想不到鄒將軍對待女兒家,也是如此不客氣。”
沒了外人後,禦翎對鄒承辟的態度又恢複到了剛開始的時候。
這段時間以來,男人已經見識過了禦翎這副變臉如翻書的樣子,可能她前一秒還對你言笑晏晏,下一秒就會當場翻臉,怒目而指。
因此鄒承辟對於禦翎的表情變化見怪不怪。
“郡主過於任性了點,早些教教道理對她也好。”
鄒承辟對於自己讓人“招待”西平月的事情十分不上心,“翎姑娘剛才還沒回答我,有沒有哪裏不習慣的地方。”
“不習慣的地方?”禦翎再次將那喜怒不定的性格發揮得淋漓盡致,她笑著看了一圈對方特意派過來保護她的人,“鄒將軍派來的人我可用不起,不知道的還以為郡主是他們的主子呢,嗬。”
冷笑。
笑得這些人渾身一顫,當場便跪了下來。
禦翎看著這些跪下求饒的人,原本平靜的臉色倏而大變,是極度的飛揚跋扈,極度的囂張妄為,西平月那點本事和禦翎比起來,完全不夠看。
“鄒承辟,你若想折辱我,大可不必這般費心,也不用拿他們的性命來威脅我,要殺便殺,不過幾個護衛罷了。”
人命在公主殿下的眼中是那樣不值錢,他們護主不周,自然要有懲罰。
原劇情裏的男主角用女主角的親人來威脅對方,而現在鄒承辟對禦翎的淪陷速度很明顯比對女主角的淪陷速度要快,所以他對對方的算計也在每一步中。
鄒承辟看著跪在麵前的人,並不否認剛才刹那間心裏的想法。
他想讓禦翎妥協。
明知道是無用功,可鄒承辟還是任由那些人跪在禦翎麵前求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