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和邵軻的那一場談話結束後，慕歡就很敏銳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不一樣了。

    她開始發呆，毫無預征的發呆，雖然從前她也喜歡發呆，放空自己，什麽都不想。但這一次，她就是覺得不一樣。

    喳喳在不久之後告訴慕歡“主人，你知不知道你發呆的時候特別嚇人。”

    慕歡回過神來，疑惑的問“怎麽說？”

    喳喳組織著語言描述慕歡發呆時的樣子“你的眼睛是很空洞的，而且，不是黑白分明，黑色的部分，有星星點點混濁的白色，像是被強行抹上去的。你會無意識的張開嘴，舌頭輕輕的舔著嘴唇，露出一對冷森森的獠牙。而且，那白色的混濁越來越大……但你總是能在嗎混濁將你整個眼球覆蓋的時候回過神來，那時候，你的眼睛就又恢複正常了。”

    喳喳看慕歡不說話，便補救道“不過主人，我發現你最近的氣色好了很多啊，越來越漂亮了。”

    慕歡“……”

    “你別不信我啊主人，你把你手機給我，你下次發呆的時候，我下次給你錄下來。”

    慕歡無端的有些煩躁，仿佛回到了在s城中那一小段暴躁的模樣。但總歸是不一樣的，她迫使自己調節好心情。

    “我知道了。”

    ——

    今天她說了，要去看阿黎。

    如今，沈鳴、沈黎、沈夫人三人住在一起。沈鳴自然不能待在家裏混吃等死，可它除了殺人又什麽都不會，於是隻能做些體力活了賺取晶核。

    沈鳴總覺得自己的生活不該是這樣的，但是時間長了，也就慢慢的習慣了下來。當然，離不開慕歡有的沒的在它旁邊給它“洗腦”。隻不過，沈鳴還是會有固定的時間離開明日基地……獵食。

    至於鄭知知，則是去到了基地醫院。

    鄭知知懂醫療方麵的知識，又是木係異能，從前在h-100小隊的時候，她就是負責的後勤。是以，鄭知知在明日基地的基地醫院，竟然意外的還混得不錯。

    而她住的是地方，是基地醫院的宿舍，除了在阿黎那兒，慕歡其他時候都沒有再見過她。

    她和鄭知知到現在為止，也隻見了僅僅三次而已。鄭知知很怕她，每次都是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慕歡提著一份包裝精致的蛋糕，輕輕的扣響了阿黎的家門。

    巧合的是他們也住在靜水苑，隻不過慕歡住在最裏麵，他們住在最外麵而已。

    開門的是沈夫人，這個時候，阿黎大概還在睡懶覺。要是以前，慕歡是絕對不會七點鍾就起床出門的，隻是她現在入睡，又得靠藥物來逼迫自己入睡，勉強能沉沉入睡，但醒的很早。

    不過說起來，司景殊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麽，已經小半個月沒來找她了……不來也好，他就不會發現她得靠藥物入睡。

    慕歡有些惆悵的想。

    沈夫人對於慕歡的印象很是不錯，看見她，笑得親和溫柔“歡歡來啦，快進來。阿鳴已經出去了，阿黎還在睡，咱們先聊會兒天吧。”

    慕歡喜歡溫柔的長輩，她點了點頭，遞出手中的蛋糕“等阿黎醒了，我們就吃蛋糕吧。這個蛋糕可甜了。”

    沈夫人接過，笑道“你每次來都給阿黎帶甜食，這孩子肉眼可見的胖了一圈呢。”

    慕歡想了想圓滾滾的阿黎是什麽樣子，應該比圓滾滾的喳喳要可愛得多，她也忍不住笑“小孩子嘛，胖乎乎的多可愛，捏著手感也好啊。”

    “歡歡不也是小孩子麽，也要多吃點，圓潤一點兒才好看。”沈夫人慈愛的看著最近氣色變得紅潤些許的慕歡。

    慕歡搖了搖頭，說“胖了不好看。”

    沈夫人無奈的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了。

    兩人進了客廳，慕歡看見了放在沙發上的棒針和深棕色的毛線團，來了興致。

    “您這是要織毛衣嗎？”

    沈夫人含笑點頭“是啊，夏天快過去了，秋天……雖說還是很熱，但是現在慢慢織，等到冬天就可以讓阿鳴和阿黎穿上了。”

    慕歡長這麽大，還沒有接觸過這種手工，她說“反正也沒事幹，您要不也教我一下？”

