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金濤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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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華錦的腿受傷的次日,紛紛揚揚的大雪毫無征兆的就落了下來。

    王大頭原本吃過早飯就要下山,看到崔華錦受了傷,尋思著他那日燒的木炭不多,怕小丫頭受凍。

    就拿著砍刀又進了林子裏,再多砍些硬實的大樹多燒些木炭出來。

    整忙活了一日,才把林子裏挖的炭窯給填滿了木頭。

    燒炭要好幾日守著炭窯,王大頭不辭辛苦在炭窯邊又搭了個粗劣的窩棚,日夜住在窩棚裏守著炭窯。

    下了大雪,崔華錦的腿又傷到,就連鳳若顏也不再進山挖藥,在木屋裏守著她養傷。

    翠奴心裏不甘,因見鳳若顏在家,她也不敢表露一絲的不滿,把心裏的怨恨和嫉妒都掩藏在心裏,每日除了洗衣做飯外,還要做著清理院子和林子裏撿柴火的粗活。

    陶依芳在家等了兩日不見王大頭回來,心裏擔憂就來到崔家。

    知道陶依芳懷了身子,秀花也不想讓她擔憂王大頭,就讓她在家裏住下,金濤上山她也沒再阻攔。

    金濤的身子經過鳳若顏的藥草調理,基本已經恢複,得知王大頭去後山兩三日都沒回來,按捺不住急躁的性子,在這日黃昏和秀花兩口子打個招呼,帶把砍刀拿著個火把也去了村後準備上山去看看妹妹。

    金濤來到崔華錦她們住的木屋,天也黑透。

    吃了晚飯的崔華錦靠在床上,聽鳳若顏和她講京城裏的那些稀罕事,不時的嗬嗬笑起來。

    看看外麵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倆一老一少守著暖和的木屋說笑話,她卻要在這時候去鑽荒林子,憤憤不平的翠奴打著個燈籠,挎著竹籃,正準備去林子裏給王大頭送飯。

    才走出籬笆院子,看到金濤一身雪白的站在不遠處,她嚇的驚叫出來,“你是誰?在這裏做啥?”

    因為怕鳳若顏怪罪他私自上山,金濤在籬笆外有些躊躇。

    聽到翠奴陌生的聲音,他立即明白這應該就是鳳若顏給錦兒買回來的婢女,見她嚇的不成樣子,忙上前問著,“姑娘你別怕,我是錦兒的三哥,過來看她的,她們都好吧?”

    原來是那賤丫頭的哥哥來了,這賤丫頭果然好命,哥哥竟然會冒著大雪從山下趕上來。

    翠奴心裏的酸意又冒了出來,臉陰沉著,語氣盡顯苛薄,“小姐的腿都斷了,能有多好!”

    聽到翠奴的話,金濤也沒去想她語氣裏的不善,丟下手裏的包裹,朝她撲過去,緊緊的抓住了翠奴的手腕,驚詫的追問著,“姑娘,你說誰的腿斷了?好好的咋能斷了腿呢?”

    那日得知崔華錦掉落陷阱裏,還受了傷,鳳若顏也沒說崔華錦的腿傷有多厲害,這幾日就沒見過崔華錦下床,她心裏暗自喜歡的不得了,總覺得連老天爺都在懲罰崔華錦,才讓她掉進陷井摔斷了腿。

    這會手腕被人捏的生疼,翠奴的臉都疼的有些扭曲,她尖利的喊著,“你放開我,小姐和大頭哥去林子裏,不小心掉進了陷阱裏,她的腿能不斷嗎,你快放開!”

    想到錦兒待在山裏,每次王大頭都說鳳若顏待她很好,又不斷的給家裏送獵物,還教妹妹學手藝,他忐忑不安的心才放下。

    可才來到,還沒見到妹妹的麵,就聽到這駭人的消息,妹妹的腿竟然斷了,怪不得王大頭躲在山上不敢回去,他肯定是心虛了。

    金濤心裏亂糟糟的成了一團亂麻,他鬆開翠奴的手,喃喃的嘟囔著,“錦兒的腿斷了。”

    金濤的黯然傷心,讓撫摸著手腕的翠奴唇角微微的翹起,心裏惡毒的想著,那賤丫頭不就是才摔斷了腿,就難受成這樣子,哪一日死了才好呢。

    鳳若顏聽到翠奴尖利的聲音,皺起了眉頭,這沒用的賤婢,去林子裏送個飯,就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這又不知在作啥妖呢。

    她笑著拍著崔華錦的肩頭,“錦兒,你若困了,就睡會,婆婆去看看翠奴那死丫頭又在瞎嚷嚷啥。”

    想到翠奴要在黑夜裏去林子裏給大頭哥送飯,翠奴比自己還要膽小,肯定嚇的不得了。

    婆婆這會麵色不好,出去肯定又要責罵翠奴,心軟的崔華錦笑著拉著鳳若顏的手,“婆婆,翠奴害怕,婆婆你別再責罵她了。”

    崔華錦啥都好,就是心眼太善良,鳳若顏把她的手放進被褥裏,溫和的說著,“好,婆婆聽你的,不責罵她,你安心的睡會。”

    出了木屋的鳳若顏看到翠奴麵前站著一個男人,聽到他嘴裏不停的低聲喃喃,心裏蒙的一打突,金濤這小子咋上了山?

