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五碗狗血:溫柔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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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過著被人各種惡作劇的生活,楚襄原本就不算太高興的心情更是一下子跌倒了穀底。
她覺得自己在這裏就像是一個格格不入的怪物。
緊緊攥著手帕,少女的腳步不由自主的走上了天台。
她曾經聽人說過,如果心情不好的話,就站得高一點。
可等上了天台後,楚襄發現這似乎並不是一個調節心情的好方法。
站在無人的天台,抬頭看著天上的雲朵偶爾飄過,四周都是靜謐的聲音,孤獨得讓她這些天來努力克製的心情驟然決堤。
她披著賀別的外套,蹲在地上。
一開始的時候還隻是小聲的掉著淚,可她卻越哭越感覺委屈。
天台無人,少女也就沒有刻意壓抑自己的聲音。
所有這些天來的鬱悶霎時都有了一個發泄口。
“別哭了。”
冷不丁的,有一道聲音傳進耳朵。
隻是楚襄哭得投入又大聲,第一遍的時候根本沒有聽到。
於是那道聲音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少女聽見了。
因為太過突兀,楚襄甚至還打了一個嗝。
她的眼睛被一層霧氣籠罩,眼皮和下眼瞼都紅通通的,鼻尖也是紅著的。
原本就十分狼狽的模樣,此時看上去更可憐了不少。
她抬了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站著的賀別眉眼一片冷凝。
對方也沒有看她,隻是倚靠在牆邊,將手邊的小提琴放進琴盒中。
楚襄遇到賀別之後,還在校園中漫無目的的晃了一圈才慢慢走到這裏來的,所以對方比自己先一步出現在天台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隻是她好像打擾了這個人了。
f4中賀別和言喻一向跟她沒有什麽接觸,而她剛剛又接受了賀別的幫助,於情於理,這個時候她都不會沒有頭腦的口吐惡言。
於是蹲在地上的少女拿著帕子擦了擦眼睛,扶著牆壁站了起來。
她蹲著的時間有點長,腿有些麻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裏。”楚襄的聲音還帶著哽咽,她看著賀別手中的琴盒頓了頓又道“我、我隻是在這裏稍微呆一下,很快就走,不會打擾到你的。”
按道理,天台也並不是賀別一個人的所有物。
就算他是來練琴的,楚襄打擾到了對方,也不用特意說道歉的話。
不過念著剛才的解圍,少女到底還是說了。
她這樣的話並非示弱,而是基於自己道德觀的禮貌罷了。
誰知對方好像真的聽不懂楚襄的話一樣,關上了琴盒,抬起頭看向她,“你吵到了我的眼睛。”
他的這種冷是不同於盛沿的冷。
後者是桀驁不馴,目空一切的冷,可他看到你的時候,就會呈現出應有的情緒。
而麵前的人,你能感覺到對方是從心底裏散發出來的冷。
沒有任何事情能被他看進眼裏。
除了他手中的琴。
更準確的說,除了音樂以外,他什麽都不在意。
被這樣一句回話噎得好半天沒有出聲的楚襄不自覺捏緊了手帕,隨即她像是突然想起來搬,指了指身上披著的衣服。
“你的衣服,我洗幹淨後會還給你的,還有你的手帕,那個……剛才多謝你。”
這一回賀別沒有再回話了。
他隻是用著那種冷淡的眼神看了一眼對方,他不在意對方的道謝,不在意自己的衣服。
那些不過是看在言喻麵子上的舉手之勞罷了。
少年在這樣輕描淡寫的一眼後,就拎著自己的琴盒離開了天台。
這裏是他經常會來練琴的地方。
在南安大學算是一個眾人皆知的事情。
不過因為對象是楚襄,所以不知道也不足為奇。
畢竟從一開學就被人整到現在,也很難有那個心情去了解自己以外其他人的事情。
更何況,他還是她最討厭的f4其中的一員。
從離開到擦肩而過,再到最後消失在天台,賀別就沒有再看一眼少女。
一陣涼風吹過,楚襄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她的頭發還沒有幹,依舊濕嗒嗒的,原本蹲著的那塊地方也積了一灘水漬。
少女看著天台的大門,嘴角微抿。
“覺得打擾到你就打擾到你,還說什麽吵到了我的眼睛,哼。”
楚襄小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或許是剛才將心中的鬱氣都發泄了出來,這一次等到天台隻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少女並沒有想哭的了。
她站在圍欄邊上,看著天邊飄來飄去的白雲,沒有再泛濫像剛才那樣傷感的情緒。
她從來都是越挫越勇的。
什麽f4,還不都是人。
隻是這一點欺負罷了,等她以後變得更厲害,才不會怕他們呢!
