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阿爹和阿弟也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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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氏醒來,已經是三天之後。

    這三天,郝甜和胖牛都熬出了黑眼圈。

    睜眼看到守在床邊的女兒,阮氏的眼眶中瞬間盈滿淚水。

    “阿甜……”阮氏輕輕喚了一聲,嗓音嘶啞,喉頭似火灼燒。

    “阿娘,我在。”郝甜扶著阮氏半坐起來,給她喂了小半杯溫水。

    潤了嗓子,阮氏才覺得喉嚨間的灼燒之感退了少許。

    鼻端縈繞著一絲馥鬱香氣,阮氏看向正在盛湯的郝甜。

    郝甜讓胖牛將紅泥小火爐搬到了房中,爐子上煨著雞湯,就是以備阮氏隨時醒來都可以喝到溫熱的。

    “阿娘,先喝些雞湯。”郝甜端著碗,將一勺雞湯送到阮氏嘴邊。

    阮氏微微張口。

    雞湯裏放了中藥材,阮氏嚐一口便知,都是補氣養血,滋陰補陽的,並且材質上佳。

    雞肉已經燉成肉糜,雞骨頭被剔了去,悶頭喝都不要擔心被卡喉。

    阮氏配合著喝了小半碗。

    碗中湯已見底,郝甜也沒再喂,虛不受補,阮氏現在的狀況不適宜大肆進補。

    郝甜放下碗,拿帕子給阮氏擦了擦嘴角,“阿娘,再睡會兒吧。”

    阮氏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困,你可還好?我給你探探脈。”

    說罷,阮氏的手伸向郝甜的手腕。

    “阿娘,我很好,大夫說您不能勞累,您還是躺下休息吧!”郝甜不著痕跡地避開阮氏的探脈,她身體目前才恢複五成,這要是讓阮氏知道,指不定為她擔憂。

    母女二人的身體狀況都不好,郝甜不想因自己而影響阮氏的身體康複。

    阮氏察覺了郝甜的刻意回避,她沒有點破,隻是歎了口氣,道“阿甜,苦了你了。”

    “阿娘,我真沒事的,您無須擔心。”郝甜的心底莫名地冒出一股傷感,她知道這是原主殘留的情感在影響著她。

    這對母女在兩年前被迫匆匆分別,兩年後再見,已經是物是人非。

    郝甜心有唏噓。

    內心裏有很多的疑問,郝甜此刻也不敢問,怕刺激到阮氏。

    倒是阮氏主動提起,“阿甜,你阿爹和阿弟,應該也沒有死。”

    這句話,於郝甜而言,才是“活見鬼”般震驚的。

    已經“死了”的人,卻是一個兩個三個,都沒死?

    這得是什麽樣的逆天好運?

    “阿娘,到底怎麽回事?”這下,郝甜終於忍不住問了。

    “是這樣的……”阮氏娓娓道來。

    原來,一家三口是與十裏八鄉一同赴考的生員們結伴返家,然而剛出了府城地界,碰上一群商隊,這些人便跟在了商隊之後,想著對方隊伍裏有幾個鏢師,同行更為安全,卻不曾想因此而無辜受難。

    那群商隊被土匪盯上,是土匪的真正目標,土匪們搶劫了商隊,才把主意打到後麵的一群文弱書生隊伍裏。

    書生們的錢財都差不多用完了,土匪們沒撈到好處,目光轉向了郝甜的阿娘和弟弟。

    雖說別的書生也有陪考的家人,但都是男子,阮氏是隊伍裏唯一的女眷,郝甜的弟弟郝風是隊伍裏唯一的孩童。

    弱雞書生沒啥用處,但女人和小孩是可以賣銀子的!

    郝甜的阿爹郝嵩雖是個文弱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是,他有擔當!

    土匪要動自己的妻兒,郝嵩哪裏會肯,當即一人當先,將妻兒護在身後。

    可是郝嵩擋土匪,就好比螳臂擋車,戰鬥力不堪一擊。

    得虧阮氏常年習武,守護一家人,靠的是她!

    阮氏將率先攻擊過來的幾個土匪收拾得落花流水,也收獲了丈夫和兒子無比崇拜的目光。

    本以為土匪們會因折兵損將而就此罷休,不料他們是越挫越勇!

    因為已經有弟兄在阮氏的手裏受過教訓,吃了大虧,後麵進攻的人便學聰明了。

    這夥人一分為二,一隊人負責困住阮氏,另一隊人負責搶奪郝風,搶了就跑,絲毫不拖泥帶水,還順便把礙事的郝嵩給推下了山崖。

    阮氏眼見郝風被抓,想要追上去,卻被土匪裏武功最高的一個人纏鬥著脫不開身。

    等她解決了這人,恰好是郝嵩被人推下山崖之時,阮氏飛奔而出,卻隻抓到郝嵩的一片衣角。

    兒子被抓卻無性命之憂,阮氏在極短時間內做了抉擇,她要先去尋找生死未卜的丈夫。

    阮氏尋路下了山崖,在山崖底下找了三天三夜,都沒找著郝嵩的蹤跡。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找不著郝嵩,阮氏隻得尋著蛛絲馬跡去找郝風。

    郝風被人販子幾經轉手,阮氏每次都是晚到一步,她一路追,追到了大昱北境邊關,徹底失了郝風的蹤跡。

    恰在此時,阮氏在邊關聽到郝甜出事的消息,不得已又往回趕。

    至親之人接二連三地出事,阮氏悲痛又焦慮,她又在外連續奔波了將近兩個月,得虧學過武功,身體足夠強健,要換做旁人,早就承受不住了!

