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點清甜的味道消失在味蕾，慕歡覺得自己唇舌間又是那種令人作嘔的鐵鏽味，縱然她生理上覺得這是極為正常極為美味的味道，但她心理由內而外的覺得排斥難受。

    她抿了抿唇，卻沒有再那一顆甜美的糖果。治標不治本徒增煩惱罷了。

    顧驍看她神情冷淡，絲毫沒有前幾天懟它懟顧沉璧時的精神氣，它想說點什麽，慕歡卻已經站起身，走遠了。

    顧沉璧敏銳的感覺到顧驍和慕歡間的氣氛發生了改變，準確的說是顧驍的改變，那份對慕歡的逼迫與強勢，似乎悄無聲息的淡了下去。

    顧沉璧不知道看到多少次顧驍努力找慕歡說話被慕歡一兩個字堵得沒話說了……

    它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和自己的老祖宗加大哥談一談了。隻不過這風餐露宿的，似乎不太合適。顧沉璧沒糾結多久，他們就到了下一個基地。

    顧驍似乎心有所感的停下了腳步，問“那是什麽基地？”

    這麽多天來，顧沉璧隻覺得這時候是自己最有用處的地方了，因為無論是顧驍還是慕歡都不認路不認基地。這時候，當然就隻能請教曾經在各個地方浪了一圈的自己了。

    顧沉璧聽了，慢悠悠的回答道“那是青城，裏麵有兩大基地，一個是曙光基地，有兩位掌權者，慕歡你應該是認識的，就是韓禦淞和薛清歌。另一個是望和基地，基地主姓名馮。”

    慕歡低聲問道“青城裏麵，是什麽情況？”她的聲音依舊嘶啞。

    “官方勢力瓦解後，望和基地便迅速崛起崛起，所以，望和基地比曙光基地的建立要早得多，底蘊也多，但曙光基地建立後，曙光基地內強勢的異能者遠遠蓋過望和基地中高等級異能者的數量。是以，兩個基地於青城之中分庭抗禮，不相上下。”

    慕歡想了想，問“望和基地基地主姓馮？馮什麽？”

    “忘了。”

    “哦。”

    慕歡是隱約知道青城在h國的大致位置的，她想了想說“應該還有兩三個城市的距離，就要出h國了吧？”

    “嗯嗯。”顧沉璧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青城過後，就是明日基地。誒，慕歡，你知道明日基地的主人是誰……”

    顧驍忽然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淡聲說道“這段時間都沒怎麽好好休息過，我們先去青城裏麵待幾天，休息休息吧，怎麽樣。”

    分明是詢問的語句，用的卻是陳述的語氣。

    兩個人是不可能說不的，顧沉璧是尊敬顧驍不會反駁，慕歡則是什麽都無所謂了。

    她現在進入了一種很佛的狀態，反正現在沒有喪屍來撲她，顧驍也不知道為什麽不再逼著她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這也就夠了。至於其他的，她現在是喪屍，跟著喪屍走也沒毛病，它們的目的地是y國，她也是，那麽一起走也沒什麽。當然，她就算是想自己單獨行動，也走不了，顧驍的言靈異能還壓了一道在她身上呢。

    顧驍看兩個人都沒反對，它當然自然而然當仁不讓的帶著兩個人跨進基地大門了。

    顧沉璧眼明手快的把它給拉住了。

    “大哥，他們現在那個檢驗的儀器可先進了，徹底屍化的喪屍，是百分百會被檢測出來的，我們不能就這樣進去。”顧沉璧說。

    顧驍皺了皺眉“那怎麽進？”

    “瞬移進去。”顧沉璧盯了眼自己的老大，說“不過老大我的異能還帶不動你……你得讓慕……”

    它一句完整的話還沒說出來，慕歡就已經弱不禁風的咳嗽了起來，她一臉虛弱的樣子，讓顧沉璧都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顧驍將目光轉向慕歡，向來冷硬的眼睛裏有期待的光亮“你帶我？”

    慕歡彎下腰咳嗽，似乎恨不得把肺管子都咳嗽出來一樣。

    “你現在臉色好了不少了，這說明你已經從前些天的狀態中脫離，不過這樣咳對你的嗓子會不太好。”顧驍認真的說“等進城了，我給你找大夫。”

    “大哥，找醫生。”現代化的古喪屍顧沉璧糾正“找木係異能者也行。”

    顧驍沒理會，隻是定定的看著慕歡

    慕歡便淡漠的搖頭“喳喳會幫我治，隻是聲帶受損較大，不會在短時間內痊愈。”

