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麵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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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南笙猛地回頭。

    冷眼掃過。

    “這位姐姐?”晉南笙的目光落在了她染了蔻丹的手指上。

    這蔻丹也染得不勻稱,像是一個生手自己琢磨出的法子。

    女子識趣地縮回手,有些難為情地低聲說道“對不住,我見你背影太像我一位故人了。”

    “姐姐見我很是麵熟,可我倒是見姐姐麵生著呢。”晉南笙撣了撣剛被搭過的肩。

    雖說這個女子容貌並不出眾,放到人群中別人也不會多瞅幾眼,可就算是如此,她也不曾見過這女子。

    晉南笙打量起她略顯高壯的體格來。

    女子竟因了她審視的目光羞紅了臉,手往身後藏。

    “我……我今日才到島上。興許我與妹妹再見上幾麵,你便不會覺著我麵生了。”

    她的聲音微微上揚的時候就顯得有些粗。

    晉南笙想著,也許是小門小戶的農家女,打小就要下地幹活,所以身子骨結實些也無可厚非。

    聲音嘛……

    好像也沒什麽問題。她自己的聲音也算不得嬌柔。

    晉南笙沒再多想,權當她是認錯人了。

    “我內急……”女子忽道。

    晉南笙手一指,“姐姐且往那方去。”

    果然是小戶人家出來的,這些私事兒都要擺到明麵上來說。

    她在這裏駐足觀望,女子有些僵硬地邁著步子,每一步都像是刻意縮小步距。

    “你在看什麽呢?”

    左眉至左眼上有一道長疤痕的男子出現在她眼前。

    “青哥兒覺著這女子是否有些怪異?”晉南笙收回神思,看清來人是張青後,她隨口問道。

    張青撓撓頭回答道“不曾覺得。爺這次帶回來許多姑娘,其中不乏風塵女子或是小門戶出來的農家女,且不懂規矩的也不少,南笙姑娘定要放寬心。”

    “也許是我多慮了。”

    她思量著,張青的話無非是在委婉地告訴她,二哥哥這次帶回來的女人都不足為懼。

    “南笙姑娘總是這般善解人意。”

    那被晉南笙注視著離開的女子行到一處無人之地,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打在自己臉上,暗罵一句“幸好遇上個二愣子,哥哥啊哥哥,就你這喬裝的本事,不出一日便會被拎去浸豬籠。”

    當然,沒人聽見她的牢騷抱怨。

    “青哥兒今日怎麽沒同他們在手上過幾把?”

    晉南笙往圍作一團的賭徒看去。

    那群人正在往桌上丟銅子兒,矮小的立隼撂了一簍子海魚在上邊,叫嚷著要用這簍子魚來翻本,其餘眾人都在揶揄他。他是個心大的,不論好的壞的都照單全收,隻要能把魚變作籌碼。

    她知曉張青一向是好賭的,不和那群人混作一氣反倒有些摸不透。

    張青抬手撫過眉上的傷疤,搖頭說道“最近幾日心上總是不安,還是收斂些。”

    “令堂身體可好?”晉南笙似是想起了什麽。

    張青家中的瞎眼老母親還要他領月錢回去侍奉,一對母子就指著那幾吊子銅板活了。

    “近日尚可。多謝姑娘關心。”

    “那青哥兒在憂愁些什麽?”

    張青怔住,他究竟在煩惱什麽呢?

    “約摸是累了罷。”張青張口便答,他也不知為何,最近幾日都有些沉悶,無心賭錢。

    “二哥哥要在島上歇幾日,你倒可以跟著落得個清閑。”

    張青點點頭,“爺這一票做了,夠弟兄們吃很久了。我們已經將事情安排妥當了,剩下的,就交給潛族人了。”

    “我總覺事情太過順利,反而會不可控,你們多留些心。”

    “姑娘遇事冷靜,凡事都麵麵俱到,爺有了姑娘可謂是如虎添翼。”

    晉南笙的目光下意識地往周圍掃。

    “我之於二哥哥,不過是飯後的蔬果,可有可無。吃飽了飯還能嚼幾粒棗兒,挑不到喜歡的也可以擱下不碰。”

    “嘿!南笙姑娘言重了,爺從來都當姑娘是寶呢。”

    “可……”

    晉南笙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從不遠處傳來的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

    “阿姊!”

    晉南笙無奈地聳聳肩,對張青抱歉地笑笑,“櫻之來了,失陪了。”

    張青會意地點頭,“櫻之姑娘是個伶俐可愛的丫頭,再長大些可不得了囉。”

    她聽得張青如此誇讚櫻之,臉上揚起一抹笑。

    櫻之撲過來一把摟住晉南笙的腰,鼻子吸溜著,小臉兒在她衣裙上蹭來蹭去,“阿姊好香。”

    “這話說得,難道我平日裏是臭的?”

    “阿姊平時也是香的,今日是格外的香。無論阿姊哪個模樣我都是愛的。”櫻之的小嘴兒跟抹了蜜似的,她從不吝嗇讚美晉南笙的話。

    “你這妮子,才多大年紀就把愛掛在嘴上,你可清楚什麽是愛嗎?”晉南笙打趣道,將她從自己腰上扒開,為櫻之理了理衣襟。

    “阿姊與二哥哥之間就是愛!”櫻之昂起頭,麵露得色。

    “成天胡說八道。”

    雲岫望著漸行漸遠的張青出了神。

    “挼藍?”晉南笙伸出手在雲岫眼前晃晃,“你怎麽了?”

    “隻是見這人,感覺是認識的,我卻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見過了。”

    晉南笙漫不經心地答道“方才還有人將我認錯呢,你瞧著那漢子眼熟大概也是認錯了罷。”

    “南笙姑娘說得是。”

    櫻之從荷包裏摸出幾枚銅錢,往賭徒堆裏走去。

    “櫻之姑娘來了呀。”立隼吸溜著鼻子,扯起半截袖子便擦掉鼻涕。

    櫻之努努嘴,稍帶嫌棄地說道“立隼哥哥是被張青哥哥的舊疾給傳上身了吧。”

    “說不準兒就是那個老小子給我染的。”立隼毫不客氣地順著櫻之的話接下去。

    雲岫的心湖裏如丟投了一粒不大不小的石子,泛了幾圈漣漪後又消沉了下去。

    “櫻之今日買大買小?”缺了一塊耳朵的男子指著未開的骰盅問道。

    櫻之將手中的銅幣放到“小”處,雲岫上前一步,抓著她的手腕把錢幣往“大”處推。

    吳問眼底閃過一絲遲疑。

    “這位姑娘是……”他矮下身視線與櫻之持平。

    櫻之挽住雲岫的臂膀,“這是我二姐姐。”

    “櫻之可還記得我是誰?”

    她驀然回頭,喜上眉梢。

    “二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