    阮氏卻拚著一口氣,強撐著回來了,直到確定郝甜還安穩的活著,她才敢暈倒。

    這母女二人,單單毅力這方麵,極為相似。

    郝甜聽完,目光炯炯地看著阮氏,她很少佩服一個人,但她卻開始佩服眼前的婦人。

    為母則剛!

    這個撐起了郝家二房的女人很強大!

    “阿娘,是我不好,害你擔心了。”

    “傻丫頭,你做得夠好了,不過是命運弄人罷了。”阮氏愛憐地撫摸著郝甜的頭。

    郝甜的心,猛然顫了一顫。

    關於母愛,前世的她並未感受到,她在孤兒院長大,身邊沒有一個血緣至親。

    原主的記憶裏倒是有很多關於母愛的溫暖回憶,阮氏是個讓她又敬又愛的好阿娘。

    “阿娘……”郝甜試著依偎進阮氏的懷裏。

    阮氏溫柔地環住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郝甜感受著阮氏懷中的溫暖,輕輕地嗅了嗅阮氏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種淡雅的清香,讓人覺得平靜而安寧。

    “阿娘,我從縣衙那得知的消息與你說的有些出入,衙差在山崖底發現了一具男屍。”

    郝甜去縣衙買地那次,是真有詳細打聽過。

    郝家二房這一家三口遭遇不測的消息是對門小米村的林秀才傳回來的,他親身經曆過此劫。

    當土匪出現時,書生們慌得一批,反應快的拔腿就逃,而膽小又反應慢的都被嚇破了膽,紛紛暈了過去,林秀才也是如此,但他卻是第一個醒來。

    土匪已經走遠,結伴同行的人跑的跑,暈的暈,眼前狼藉一片。

    因為林秀才和郝嵩是同窗好友,所以等他回過神來,第一時間就是尋找郝嵩。

    慌慌忙忙地找,林秀才沒在暈倒的人中找到,反而是在山崖邊,找到郝嵩的一隻鞋,以及掛在灌木叢上的一片衣角。

    縣衙的衙差聞訊趕來,聽著林秀才的證詞,去山崖底搜尋一番,找到了一具男屍。

    林秀才辨認那是郝嵩。

    阮氏和郝風無跡可尋,但誰都知道婦人和小孩被賣,等同於死,過了一個月,依然查不到一星半點的蹤跡,縣衙老爺匆匆立了案,一家三口就這麽草率地“被死亡”!

    對於郝甜在縣衙打聽來的消息,阮氏並不驚訝,“我在山崖底下確實發現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麵容無法辨認,身形和你阿爹相似,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你阿爹的,但那不是你阿爹。”

    郝甜聞言,猜測阮氏可能查到更多內情或線索,“阿娘,你怎麽知道那不是阿爹,還有,你為何說阿爹和阿弟都還活著。”

    阮氏沒有直接回答郝甜的話,而是取下戴在脖頸上的項鏈。

    項鏈就是一根普通紅繩,穿上了三顆紅色石頭而已。

    阮氏將紅色石頭遞到郝甜的麵前,“這是長生血玉,這三顆分別代表你,你阿爹,還有你阿弟。”

    “長生血玉本是通體雪白透明的白玉石,在吸食了人血之後就會認主變成紅玉石,若是變得灰暗無光,則表示它的主人已經殞命。”

    “那這兩顆長生血玉都還是紅色的,所以阿爹和阿弟都還活著!”郝甜驚奇不已,沒想到這異世還有如此神奇之物。

    轉念一想,郝甜又問“可是阿娘,既然阿爹沒有死,那山崖下為何會有一具像他的男屍?”

    “大概是有人為了讓我認為你阿爹已死,這樣我便不會繼續追查,轉而將注意力放在阿風身上,尋著他們留下的線索追出去。”

    “我去追阿風,他們就有時間帶走你阿爹,將他藏起來,而我這一路往北,怕也是他們故意誤導的,阿風怕是根本就沒被帶去北境。”

    聽了阮氏的分析,郝甜覺得她這阿娘,智商還是很在線的。

    “阿娘,一群土匪為什麽要如此大費周章?”這是郝甜最為不解的,按理說這一家人普普通通的,何至於招人如此煞費苦心。

    郝嵩“假死”,郝風“被拐賣”,這父子倆究竟有什麽價值,值得一群土匪偷梁換柱?

    若不是阮氏有長生血玉在手,指不定就真相信郝嵩是真的死了,土匪們瞞天過海的招數也就成了!

    “阿甜,以前阿娘瞞了你,其實……”阮氏說到此,有些猶豫,她不知此時是不是合適時機。

    “阿娘,你說吧!我承受得住。”郝甜隱隱覺得阮氏要告訴她一個天大的秘密。

    阮氏看著郝甜,似下了很大決心一般,“你阿爹,可能,可能有個有錢有勢的外室!他肯定是不想要我們娘倆了,才配合著弄出這麽一招金蟬脫殼!”

    說罷,阮氏“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郝甜“……”誰說古代的女人腦洞不大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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