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崔家日子眼看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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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平樂一直是個懶散性子的人,這些年跟著舅兄做起生意,媳婦長在耳邊叨叨老娘的偏心,他心裏沒有怨恨是不可能的。

    進了裏屋就跪在床尾,看到老娘瘦的皮包骨頭,倆眼直直的盯著他看,崔平樂心虛的垂下了腦袋。

    身旁的人大聲哭嚎,又讓他抬起了頭,眼神在每個人哭嚎的頭頂掃了過去。

    家裏人都在,唯有最得娘寵的三郎沒有露麵,他有些氣惱,從地上站了起來,衝一旁的大哥吼叫著,“大哥,咱娘活著時最偏心的就是三郎,如今娘病倒在床上,已經咽了氣,他隻顧自己做官竟然不回來!”

    想到當初家裏連飯都吃不飽,娘還去借銀子供三郎去讀書,崔平樂咆哮著,“三郎這個沒人性的畜牲,連個人都做、不好,怎配做官!”

    相公慘死,她的魂都沒了,整日昏昏噩噩的活著,若不是牽掛這些親人,她多想隨著相公而去。

    林佳音被崔平樂誅心的話刺激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仰著滿是淚水的臉質問著,“二哥,你有啥資格在這裏說相公的不是,你做到兒子應盡的孝道了嗎?”

    被弟媳譏諷,崔平樂冷笑連連,“嘿嘿,林氏,你又有啥資格來教訓我,就因為你是府城裏大戶人家的小姐嗎?”

    三嬸拖著傷痛的身子照顧了奶這麽久,今兒還被二叔指責,崔華錦也從地上爬起,攙扶著搖搖欲墜的三嬸,滿眼都是努意的盯著她這個混蛋二叔,“二叔,奶病了這些日子,三嬸和三嫂倆人衣不解帶的在床前伺候著,你又在哪裏?這會說這話不覺得虧心嗎?”

    這死丫頭當初帶了那麽多的銀子,自家是一點都沒花用到,崔平樂怎會讓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奚落,他惡狠狠的衝崔華錦罵著,“滾開,這是我們老崔家的事,要你個外來的野種、妖孽在這裏多啥嘴!”

    奶才咽氣,這混蛋就開始欺負妹妹,當他金濤是個死的不成,金濤用手扶著傷腿顫巍巍的站起來,朝前挪了兩步,一拳頭砸在他的臉上,“崔平樂,三嬸和錦兒說的對,你不配來指責這屋子裏的每一個人!”

    猝不及防被侄兒一拳打倒在地,崔平樂捂著臉,有些不敢置信,等到臉上傳來的疼讓他回過神,踉蹌著從地上爬起,用手指著他大罵,“翻了天了,金濤你個小畜牲,你也敢衝你二叔動手!”

    崔平安聽到二弟的話,他轉過身子,揚起頭,眼裏含著淚花大聲嗬斥著,“夠了,二郎,娘死的連眼都閉不上,你還在這裏鬧騰,你長了人心了嗎?”

    挨了侄兒的打,又被大哥訓斥,崔平樂的心像火上澆了熱油,倆眼通紅的盯著他大哥的雙眼,不甘心的喊道,“大哥,你偏心兒子也不是這樣個偏心法,你們一家子就連咱娘說上,哪個把我當作這個家裏人過!”

    心裏憤慨,崔平樂的話越說越混帳,“娘,死了,三弟都不回來,她能合上眼那才叫怪呢,這也是活該!”

    林佳音被崔平樂一再詆毀相公的話刺激的快要崩潰,她推開崔華錦的手,“娘,你快看看吧,兒媳沒發活了。”轉身朝婆婆的衣櫃撞了過去。

    “三嬸,你……”崔華錦見三嬸竟然撞了衣櫃,驚怕的上前抱住了她,看到她額頭撞了個血窟窿,忙衝傻呆呆的三嫂喊著,“三嫂,快去拿塊布來,三嬸的腦袋破了個窟窿!”

    聽到這個混帳二弟還在糾纏三弟沒回來的事,竟逼的三弟妹去尋死,讓崔平安揮起拐杖狠狠的打在他的腿上,“你給我閉嘴,三郎死了你知不知道!”

    金濤拖著疼的鑽心的傷腿,揪著愣怔的崔平樂衣領,把他拖出裏屋,扔在堂屋外麵,“你給我滾出去,我奶沒有你這樣畜牲不如的兒子!”

    被摔在堂屋門檻外麵的崔平樂爬了起來,朝屋子裏喊著,“你們胡說,三郎好端端去做官咋會死了呢?”