    鳳若顏的腳踩在雪地裏咯吱的聲音驚醒了翠奴,她忙把掉落在腳旁的籃子撿起來,衝快到身前的鳳若顏說著,“夫人,這人說是小姐的哥哥,上山來看小姐的。”

    “知道了,飯菜都要涼了,你快去吧。”衝翠奴說著,鳳若顏又朝還在發蒙的金濤招呼著,“金濤,你既然來了,就進屋子裏吧。”

    冷冷的聲音讓神思混亂的金濤回過來一些清明,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包裹,也沒回鳳若顏的話,就衝進了籬笆院子。

    推開木屋的門,看到床上躺著的妹妹,金濤眼圈瞬間就紅了,嗓子哽咽著朝前撲過去,“錦兒,你讓三哥看看!”

    “三哥,這麽大的雪,你咋上山上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崔華錦睜開了眼,稀奇的望著床前站著一臉焦急的三哥。

    妹妹已經大了,他也不好去掀妹妹的被子,金濤急的想跺腳,衝她嚷嚷著,“那丫頭不是說你的腿斷了,你要急死三哥啊,快讓我看看你的腿!”

    三哥的焦急的眼神讓崔華錦有些臉紅,都怪那日自己不小心掉進陷阱裏,沒想到三哥今兒會衝上山來,讓三哥替她擔憂,愧疚的崔華錦麵紅耳赤的嚷嚷著,“誰說我的腿斷了,就是被竹片給紮了個小口子,哪裏有那麽嚴重,三哥別聽翠奴胡說八道。”

    崔華錦越這樣說,金濤心越發的亂,他急的倆手直搓著,“錦兒,你別騙三哥,快讓三哥看看,就一眼。”

    跟著進屋的鳳若顏笑著催促,“錦兒,你這調皮的丫頭,腿又沒大事,讓你三哥這麽著急,還不打開被子讓你三哥看看。”

    “說了沒事,偏不信我。”崔華錦瞪了眼自己的哥哥,沒好氣的嘟囔著把被子掀開,露出兩條包紮著的腿。

    被竹片紮了兩個一寸長的傷口經過鳳若顏的草藥,傷口基本已經愈合,再養幾日就能下床走動。

    崔華錦看到三哥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她的小腿,怕他不信自己的腿沒事,就用手去按那倆傷口。

    從妹妹那麽小一團就到了自家,金濤眼看這她一點點的長大,從來沒讓妹妹受過一點的傷,那次妹妹被方翠芬打了一巴掌,他氣惱不已,找到方翠芬把她的臉都揍腫的像個豬頭,還有那次被那個方家財推倒,傷了額頭,金濤知道桃子已經把他揍的渾身都是傷,還是沒放過他,追到方家坳又揍了他一頓。

    看到妹妹的倆小腿都纏著布條,被竹片紮到該有多疼啊,他心都顫抖起來。

    眼見妹妹的手去按傷處的布條,金濤一把拉過她的手,大喊著,“錦兒,別動!”

    手腕被三哥的手捏的生疼,崔華錦噘著嘴,“三哥,快放開,疼,我的腿沒事,手腕都要被你給捏斷了。”

    “錦兒,別生氣,都是三哥不好。”

    看到妹妹委屈的小模樣,金濤急忙鬆開了手,紅著臉給她道歉。

    鳳若顏看小丫頭眼圈都紅了,笑著吩咐著金濤,“好了,你這小子也太莽撞了些,這天氣上山,可沒少受罪,先坐下暖和些,我去給你端碗茶來。”

    她去廚房裏轉了圈,也沒見到有啥吃的,暗自罵著翠奴懶的真可以,連饅頭沒了都不知道多做一些,沒吃的,她隻好端過來碗糖茶。

    王大頭得知金濤冒著風雪上了山,心裏有些慌亂,這家夥要知道錦兒掉進他挖的陷阱裏,不找他拚命才怪呢,他來不及吃飯,檢查過一遍炭窯就拉著翠奴從林子裏朝外走。

    被心急如焚的王大頭拉拽著,高一腳低一腳的踉蹌著出了林子,心裏的憤恨都帶在臉上。

    “金濤,你咋這時候來山上了?家裏沒事吧?”