“加油,你一定可以打敗他們的!”
“不管有再多的招數,我都不會害怕,你們大可通通使出來!”
少女就這樣一個人自己給自己打了一會兒氣。
她的語氣是那樣樂觀向上,仿佛是一顆永遠不會熄滅的太陽。
這讓暗中觀察她很長時間的人不由得輕聲笑了起來。
是一道很輕的聲音。
可楚襄沒有像剛才那樣放聲痛哭,四周也過於靜謐,所以這一道笑聲還是被自我鼓勵的少女聽到了。
她的第一念頭是今天未免過於倒黴了一些,怎麽總是會碰上其他人。
該不會這又是f4中的哪個吧?
不過就算是他們又如何。
最好還是盛沿或者官屏,這樣她還可以罵一罵對方以解今天潑水之忿。
抱著這樣的心思,少女臉上也添了一些惱火。
她的腿已經不麻了,尋著笑聲所在,楚襄大步流星的往那邊走去。
她是準備要罵對方的。
可看見那個人的時候,少女臉上的表情變化很是精彩。
憤怒——驚訝——窘迫。
被一堵牆擋住的地方,有一座比天台略高的水泥砌成的台子。
好看的少年人正坐在上方,身後倚著牆壁,左腿微曲。
他依舊穿著一身再簡單不過的衣服,白衣黑褲。
隻是這樣的裝扮,就足夠令人感到驚豔。
凡是他出現的地方,就有了耀眼的光芒。
這樣的比喻一點都不誇張。
楚襄沒想到會在這裏再次見到幼時的小哥哥,更沒有想到再一次見麵的時候自己會是這樣狼狽。
下意識裏,她並不想在此時此刻被禦翎看見。
不過這樣的想法隻出現了一會兒。
因為很快少女就看到對方坐的台子實在窄的令人心驚,而後麵空空如也,連防護欄都沒有。
要是一個不慎掉下去就完了。
“學長,上麵太危險了,你快下來吧。”
她的語氣是實實在在的擔心。
畢竟禦翎所在的地方,光是看看都令人感到害怕。
“小丫頭是在關心我嗎?”
還是這樣好聽的聲音。
哪怕隻聽過一次,楚襄仍舊記得。
她微微仰頭,就見對方慢悠悠的站起身,他雙手插兜,渾身都是一股矜貴優雅的氣質,這一刻他不是凡人,更像是誤落人間高高在上的神。
等到楚襄眨了一下眼睛,就見禦翎身姿輕鬆地跳了下來。
而後他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漸漸走近了少女。
他甚至還彎下了腰,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楚襄的臉。
他真的很高。
這一刻少女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美麗少年,臉龐微紅,有些不合時宜的想。
隨後就聽到對方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哭了?誰給你受了委屈?”
他的語氣是那樣溫柔。
就連看向少女的時候也是那樣的溫柔。
像是包容一切的海。
在他麵前,你完全不需要任何無用的偽裝。
所有受到過的委屈都可以盡數吐露出來。
原本還覺得已經沒什麽的楚襄被這樣溫柔的氣息包圍著,那些大大小小的委屈再次湧現上來。
被人珍視著的時候,比沒有人在乎的時候會更加脆弱。
她不知道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等她想要控製自己的情緒,告訴對方沒有人給自己受委屈的時候,就見禦翎伸手拿過了自己手中看上去十分精貴的手帕。
隻是他的目光透露著嫌棄。
而後手帕被美麗的少年扔在了地上。
他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塊新的手帕,動作輕柔地替楚襄擦掉了一顆顆冒出來的金豆子。
少女還能夠聞到手帕上傳來的似有若無的香氣。
比她聞過的所有的花香都好聞。
她就這樣呆呆的站在那裏,任由禦翎擦掉自己臉上的淚痕。
少女能感覺到對方的動作帶著溫柔的珍視。
他那樣好,讓楚襄原本就有些泛紅的臉頰更加紅了一些。
垂在兩側的手都捏得緊緊的,泄露出少女真實的情緒。
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氣才敢抬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少年人五官明豔美麗,睫毛長而密,因為替自己擦淚的緣故,眉眼低垂。
楚襄隻覺自己的心在這一刻跳得異常快。
她甚至想要伸手壓住自己的心髒部位。
從開學到現在,所有受到的欺負和委屈都在這樣溫柔的動作下消弭。
她好像掉進了蜜罐裏。
甜味兒從心底裏蔓延開來。
“不告訴我,還是讓我自己查?”