    “可以啊。”沈夫人問“歡歡想織毛衣還是織圍巾，或者是其他的什麽呢？”

    “圍巾。”

    沈夫人便拿起一邊粉色的毛線團，遞給了慕歡“這個顏色好看，適合歡歡。”

    慕歡沒有接，而是自己挑了個黑色的毛線團，輕聲道“我不給自己織。”

    沈夫人恍然大悟，促狹的笑“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夥子那麽有福氣，能收到這條圍巾。”

    慕歡隻笑，並沒有回答，說道“您快教我吧，不過我手笨。”

    “沒事兒，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我想快點學會……”

    已經快要一個月了，她能感受到自己越來越混亂的思維，想必，可能都要不到兩個月，她就……

    所以，她希望能在最後，給司景殊留下一點屬於她的回憶。

    沈夫人覺得慕歡的情緒有點低落，但她也沒有多問，隻專心的教慕歡如何起針落針。

    似乎也沒多久，那木頭棒針都不知道紮了她多少下，慕歡也隻開了個頭——還夠棒針是木頭做的，不然她的手就要廢掉了。

    阿黎揉著眼睛從樓下走下來，看見慕歡驚喜的撲了上去，撒嬌“慕姐姐！你終於來看阿黎啦！”

    慕歡摟著可愛得不行的小正太，說“給你帶了蛋糕，咱們去吃吧。”

    “哇，阿黎最喜歡慕姐姐了！”每一次慕姐姐來，阿黎都能吃到美味的甜點，所以，阿黎開始很期待慕歡每一次來找他玩。

    沈夫人看阿黎牽著慕歡往餐廳衝，輕聲的叮囑道“阿黎，你慢點兒，別把歡歡帶摔跤了……”

    她帶的是抹茶蛋糕，上麵還特地細細碎碎的灑滿了五顏六色的糖果屑，看起來特別有食欲。

    慕歡把蛋糕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遞給了阿黎一塊最大的。

    沈夫人看阿黎的吃相，又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裏跑出來的小餓鬼呢，平時吃飯也不見得這孩子那麽積極。”

    慕歡說“小孩子嘛，都比較喜歡零食。”

    她小時候好像也這樣，隻是司家是軍人世家，不怎麽會慣著她，每次都是司景殊帶著她開小灶。

    敲門聲再次響起，沈夫人過去開門，然後將鄭知知帶了過來。

    鄭知知沒想到慕歡也在，頓時有些拘謹的想要告別。趁著沈夫人去倒飲料的時候，慕歡推了一塊蛋糕給她，淡聲說道“怎麽，怕我？”

    “沒沒沒沒有。”鄭知知今天似乎心不在焉的，麵對著她時也更緊張了。

    “那就吃。”

    “不用了我我不用！”

    慕歡冷眼掃過去，鄭知知立刻坐下來捧著蛋糕吃起來了。

    阿黎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很是不解，為什麽知知姐姐會怕慕姐姐呢？慕姐姐很好也很溫柔啊！

    慕歡又陪阿黎玩了一會兒後，便提出了告別，沈夫人看都快要午飯了，便留她下來吃午飯，被她拒絕了。

    她前腳剛走出去沒多久，鄭知知就追了上來。慕歡腳步慢，但也走了一段時間，鄭知知追過來的時候，氣喘籲籲的。

    “你還有事？”慕歡淡聲問道。

    鄭知知站在原地，用很低的聲音說了一句話，慕歡沒能聽清楚。

    慕歡皺了皺眉“大點聲。”

    “……清……薛隊來明日基地了……”她斷斷續續的說“慕小姐，我……她……她知道你是喪屍，我……對不起……你要小心……”

    薛清歌拿著那個視頻，來找過她。

    鄭知知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個視頻她明明都刪除了，薛清歌竟然還能找出來複原，回想起薛清歌那得意又怨毒的表情，讓她心驚膽戰。她第一次看見那樣的清歌姐……陌生極了。

    慕歡說“她過來，你道歉做什麽？”

    鄭知知不敢說出她將慕歡對時光動手的場景用手機拍了下來，還讓薛清歌知道了，便隻能支支吾吾的說“總之……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慕歡不是很喜歡這種說話不說完的說話方式，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像是對方在耍自己一樣。

    她冷淡的說“我知道了。”