    她這段時間都選擇戴了圍巾，遮蓋脖頸上那一條長長的傷疤，傷口太深，疤痕很難去掉，慕歡也就隨它去了，反正還能遮住。

    啊，佛係一點兒之後慕歡覺得哪哪都舒服了下來。

    顧驍“……哦。”

    她特地讓喳喳減緩對她的治療，因為她懶得跟這兩人說話，之前實在不想理她就會表示自己嗓子痛，這時候顧驍會選擇沉默然後走開，隻有顧沉璧這個不長眼的還叭叭叭的說個沒完沒了然後被顧驍揪走。

    顧驍看了眼近在咫尺它卻進不去的基地大門，它抿了抿唇，對著二人說“你們先瞬移進去。”

    “顧沉璧進不去。”慕歡說著風涼話，她不是很想進青城，如果她猜的沒錯，慕夫人和慕辭慕瑤應該就在這裏……她怕和他們撞上就很尷尬了。

    顧沉璧“我怎麽就進不去了？”

    慕歡指了指基地大門外圍“那兒有好幾個四級異能者設下的防護罩，你的異能等級不夠。”

    “所以說隻有你一個人能瞬移進去了？”顧沉璧立馬對顧驍說道“大哥，她要跑路了。”

    “我不是那麽沒有義氣的人。”她做深思熟慮的模樣然後開口“去下一個基地吧，你說的明天基地，說不定那邊的防護罩等級低。”

    “是明日基地。”顧沉璧一臉八卦的想說什麽，被顧驍的冷眼掃過之後，它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閉嘴。

    慕歡在他們兩次做派中起了疑心，她於是再問了一遍“明日基地怎麽了嗎？”

    顧驍卻已經指著青城，說“你先進去，我和子嬰很快就會來找你。”

    慕歡更奇怪了“你怎麽就想著讓我去青城？”

    “你走不走？”顧驍一副要用言靈異能的方式“我和子嬰，自然有我們的方法啊……一張通行證罷了。”

    通行證可以讓它們自由出入基地而不需要再接受檢查。

    慕歡盯了顧驍一眼，慢吞吞的走了。

    “司景殊他們就在明日基地啊。大哥，你剛開始不是打算把慕歡帶到明日基地，看她變成喪屍後見到司景殊心如死灰的樣子嗎？”顧沉璧說。

    “……你不用說得這麽詳細。”顧驍一開始的確是這樣打算的，所以才帶著慕歡往這邊走，要不然，它大可以直接選擇前往霖市的碼頭，而非選擇了而今的這條路，於h國邊疆乘船前往y國。

    “哦。大哥，你覺得慕歡這個人怎麽樣？”顧沉璧忽然前言不搭後語的問了一句。

    “以前挺溫柔挺耐心的，現在……”顧驍有些詞窮，因為覺得用來形容她的詞不是很好，便說“現在也挺好的。”

    顧沉璧的眼睛忽然變得銳利，它將要說出口的話，卻被折返的慕歡的聲音打斷了。

    慕歡說“基地周圍還是不要鬧出人命的好，如果你們非要進去的話，我可以帶你們進去。”

    “你不是咳咳咳的嘛。”顧沉璧學著慕歡方才羸弱的模樣咳了起來。

    “我好了。”慕歡平靜的說，就當沒聽見顧沉璧語氣裏的好笑。

    顧沉璧剛想繼續說，慕歡又道“但是我的異能還不夠支撐兩個人，你們誰願意在外麵多待一天？我明天來接你。”

    “我。”

    “我。”

    兩個人同時說道。

    顧沉璧在接收到顧驍的冷眼後，默默的改口了“我在外麵多待一天。”

    慕歡沒多說，示意顧驍跟自己走。

    顧驍跟在了她後麵，慕歡步子小，它步子大，但它始終沒越過慕歡。

    行至無人的邊緣，她戴著一雙黑色的軟絨手套，漠然的拉住了顧驍的手。

    她牽著它靠近了防護罩，默默的凝聚空間異能，穿越厚重的牆壁。

    一道無色的光芒將兩人籠罩，轉瞬之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她不清楚青城的位置，隻能憑著感覺瞬移，運氣說好不好說差也不差，運氣好在這裏沒有人，所以不會有人看見忽然出現的二人，壞在她帶著顧驍一腳踩進泥坑裏。

    潮濕的泥濘濺了兩個人一身，慕歡矮……嬌小了點，泥坑直接沒過了她的小腿，但她還是迅速甩掉顧驍的手，踩到平地上。

    顧驍還沉浸在慕歡忽然的牽手上，那一瞬間，似乎是回到了從前，小姑娘隔了一層白色的醫用手套，主動的牽著它腐爛的手，帶它走出黑暗，邁入陽光之中。

    慕歡看它腳踝沒在泥濘中，好心的問道“你是卡住了嗎？”

