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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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截住這隻玉指。
“姑娘,你醉了。”
“我沒有!”雲岫拍掉他豎著的手掌,手撐著木桌緩緩起身,“掌櫃的,結賬!”
從荷包裏摸出幾粒碎銀,又猛灌下半壇酒,千金難買爺歡喜。
打個酒嗝。
搖搖晃晃地往店外走。
雲岫抬腿正欲跨出門檻。
“嗖”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支箭,裂了酒家的旗尾,歪歪斜斜地紮在柱子上。
雲岫一驚,酒醒大半,抬抬眼,繞過柱子。事不關己的時候就要識時務。
他神色一凜,追了出來,抬手之間,飛出一支木筷。
木筷撞上不穩的箭尖,白羽箭落到地上,箭上裹著一條不知從什麽地方撕下的白帛。
男子隔著錦帕捏起帛條。
“明月樓,花朝。”
他掌間翻覆,錦帕和帛條一同化為齏粉。
雲岫也沒有停留,扶著牆慢慢挪著。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她。
白底窄袖騎裝,佐以紅線勾邊,腳上著一雙鹿皮短靴,頭發高束。
這樣的裝束在淩城很常見。
淩城與北疆相連,民風淳樸,常年與塞外之人互通有無,這裏的女子爽朗、剽悍,自小學習的是騎術,射術。不同於帝京裏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整日隻知繡些花鳥蟲魚,讀幾篇《女誡》,再參加門閥舉辦的“踏春宴”展示自己琴棋書畫。
故,這位姑娘這般打頭倒也是合情合理,這裏的女子都有一顆不亞於男兒的熱血心,恨不得生來就在“雲輕營”,跟隨著納蘭將軍射箭跑馬。
隻可惜……天妒紅顏,將軍百戰終有一死,如今的雲輕營已經交到世子手中,不知今後會如何。聽說軍心已經開始動搖了,隱隱分成兩派,世子手下的人是世子忠實的擁躉,而之前營中的女子大多都不服管教,桀驁難訓……
雲岫貼著牆緩慢移動,不曾想過離人醉後勁極大,她的眼已經開始氤氳,天旋地轉,牆壁的冰涼觸感能使她保持些微清醒。暗自後悔逞了一把英雄一口氣喝下半壇,事到如今隻能為自己的魯莽接連歎氣。
一寸一寸矮下身,忽然間一隻大手扶住了她。
“姑娘,我這有上好的金玉露,可要嚐嚐?”
他借機探上她的脈。
忽而蓬勃有力,忽而氣若遊絲。
沉降的時候感覺不到下限,回升的時候探不到頂端在哪裏。
不知怎麽斷這個脈搏,也罷,與自己無關之事便無需上心,生死有命,隻要不是喝酒喝出的毛病,就不用多管。
“隻喝酒可沒什麽意思。”她唇邊的弧度帶了一絲苦澀。
他點點頭,從袖袋裏掏出紙包,“舍妹喜歡的棗糕,姑娘不嫌棄的話……”
心知這人是在幫自己,雲岫搶過紙包,“我一聞這味兒就知道是南坊的棗泥糕。”
結伴而行,男子扶著她,尋了一處橋底,將她擱在河邊大石上吹河風。
沒有浮萍的河水,潺潺流過。
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壺酒,呷一口,隨性地靠著。
好些年沒這麽恣意,如今倒是悠閑樂嗬,竟管上了陌生女子之事,可笑至極。若是她知曉了……
約摸是嘲笑自己太閑。
“多謝。”雲岫酒勁緩了過來。
“舉手之勞罷了。”他也不居功,再傾一口酒,這河邊的風拂過臉,竟拔涼刺骨。
“雲岫敢問公子名諱?”
他瞧著雲岫眼底的傲氣,淺淺一笑,“俗名罷了,在下無姓,名棧渡。”
日頭漸漸正了,直射到雲岫嬌俏的臉上,他瞥見她耳廓上還有淺淺細軟的短絨毛,別開臉,從袖袋裏摸了一把木梳,就著這幹淨的河麵,梳著他的頭發。
雲岫嘴角一揚,棧渡,莫不是那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修了誰家陽關道兒,渡了何人獨木橋?
奪過他的酒壺,雲岫就著瓶口喝上一口,“果然好酒。”
“普天之下的酒,還是屬綾羅春最勾魂。”他眼底的神往,證實他所言非虛。
雲岫咂咂嘴,“待我到了盛京,定要試試傳聞中的仙釀。”
抱拳致謝,往橋上走去。
“今日之事,算是雲岫承了公子之情,日後有緣,若是公子有所需要,我在所不辭。”
回望橋底時,清澈見底的水裏沒有水草,也沒有魚,隻有一人的虛虛的倒影。
“棧渡何其有幸,姑娘不必掛齒。”橋下傳來慵懶的聲音,想必他正躺在大石頭上喝酒,吹風。
把上手腕,脈搏沉穩有力。
一想到對河麵梳妝的男子,莫名地想笑,恐怕那張臉捯飭一下,能在踏春宴上輕而易舉拔得頭籌,從此烏鴉變鳳凰,一步登天。
前提是,得先找個有龍陽之好的公子哥。
她含笑撫著石欄杆,灰白粗糙的質感。
都到了初春,除了有些碎柳絮浮在空氣裏,這石縫裏鑽出的野草,剛冒了一個茬兒,淩城的春天來得太晚。
她下了橋,往熱鬧的人群走。
今日正逢趕市,淩城市集裏一片歡笑。
叫賣聲和調笑聲混作一氣,她也被這氣氛所感染。
“討債的,又在看哪個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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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街記錄】
每次想著多寫幾個字,多幾篇新章節,就多一些人來看,但事實上,管我寫多少,寫好寫孬,都沒人看。闊是不能影響我瘋狂敲鍵盤的心情啊……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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