    然後，她抬腳就走了，沒有再詳細問鄭知知的打算。

    鄭知知卻鬆了一口氣，還好慕歡沒有追問，不然她可能真的會承受不住的。而且，她也提醒了慕歡，這樣……應該就夠了……

    時光……

    回想時光的慘死，那一抹被深深掩蓋的怨恨，又無端的冒了出來。

    ——

    晚上的時候，慕歡正百無聊賴的啃著一枚晶核，和喳喳閑聊。

    喳喳說“主人，你黑眼圈又重了。”

    “是嗎，那以後我不睡，你也別睡了。”

    喳喳笑嘻嘻的說“不知道為什麽，我最近晚上總是睡得特別沉，一覺到天亮的那種，睡眠質量好得不得了。”

    “你別叫喳喳了，你叫豬豬吧。”

    喳喳“……”

    敲門聲忽然響起，慕歡指使二狗過去開門，現在，二狗經過她的訓練，開門的時候已經不會暴力的將門把手給直接咬掉了。

    “二狗比你有用多了。”慕歡這時候還不忘刺喳喳一下。

    二狗開了門之後，就甩著尾巴屁顛屁顛的跑到了慕歡旁邊邀功，慕歡拍拍它的大腦袋。

    司景殊走進來後，順手把門關上。

    看慕歡在啃晶核，司景殊道“你晚上就吃這個？”

    “也不是每天晚上。”司景殊之前來的時候，她還是吃的是正常的飯菜。她抬頭看著他，笑著問“你怎麽過來啦？”

    “很久沒見到你了，想你了。”司景殊在她旁邊坐下。

    慕歡笑得更開心了“我也想你。”

    他的語氣似乎藏著點委屈“但你一次都沒有來找過我。”

    “好困哦。”慕歡打了個嗬欠“要一起休息嗎？”

    司景殊看了眼時間“還很早，出去走走吧。”

    慕歡最近服藥的時間都很早，這時候身體上有了困倦的感覺，但她沒有拂了司景殊的意“那好吧。”

    夜色撩人。

    快要入秋了，夜晚比之白天的時候，要涼爽不少，單單是走著，還是挺舒服的。

    慕歡有些愜意的眯著眼睛，主動往司景殊旁邊靠了靠。司景殊今天沒有牽著她的手。

    “明日基地最近很忙嗎？”她輕聲問。

    “有些地方，鬧出了人命。”司景殊淡淡的說道。

    慕歡一愣“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嗎？”司景殊的腳步微微頓了頓，問。

    慕歡停下腳步，聲音冷淡“我該知道嗎？”

    司景殊回想起在那些地方看見的監控，女人抬眸，冷幽幽的盛滿了猙獰與鮮血嗯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監控，露出了挑釁的笑。

    她的眼睛，和他身邊的姑娘，如此相像。

    司景殊不想懷疑她，一點也不想。但如果是事實明晃晃的擺在他麵前呢？

    他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來一趟。

    慕歡對此一無所知，她覺得司景殊來她找茬。

    “算了，我去睡覺了。你自己慢慢走吧。”她冷著臉，沒走兩步的就又回了家，並且還使勁兒把門給摔上了。

    司景殊“……”

    他上前，敲了敲門。

    慕歡沒理會。

    漸漸的，那聲音就沒有了。

    她將臥室的燈摁滅，又吃了兩顆安眠藥，適才躺進了柔軟的被褥中，開始休息。

    最近，服藥後她入睡的時間，總是特別快，雖然第二天很早醒來，會全身都不舒服，就像是一夜未睡一樣。

    喳喳也困的不行了，它在異能球裏打了個哈欠，翻個身，準備睡覺。

    它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受到慕歡忽然坐了起來，是十分突然的起身，帶著異能球都跟著震了震。

    喳喳被她嚇了一跳“主人，你幹嘛啊，忽然坐起來，我還以為你詐屍了呢。”

    慕歡將脖頸上的異能球扯了下來，放到一邊，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喳喳，沒有像往常一樣，使用契約異能強行讓它陷入沉睡。

    她沒再理會喳喳。

    在她床下睡著的二狗看主人又像前幾天晚上一樣，忽然從睡夢中坐起來，也沒在意，朝著慕歡甩甩尾巴，就又睡了過去。

    今晚的月亮和前幾夜別無二致。

    慕歡抬頭看了眼，月光下，可以清楚的看見女人一雙被白色的混濁覆蓋的眼睛。像是喪屍白森森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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