    王大頭進了木屋,就急忙問著正坐在炭盆邊烤火的金濤。

    聽了鳳若顏的一番解釋,他才知道這幾日王大頭在山裏給錦兒燒木炭,這本是哥哥該做的活,他卻丟下懷著身子的媳婦待在山上,金濤心裏很是感激,“大頭哥,你別急,家裏倒是沒事,是依芳嫂子見你這幾日沒回去,心裏惦記,你也知道嫂子這時候不能多費心神,我就上來看看。”

    小丫頭真仗義,沒說透這事,王大頭心裏輕鬆起來拍著手,嘻嘻哈哈的笑著,“哎,婆娘就是事多,我個大老爺們在山上能有個啥事,她就愛操閑心,再過四五日我就能下山了,你明兒下山和她說一聲,我好著呢。”

    這天寒地凍的,懷孕的婦人沒當家的守護著心裏總是不安心,若有個閃失,就是自己一家人的罪過,金濤瞥了他一眼,“大頭哥,讓嫂子一人在家也不是個事,你明兒下山,那炭窯我去守著吧。”

    這傻小子竟然要替換他,王大頭瞪圓了眼,搖著腦袋不依,“你別胡鬧了,在炭窯受的罪你這身子剛好,那可不成!”

    最後還是鳳若顏把執意要留下的金濤說服,明兒一早她會隨著金濤下山給陶依芳診個平安脈,他才沒再堅持留下。

    得知依芳姐已經懷了娃娃,崔華錦靠在鳳若顏的懷裏撒嬌,“婆婆,你趁機會再給我三嫂好好的把把脈,最好讓我三嫂也懷個娃娃。”

    瞧小丫頭樂的眉開眼笑的衝她撒嬌,鳳若顏笑著點著她的額頭,“你這小丫頭,也不害羞,哪裏能把這話掛在嘴上呢,沒的讓人笑話。”

    “哎,錦兒說的是真話,誰願意笑就很笑,我也想抱抱三哥的娃娃呢,婆婆幹嘛要這樣說錦兒呢。”

    摸著腦門,崔華錦又噘著嘴,“我家好幾年都沒添新人了,錦兒心裏也著急啊。”

    “哈哈,你三哥都不急,倒是把你個小丫頭給急成這模樣,婆婆明兒下山把全身的本事都使出來,讓錦兒到明年這時候,一準抱上小侄兒可好?”

    小丫頭烏溜溜的眼神朝她瞪過來,樂的鳳若顏開懷大笑。

    金濤也被她的話說的臉上一陣發燙,為掩飾尷尬,他起身去拿木炭朝或盆裏丟。

    崔華錦看到了,急忙喊著,“三哥,木炭你省著用,大頭哥燒木炭很辛苦的。”

    王大頭看著這丫頭心疼木炭,哈哈笑起來,“錦兒,林子裏那麽多的大樹,燒些木炭,哪裏就那麽費力,要不是怕你凍著,怕來不及用,我都想把炭窯再弄大些,一次燒好的木炭能讓你用到過去年也用不完!”

    原先他們冬日裏冷了就拉一些幹柴烤烤火,今兒用了這紅彤彤的炭盆,還沒煙薰,金濤也上了心,想讓媳婦也用上這炭盆,就笑嗬嗬的附和著,“就是,錦兒別擔心木炭不夠用,三哥身子也好利索,馬上就回再上山上來,到時候和大頭哥一起燒木炭,讓咱家裏人也能用上這不冒煙的木炭。”

    冬日裏也沒別的活要做,金濤的話讓王大頭靈機一動,拍著大腿嚷嚷起來,“對呀,金濤,你說這話還讓我想起一個發小財的門路,過幾日,咱倆把炭窯擴大,多砍些大樹,燒出木炭,還能送到你大堂舅爺爺家的鋪子裏去賣呢。”

    在京城經曆過多少的傷痛,這次遇上的人都是性子憨厚,鳳若顏心裏也很欣慰,她點頭誇讚著,“大頭的腦子就是靈活,你倆燒炭,我給你們多打些獵物,豈不是又多了份收入,這冬日裏咱山上也熱鬧起來,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大好事!”

    “有婆婆給你們打獵物,大頭哥,三哥,這會掙了銀子,可要多給婆婆分一些!”

    沒想到婆婆也支持大頭哥他們燒炭,崔華錦也湊了熱鬧。

    “哈哈,金濤,這才幾日不回家,錦兒這小丫頭都不和咱一條心了!”王大頭笑哈哈的打趣著崔華錦。

    “才沒呢,大頭哥又胡亂的編排我,錦兒生氣了!”明知道王大頭是和她嘻鬧,崔華錦佯裝生氣把腦袋扭在床裏邊,不搭理他。

    這小舉動又引得他們哈哈大笑起來。

    廚房裏給金濤做飯的翠奴聽著木屋裏的歡聲笑語,恨的牙根都快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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