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孤女抵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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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爺!師爺!別拿糧食抵,拿她抵!”

    被郝老婆子指著的陳花心裏咯噔一響。

    完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

    “師爺你看,我女婿這妹子生得水靈,怎麽著也值二三百兩銀子,看您麵子,一口價,您拿她抵二百兩吧!”郝老婆子賣女兒換銀子已經很上手,所以這喊價的話語張口就來。

    一直看戲沒說話的胖牛噗嗤一笑,對著郝甜說“老大,縣裏牙行中水靈的丫頭像韭菜一樣多,一茬又一茬的,五兩銀子一個,老便宜了。”

    “是啊!東家,那裏的小丫頭長得賊好看,可比這丫頭水靈多了!您要真缺個丫頭,上牙行去買,別花冤枉錢。”劉癩子也跟著附和。

    郝甜勾唇一笑,看向躲在陳虎身後,緊緊抓住他衣角的陳花,嘖嘖點評道“麵黃肌瘦,骨瘦如柴,滿手厚繭,哪裏稱得上水靈?我說大阿奶,莫不是你對水靈這個詞有什麽誤會?還是你眼瞎?”

    “郝甜你胡說什麽?你才眼……”郝老婆子想要罵回去,可看到胖牛朝她揚起的燒火棍,硬生生地將即將脫口的話給憋了回去。

    陳虎將陳花往身後藏了藏,看向郝老婆子的神色裏隱隱有絲恨意。

    “稟告師爺,糧食總共能抵四十一兩二百文。”衙差們將所有糧食裝好,過了稱,再按市價折算成銀錢數,上報給師爺。

    師爺拿著算盤一番合計,說“還差六兩六十六文,怎麽還不夠啊!”

    轉眼看向郝甜,師爺建議道“郝姑娘,就差幾兩銀子了,你看看還可以拿別的什麽抵一抵嗎?”

    拿糧食抵是郝甜向師爺提的要求,她拿了糧食是有別的打算的。

    至於大房屋裏別的東西,郝甜卻是看不上。

    左右不過是些用過的家具,其中很多還是郝甜家裏搬來的,被大房的人用過的東西,郝甜嫌棄。

    至於郝老婆子和郝春、郝冬的陳舊首飾,就算是拿去當鋪抵押,郝甜也都嫌棄。

    而這幾個人也沒有要拿身上的首飾抵銀子的自覺,不僅如此,還紛紛取下頭上,耳朵上,脖子上,手上的首飾,偷偷地往袖子裏藏。

    郝甜假裝沒看見。

    師爺看見了,但郝甜沒說要拿首飾,也就當沒看見。

    衙差們聽師爺吩咐做事,旁的不管。

    郝老婆子等人還在為自己偷偷藏了首飾而沾沾自喜。

    “師爺,我隻要銀子和糧食。”郝甜不改初衷。

    師爺聞言,順手將手邊的茶杯砸向郝老婆子,不耐煩地威脅道“快點把銀子交上來,否則關你們到縣衙大牢!”

    在縣衙裏混了半輩子的師爺可不是吃素的,郝老婆子一家消磨了他僅剩的一點耐心。

    茶杯砸在郝老婆子腳邊,嚇得她連連後退。

    “師爺啊!老婆子我真沒銀子了,求您別把我們關進大牢,您……您就拿……就拿這丫頭抵了吧!”郝老婆子將躲在陳虎身後的陳花拉到師爺麵前。

    “銀子真沒有,拿這丫頭抵!”郝老婆子肉疼歸肉疼,但眼下也隻舍得將陳花拿去抵銀子了。

    陳花被郝老婆子磋磨多年,逼著她拚命幹活又不給人吃飽,所以這小姑娘嚴重的營養不良。

    郝老婆子老早就動了賣掉陳花的心思,可她又不好好養著小丫頭,卻隻想賣高價。

    買家們個個精明得很,見這小丫頭瘦弱虛敗,底子沒打好,怕是活不長,因此都不肯出高價,免得做了賠本生意。

    這麽些年都沒能將陳花賣出去,郝老婆子還一個勁兒地嫌棄買家出價低了,絲毫沒意識到是自己的原因。

    但也好在郝老婆子過分自信,舍不得將陳花低價賣出,陳花才免於為奴為娼。

    “這……”師爺為難地看向郝甜,“郝姑娘,這郝老婆子似乎鐵了心要拿小丫頭抵銀子。”

    “我不要。”郝甜毫不猶豫地拒絕,“你把人打發給我,你家少張嘴吃飯,我卻要養個閑人,你的小算盤打得好,我可不會上當!”