    顧驍回神，連忙搖了搖頭，從坑裏走了出來，它無意間看見兩隻半條腿都是土色的慕歡，沒忍住的笑了一聲。

    慕歡沒什麽情緒的說“你上次笑也是看我倒黴，或許你留著我就是為了看我倒黴逗個樂子罷了。”

    “不……”顧驍連忙否認，慕歡就已經抬腳走遠了，顧驍隻能跟上她，否認的話卻沒有機會再說了。

    ——

    要說慕歡吧，她不是第一次用瞬移出入基地，也不是第一次偽造通行證，更不是第一次黑進係統裏添加自己的信息，這一係列流程下來，她做得得心應手、行雲流水。

    走出網吧，她看著一直在門口安靜站著的顧驍，問“住哪？”

    “隨便睡啊。”顧驍的思想大概還停留在兩千多麵前自己行軍打仗時的風餐露宿，想也沒想就回答道。

    慕歡“……”

    她摸出偽造的通行證扔給了顧驍。慕歡的字很漂亮也很方正，是極為標準的楷書，就像是打印出來的一樣。

    顧驍不明所以的翻開來看了看，裏麵的字它一個也不認識，隻認得通行證上貼著的是自己的一寸照——慕歡帶著它去照的。

    它覺得這種東西十分新奇，又翻來顧沉璧的那張來看，問“你為什麽會有子嬰的畫像。”

    “我用魔法變出來的。”慕歡睜著眼睛說瞎話，顧沉璧通行證上麵的照片還是之前在s城照的，有一版，顧沉璧就拿了一張貼自己通行證上，剩下的慕歡就直接丟自己空間裏了，正好今天用上。

    “……魔法？”

    “是的呢，這也是異能的一種。”慕歡隨口胡謅。

    顧驍若有所思“什麽都能變出來嗎？”

    “是啊。”慕歡唇角微勾，繼續說“但是得看我心情，我還會大變活屍呢。”

    顧驍“……”雖然慕歡是一本正經的模樣，但顧驍還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慕歡說“你把我空間的禁製解了，我要買春天的衣服。”

    她身上的還是冬天的大衣。不管怎麽樣，她還是要漂漂亮亮的才對！

    顧驍沒多說什麽，張口就給解了。

    正好就近就是一家商場，慕歡嫌棄自己小腿下的泥濘，直接走了進去，顧驍也不知道抱著什麽想法，一路上都跟著慕歡。

    然後它驚了。

    顧驍怎麽也不明白，最開始沒走幾步就嚷嚷著累了的姑娘是哪來的毅力在這個大商場逛到天黑的。

    慕歡買了好幾十身的春季新衣，才覺得沉鬱的心情好了許多。

    明亮的商場內，穿著白色碎花吊帶長裙配月牙色披肩的女子踩著精致的米色小白鞋，披散著黑色的及腰長發，看起來分外純良。

    慕歡一開始不是很明白商場裏的人為什麽對她指指點點的，還以為是自己的打扮哪裏出了問題，後來她回頭一看，就看見與她相比顯得分外狼狽的顧驍。

    顧驍神色冰冷，對於周圍的目光，它的眼睛裏隻有嗜血的殺意，但它知道不可以，隻能微微低垂了眸子。

    慕歡“……”

    死了兩千多年的土包子，怎麽都是死了一兩千年的屍，為什麽顧沉璧就那麽快的與時俱進了呢？

    慕歡最是厭惡他人的目光，又不敢說讓顧驍別跟著她，便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帶著顧驍走進了服裝店。

    相似的場景讓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帶顧沉璧買衣服的場麵。

    之前那個都沒落到一聲謝謝，更何況是這個。

    她正想著，就聽顧驍很認真的說“謝謝你，慕歡。”

    慕歡扯了扯唇角，說“不謝。”

    她往旁邊瞥了一眼。

    顧驍的身上穿著新買的衣裳，是一件薄款的白色衛衣，和黑色的休閑褲，腳下沾染了泥濘的鞋子也換成了嶄新的運動鞋。

    顧沉璧那個沒點審美的古喪屍，她想起了之前顧驍身上鄉土氣息極濃的打扮，莫名的覺得有點好笑。

    感受到慕歡目光的顧驍也往旁邊看，隻看到了慕歡嘴角一閃而過的笑，很淡，也很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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