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村裏人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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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

    尚思羽連早飯都沒心思吃,倉促喝了半碗粥,就吩咐小廝把給崔華錦從京城帶回來的兩大箱禮物,搬上馬車。

    辰時末,禾雨從客院過來,已經沒了表哥的身影,氣的在院門外直跺腳。

    崔家過了辰時,院子裏也是一片忙碌。

    金濤和李大旺去山上燒炭,家裏的雜活都是秀花自己在做。

    昨夜從山上回來的金濤知道今兒有貴客臨門,早早的就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索性穿衣起床。

    王大頭從後山下來的更早,外麵還是一團漆黑他就已經敲起了崔家的大門。

    正在井台打水的金濤,放下水桶就去開大門,見是王大頭推著獵物來到,忙幫他把獨輪車推進院子。

    一路下山,急著趕路,倒也沒覺得冷,身上還出了一身的汗,王大頭用衣袖擦了把臉,“金濤,鳳神醫昨夜打了兩隻山雞和一隻麅子,應該夠招待客人了吧?”

    “尚思羽是個斯文人,他來咱家最多帶個小廝,城裏人講究的是吃個稀罕,倆人吃不了多少東西的。”金濤回著話,把車上的獵物都掀在井台附近的地上,又轉身把西廂房簷下的火把拿過來,插在井台的木架上。

    “金濤,還是老規矩,我殺大的,你把那兩隻雞的毛給褪了就成!”

    即時金濤身子已經恢複的差不多,王大頭還是對他多有照應,笑嗬嗬的拎起地上的麅子掛在井台邊的木架上。

    “嗯,大頭哥先剝麅子的皮,我去廚房燒一大鍋熱水!”有野物今兒待客就好,金濤把獨輪車推到院子角落,就進了廚房。

    他們倆在院子裏折騰出的動靜,已經把秀花給驚醒,也倉促的從耳房出來。

    聞到院子裏濃鬱的血腥味,她下了堂屋的台階,看到王大頭已經用刀把麅子的皮剝了一大半,指著他笑著,“大頭,你這倆小子也不多睡會,一大早就在折騰這血淋淋的東西!”

    倆手使勁的拔著麅子的皮,王大頭咧嘴笑笑,“秀花嬸子,我也想在熱騰騰的被窩裏多睡會,可是今咱家有貴客上門,這不是沒法子嘛。”

    昨夜金濤回來已經和媳婦和秀花說了今兒府城的尚公子要來自己做客。

    秀花也是個感恩重情義的人,她點頭應著,“大頭說的對,尚公子對三少爺和錦兒小姐有恩,還能看得起咱這農戶家,咱自然要好好的招待人家。”

    和王大頭說幾句話,轉身就進了廚房,瞧見金濤已經快把一大鍋的水給燒滾,她笑著接過了燒火的活計。

    金濤舀了大半盆熱水出了廚房,去燙兩隻野雞。

    小半個時辰過去,麅子和野雞都收拾幹淨,天也亮了。

    秀花也把早飯做好,去喊陶依芳和陳蓮瑩起床吃飯。

    還在調養身子的陳蓮瑩見大夥都在忙碌,她也想進廚房幫秀花嬸子幹些輕巧活。

    “秀花嬸子,依芳嫂子,我也來給你們打把手,老是躺在床上,我的腰都躺快斷了。”

    原還想把陳蓮瑩攆出廚房,秀花看她麵色有些紅潤,知道身子也補養的差不多,難得今兒家裏有客,大夥心裏都痛快,也就讓她和懷了身子的陶依芳一樣在廚房裏做些擇菜的零碎活。

    昨兒後晌方蘭花和陳菊花幾個婆娘帶這村裏的婆娘去找崔平鬆說村裏有匹快馬經過,怕是土匪來踩點的。

    崔平鬆想起這冬日裏土匪的山寨正是缺吃少穿的時候,這事還真有幾成真的。

    讓她們回去讓自家男人晚上來他家商議應對土匪的事情。

    土匪要進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小事,夜裏崔平鬆家就聚集了村裏三十多個男人。

    想起春日裏他們應對土匪的那些措施,連夜挖陷阱恐怕來不及。

    他吩咐十五個男人組,分前後夜在進村的橋南和橋北埋伏著,若真有土匪在今夜進村,好歹也能抵擋一陣。

    明兒一早,他去府城的衙門報官,上次打土匪毫發未傷,那褚捕頭帶人得了那麽多的馬匹,這次應該還回過來幫他們的忙。

    有春日裏那夜的勝利,這些膽大的青壯漢子都一臉興奮的回家拿著砍刀火把,去了村南的大橋附近埋伏,等著土匪過來。

    知道金濤身子一直不好,崔平鬆也沒把他算在內,等村裏人都走了,他連夜又去王大頭家喊王大頭,可是王家沒人,他撲了個空,以為王大頭又帶著媳婦回了陶家村隻好做罷。

    兩組人在橋南、橋北埋伏了一整夜,凍得半死,連個屁都沒撈著,都泛著青眼圈垂頭喪氣的聚集在崔平鬆的家裏。

    天微亮,崔平鬆已經把牛車收拾好,正要去府城。

    看他們沒有收獲耷拉著腦袋,個個都沒了精神,崔平鬆嘿嘿直笑,“你們也別喪氣,昨夜沒來還是個好事,等咱把陷阱挖好,才能更好的收拾那幫子混蛋畜牲。”

    聽了崔平鬆的話,九斤一琢磨拍著大腿,“對呀,平鬆哥說的好,咱們沒挖陷阱,昨夜真來了土匪,沒有衙門的官差和王大頭那小子給咱搭把手,咱肯定吃大虧!”