    “……”郝老婆子的小心思就這麽被郝甜直白地揭露出來,一時語塞。

    眼珠子又一轉,郝老婆子看向郝春道“大春兒,套上牛車,將你小姑子送去縣裏醉花樓賤賣了,也別喊高了價,就要十兩銀子。”

    醉花樓,是風月之地。

    郝老婆子先前同醉花樓的人談過價,對方最多能出五兩銀子,她嫌錢少沒有賣。

    而此時她故意說賤賣,是在虛張聲勢。

    “不!我不要去醉花樓。”陳花頓時尖叫一聲,小身子一閃,躲到了陳虎的身後,死死地抓住陳虎的衣角。

    “娘,求您不要把花兒賣到醉花樓,我多做工,想辦法湊銀子,求您放過花兒吧!”陳虎將陳花護在身後,一個勁地向郝老婆子求情。

    “這個家幾時有你說話的份了?起開!”郝春將陳虎一把推開,要去拉他身後的陳花。

    其實陳虎的力氣很大,但當郝春推他的時候,他習慣性地退讓,他這一讓,陳花就暴露在郝春麵前。

    就在郝春的手即將要抓住陳花的時候,這個平日裏畏畏縮縮的膽小女孩兒,也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股力氣,蠻橫地推掉郝春的手,並且在郝春沒有反應過來之時,猛地向前一衝……

    “砰——”一聲響,卻是陳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膝蓋磕到地麵發出來的聲響。

    “郝甜,求求你,買了我吧!我什麽家務活都會,我給你當牛做馬,求求你買了我好不好?”陳花跪在郝甜的麵前,額頭磕地,哭聲相求。

    郝甜“……”老子看著不像個麵慈心善的人啊!

    “呃……我家不缺人手。”丫鬟這個詞,郝甜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用在陳花身上。

    其實按照親戚關係,郝甜還得叫陳花一聲堂表姑,雖然二人年紀相仿,卻差了個輩分。

    郝甜打小在男孩堆裏長大,是個孩子王。

    而陳花生性怯弱,又不大出門,郝甜同她接觸的實在少,甚至都沒什麽印象。

    “郝甜,求求你,買了我好不好?我不要去醉花樓,那地方髒,我不要去!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陳花不住地向郝甜磕頭,將額頭磕破,血肉模糊。

    “郝甜,求求你救救我妹子吧!你買了她還有活路,去了醉花樓可就……可就活不了了啊!”陳虎也跪在了郝甜麵前乞求。

    陳虎雖是陳花的哥哥,但他入贅了郝家,陳花又在郝家長大,所以兄妹倆的事,都得由著郝老婆子這個當家人做主。

    郝老婆子要賣了陳花,陳虎卻攔不得。

    兄妹倆不得已,隻能把郝甜當做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郝甜瞅向胖牛,眨了眨眼再送你個跟班,要麽?

    胖牛也向郝甜眨了眨眼太瘦了,不太想要。

    郝甜再眨眼你可以讓她給你試菜,毒死了老子負責。

    胖牛也眨眼成交!

    一通眼神官司後,郝甜看向師爺道“師爺,餘下的六兩六十六文,就拿她抵吧!勞煩您幫我寫好賣身契。”

    “好。”師爺隨身帶了辦公用具,甚至還有縣衙的印章,因此都不需要跑回縣衙辦手續了。

    郝甜順道提出給陳花改名,她以後叫橙花。

    雖然隻要賣身契在手,大房的人翻不出什麽浪。

    但保險起見,郝甜不想讓橙花再與大房的人有任何牽扯,免得她這個買主躺槍。

    雖然在這個時代,主子掌控著奴才的生殺大權,改個名字更是容易。

    可郝甜依舊要走官方通道。

    郝甜已經悟出一個道理,民不與官鬥,反正鬥不贏。

    所以但凡在官府過了明路的事,贏麵要更大!

    師爺很快將賣身契寫好,讓郝甜與郝老婆子雙方確認無誤後再按了手印。

    一式兩份,雙方自行保管好。

    處理完賣身契,師爺再將郝家大房歸還郝家二房家產的詳細條目記錄進公文之中。

    “二位,請在這份公文之上畫押。”

    郝甜爽利地蓋了手印,郝老婆子拉著個臉,不情不願地蓋了手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