    聽到裏屋崔華錦他們的哭聲,端著水盆要進屋的秀花就知道老太太沒了。

    她把盆子放下,就讓男人去裏正家裏送信,她又去隔壁請王婆子婆媳過來。

    這會裏正崔水生父子和隔壁的九斤家人也趕到。

    聽到崔平樂的話,他們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心裏想著,這個崔平樂真不是個玩藝,弟弟已經埋進土裏,他竟然不知道信兒。

    王婆子拉著兒媳的手從崔平樂身旁走過去,低頭看看他,沒好氣的奚落著,“二郎,你娘都沒了,你不進去看最後一眼,像個蛤蟆似的爬在這裏做啥!”

    劉氏養的哪個孩子都比這個二郎好,看著他,崔水生都想踹他一腳,忍著火氣衝他哼了聲,“二郎,你家裏連遭不幸,你還怕沒人看你家的笑話是不?”

    三郎竟然真的死了?娘也死了?

    被這些事情打擊的崔平樂腦子一團亂,別人都帶著各種複雜的眼神望望他徑直進了屋子,崔平樂依然趴在門檻外麵發怔。

    這還不算完,在家左等又等不見男人回來,方翠芬也按捺不住好奇來到老宅,進了院子就看到自家男人趴在堂屋門口。

    她衝了過去,看到男人臉都腫了起來,立即開始大呼小叫,“二郎,你的臉咋地了?是不是他們這些混蛋玩意又打了你?”

    看到這個蠢婆娘又開始一驚一乍,想到老娘從生病到咽氣,他們兩口子真的沒盡過一點的孝心,心情複雜糾結著的崔平樂,抬手就給了她一個大巴掌,“你給老子滾出去!”

    他自個在老宅挨了打受了氣,自己好心來拉,還被甩了一大耳光,方翠芬也發了火,大聲罵著去廝打他,“崔平樂,你打我,你個窩囊廢,今兒也要翻了天不成!”

    方翠芬撕扯著崔平樂的頭發,嘴裏惡聲惡氣的咒罵著,“崔平樂,你娘偏心大房和三房,大把的銀子都流水似的為他們花去,哪裏想過你這個兒子!不是我大哥,早把你這混蛋給餓死了,老娘打死你個沒良心的狗東西!”

    在屋子裏挨了打的崔平樂加上心不在焉,竟然被方翠芬給打的沒有還擊之力,他倆手抓著方翠芬的手腕,“方翠芬,你個死婆娘,快鬆開老子!”

    秀花看他兩口子在堂屋門口廝打,也不敢朝堂屋裏進,隻能站在廚房門口歎氣,老太太多好的人咋養了這麽混帳的兒子出來。

    崔水生進了裏屋,看到裏麵陳蓮瑩和崔華錦正給林佳音用布包紮著腦袋,聽說人是被崔平樂給逼的撞了衣櫃,這會又聽到外麵他兩口子在廝打怒罵。

    家裏老娘才咽氣,這倆混帳畜牲就開始胡鬧,崔水生的臉色黑的猶如鍋底,吩咐著身旁的兒子,“去把那倆不著調的畜牲給我趕出去!”

    九斤媳婦看著崔華錦她們剛纏上的白布又被血浸透,“錦兒,你三嬸傷在腦袋上,血流不止,這可不行,要把程大夫找過來!”

    說罷這話,她急忙就朝外跑。

    程大夫匆忙過來,啥話也顧不上問,忙把林佳音額頭上的傷口包紮好,這才和崔水生說起劉氏的事情。

    不到二十日,劉氏娘倆相繼死去,好好的家眼看這要敗落,程大夫也連連歎氣,“大郎家的氣運也忒壞了,這可讓人咋活啊。”

    看到林佳音傷了,不適宜留在這裏,崔水生讓陳蓮瑩和崔華錦把她攙扶回林佳音的屋子。

    老宅裏有崔水生親自做鎮給劉氏辦喪事,倒也出不了啥亂子。

    驚聞六妹竟然沒了,劉承風也拖著生病的身子帶著一家老小從府城趕回來。

    前些日子三哥在醫館裏養傷,她奶腦子還清醒時就把家裏的銀子都交給了三嬸,也和她交過底。

    眼下林佳音頭受了傷,人還在床上躺著,萬念俱灰的林佳音就把銀子又交還給崔華錦讓她給崔水生拿過去給婆婆辦喪事。

    崔水生看看崔華錦拿過來的二百兩銀票,搖搖頭,“傻孩子,你奶的喪事哪裏能用這麽多的銀子,我先拿一百兩,剩下的你還給你三嬸收著,畢竟你們還有一大家子人要吃喝呢。”

    崔華錦見崔水生又還給她一張銀票,急忙搖頭,“裏正爺爺,我奶為兒孫操勞了一輩子,沒享過多少福,這喪事一定要大辦,也要辦好!”