看著哭得通紅的小臉被擦幹淨,禦翎收起了自己的手帕。
他的眼底還睨著一股淺淺的笑意,隻是在說那句話的時候,有些不威自怒的感覺。
顯然,他對於有人欺負楚襄的事很在意。
見到少女隻是抿唇低頭,一副並不想要多過麻煩他的樣子,禦翎輕柔的歎了一口氣。
他摸了摸楚襄的頭。
“我想要查的話很快就會查出來,結果是一樣的,所以還是你自己告訴我,好不好?”
他的聲音實在太具蠱惑性了。
哪怕已經在心底告訴自己不要拿自己的事情麻煩對方的楚襄,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她把自己這段時間受到的欺負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也將自己和盛沿等人的宣戰老老實實講了出來。
沒有一絲隱瞞。
誠然,以禦翎的身份,想要了解她的事情再簡單不過,所以既然已經說了,楚襄就沒有再隱瞞的打算。
等聽完少女的話後,禦翎眼神凝了一瞬,臉上也透著自責。
“抱歉。”
他的道歉是這樣沒有由來。
“你、學長你幹嘛要向我道歉,該道歉的人是那些捉弄我的人,不是你。”
楚襄飛快地看一了眼禦翎,又再次垂下眼皮。
她的心裏依舊透著剛才的甜味兒。
“這件事說起來,確實是我的責任。”
講完這句話,禦翎就將自己拜托盛沿他們照顧少女的事情說了出來。
“是我考慮不周,這段時間又因為個人原因沒有經常呆在學校裏,要不然也不會不知道你的情況。”
好看的少年自責的表情是那樣令人動容。
即使知道因為他無意叮囑的一句話導致了後來的連鎖反應,楚襄也都升不起怪罪的想法。
他實在過於美好,任何負麵情緒都不應該在對方身上折射。
“如果不是今天碰到你,恐怕我到現在也不會知道你受了這樣大的委屈。”
“抱歉,是我不好。”
他又道了一次歉。
自責的神情已經將他所有的情緒淹沒。
以為自己好心照料幼時的鄰居妹妹,沒想到卻為對方帶來了這些欺負。
“不怪你的,畢竟誰也不知道會是這樣。”
這確實是楚襄的真實想法。
如果一早會知道這件事,她會怪禦翎嗎?
也不會的。
禦翎是為了她好,他拜托別人照顧自己,是為她著想。
少女沒有這樣黑白不分。
歸根究底,還是盛沿他們太過莫名其妙。
如果一開始他們能夠把話說清的話,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這樣一想,盛沿他們的行為就非常奇怪了。
因為楚襄能夠很明顯感受到那群人的惡意,他們並不是真的按照禦翎的囑托關照自己。
不過這些想法少女並沒有告訴禦翎。
如果被學長知道,自己信賴的人在背後如此陽奉陰違的話,一定會很傷心。
“放心,現在有我了,哥哥為你撐腰。”
禦翎還是像小時候那樣親昵的自稱哥哥。
他們並沒有提及幼時的相識,然而這樣的三言兩語之間,就挑明了彼此的身份。
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他永遠都是那個在小小的楚襄身邊關心、照顧她的小哥哥。
禦翎衝少女溫柔一笑,陽光下,楚襄看著對方,覺得他身上披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芒。
他是那樣優雅而不可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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