    三郎的喪事,有劉氏的叮囑,是他和崔水生倆一手操辦的,可是花了不少銀子,這個家有多少收入,自己怎會不知道,來時就自己拿銀子讓大兒子買最好的棺木和衣裳。

    劉承風也開了口,“錦兒,你就聽你裏正爺爺的話吧,你三哥身子還沒好利索,家裏也要吃喝,這銀子還是留下吧。”

    這些年,家裏親人接二連三的死去,奶一個人承受的壓力和痛苦最多,崔華錦的眼淚再次流出來,她抬起頭望著劉承風,“大堂舅爺爺,我們都不想讓奶委屈。”

    六妹為這個家操勞多年,三郎慘死,她卻落個一場空,劉承風心裏也不好受,他忍著哀痛,“好孩子,我知道你們的心意,不會讓你奶委屈,有我在會讓你奶風光大葬的。”

    老喪停靈三日,劉氏的親人把她送入崔家墳地。

    哭得淚眼朦朧的崔華錦看看爺奶墳墓旁三叔的新墳,又轉身跪倒在奶的墳前哭的讓人拉不起來。

    最後是九斤媳婦和陳菊花硬把她拉了回來。

    來給劉氏送葬的林清玄夫婦倆從山上回來,就提出要把傷心不已的女兒帶回了府城。

    自己三弟死去,讓林家好好的女兒做了寡婦,前幾日又被那個混帳二弟逼得尋死,崔平滿心都是愧疚,如今人家提出這話也合情合理,他紅著臉答應了林清玄的請求。

    諾大的家驟然少了三個人,顯得冷清淒慘。

    劉氏頭七過罷,崔華錦看看三哥的臉色更加灰白,不由的開口勸著,“三哥,奶已經入土為安,你還是回醫館再住些日子吧。”

    這幾日他雖沒咋出門,可是閑話照樣能傳進耳中,二叔兩口子就在西院住著,他怎能放心去醫館,“錦兒,家裏如今就你和爹、蓮瑩仨人,三哥怎能離得開。”

    見勸不動三哥,崔華錦隻好做罷。

    等過了二月二。

    村裏人已經開始春耕,李大旺兩口子也趕著牛車先去村外的田裏耕田。

    崔華錦讓三嫂在家裏做飯,她也換上粗布衣裳下了田。

    忙活了四五日,把村外的田都種上了苞穀。

    李大旺問著金濤父子,山上的那些田今年準備種啥糧食。

    去年地瓜和蕎麥產量那麽高,崔平安就把心裏話說了出來,“還是種地瓜和蕎麥吧,吃不完還能賣掉一些。”

    得了他的話,次日李大旺夫妻倆就上山去耕山上的田,準備先把蕎麥給種上。

    婆婆無論或者還是死去,她們二房依然沒得一點好處,方翠芬心裏怎會甘心。

    可有金濤在,她也不敢上老宅去鬧騰,隻是每日恨的牙根癢癢。

    秀花這幾日上山去做活,家裏的衣裳都是三嫂拿河邊去洗,崔華錦就在家裏給大夥做飯。

    方氏在河邊洗衣,看到陳蓮瑩這個侄媳婦也來到河邊洗衣,心裏的火起嗖嗖的往外竄,就故意找茬罵她。

    賤人、喪門星,啥難聽的話都從方翠芬的嘴裏罵出來。

    陳蓮瑩知道這個惡毒的二嬸不好招惹,悶著頭自己洗衣也不搭理她。

    見自己罵成這樣這個臭婆娘也不敢抬頭,方翠芬起了更大的惡念,上前揪著陳蓮瑩的頭發就朝她臉上打。

    河邊洗衣的婦人都看笑話,竟然沒一個人去勸或者拉架。

    可憐陳連瑩個小媳婦怎敵得過方翠芬這個刁蠻的婆娘,被打的沒一點招架之力。

    九斤媳婦抱著木盆過來時,陳蓮瑩已經被打的蜷縮在地上不能動。

    她把方翠芬罵了一頓,讓倆婦人先看著,自己急忙朝家跑。

    氣喘籲籲的推開崔家大門就喊,“金濤啊,你快去河邊看看吧,你二嬸方氏那個臭婆娘把你媳婦給打了!”

    聽到這話,又驚又怒的崔華錦從廚房裏跑了出來,“啊,我三嫂那麽好的脾氣咋會招惹了她?這個方翠芬她真是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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