    這些漢子們也恍然大悟,都嚷嚷著回去先把肚子填飽,就去山上割荊棘、酸棗枝子挖陷阱。

    想到這些凶狠的土匪上次在村子裏吃了大虧,後來又燒了崔家的宅子,這次若是卷土重來,說不定會不分白晝,崔平鬆攔著要走的九斤叮囑著,“九斤兄弟,這冬日裏路上行人稀少,咱村子又偏僻,白日也不能放鬆警惕,你帶上五六個人在距咱村三裏外的路上放哨,看著有可疑的人立即把他們捉了,先押回村子裏。”

    崔平兆臨入棺,他和村裏人給換的衣裳,身上的刀口,他也見到過,金濤和王大頭整整在府城的醫館養了幾個月的傷,九斤心裏也忌憚那些土匪,他深情凝重的點點頭,“好,你考慮的也是正理,我回去拿上幾個窩頭,帶壺熱水就去路上攔截可疑的人!”

    村裏人都緊鑼密鼓的做著應對土匪的事情,崔家人在家裏做著招待貴客的飯菜。

    卻不知因鳳若顏的馬匹白日裏在村裏經過,今兒又鬧了場大笑話。

    昨兒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丫頭,激動的他昨夜沒睡好。

    辰時末,尚思羽掀開簾子看看外麵的田野,好像已經快到崔家村,他又放下簾子按奈著心裏的激動和興奮,閉目養神。

    九斤帶著五個村裏男子都趴在距村子三裏外道路兩旁的路壕裏。

    他們選了個略有優勢的地方,這段路是出村沒多遠,就要下個不太陡的坡,他們趴的路壕正好也在高崗子上,隻要腦袋稍微露出一些,就能看清下麵十幾丈長的一個彎道,而且路麵低窪,真有土匪,他們也好打伏擊。

    路壕裏他們來到就搬來好多的大石塊和木棍子。

    “九斤叔,有動靜,你快聽聽。”

    方蘭花的小兒子山魁,從路壕裏揚起腦袋,拉著九斤的衣袖,一臉興奮的低聲嚷嚷著,“這聲音和平鬆叔家的牛車不一樣。”

    聽了山魁的話,九斤忙把臉也貼在路壕上,果然聽到有踏踏的聲音,他猛然把身子從路壕裏站起,腦袋堪堪的露出道路的平麵,朝下麵看去。

    果然下麵彎道上正行駛著一匹豪華的馬車,他神情有些複雜,村裏又沒有富貴人家,咋會有馬車過來呢,即使金濤家的親戚劉家也沒這麽好的馬車。

    “九斤哥,果然有情況,咱咋辦?”

    另外的兩三男人看到下麵的馬車,也湊在九斤的身旁,低聲問著。

    這些土匪狡詐成性,說不定是他們吃了虧,故意偽裝一番。

    為了村裏人的生死安危,九斤本著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準則,冷笑著,“該咋辦?既然他們有這花花腸子,給咱鬥心眼,咱也不是吃素的,把咱帶來的石塊、木棍都放在前麵的路麵上,先把馬車攔下再計較!”

    看到馬快要爬坡,那個人笑嘻嘻的喊著,“好,兄弟們,咱都聽九斤哥的,一會咱就弄他個人仰馬翻!”

    五六個人抱著大石塊和木棍,爬出路壕,兩個來回就把平坦的路給設上了障礙。

    掃了眼已經擺好的路障,九斤低聲吩咐著,“兄弟們,咱分兩邊躲好,等馬車上的人下來,咱就拿著砍刀衝過去,先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大夥都搓著手樂顛顛的應著,“九斤哥,你就等著看好戲吧,準讓這幫子土匪傻了眼!”

    尚府的車府趕著馬車爬上大坡,看到前方一丈遠的地方路麵上全是大石塊和木棍,阻擋了路,他看看路兩側深深的路壕,再加上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心裏有些驚慌,早聽說懷慶府這一帶土匪猖獗,沒想到城外不遠就有土匪的蹤跡,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打著哆嗦從車轅上下來,走到車後去叫尚思羽,“公子,前麵有情況,八成是土匪,咱咋辦啊?”

    正想好事的尚思羽,聽到這話,掀開車簾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你個豬腦子,這青天白日的,哪裏來的土匪?”

    車夫哆嗦著手朝前指著,“你看,這路。”

    “衝啊,殺了這夥狗東西!”

    一邊三個男人各自從路壕裏跳了出來,舉著手裏的大砍刀,大聲吆喝著。

    這突如其來的情形別說差點嚇尿褲子的車夫,就是尚思羽的眉頭都擰了起來,還真有土匪,這幫子土匪這樣猖狂,錦兒那丫頭在村子裏住著也不安全,這次一定要勸崔家人搬進城裏去住。

    看到五六個人已經衝了過來,他身側的車夫已經抱著腦袋朝馬車後麵躲,尚思羽冷笑著抽出身上的長劍,朝他們冷喝著,“你們這群混蛋,膽子可真夠大的,竟然在大白日裏打劫!”

    衝到馬車附近,九斤看著眼前站著的人有些眼熟,那渾身上下都是上等的綢緞衣衫,和俊美的相貌咋看也和凶狠惡心的土匪不沾邊,他忙伸開胳膊攔住身後的兩個人,“別動,都退後!”

    看車夫蹲坐在馬車後麵直打哆嗦,那年紀輕的男子手拿長劍,山魁閃著眼睛,疑惑的問著,“九斤叔,咱是不是看錯了人,這人不像土匪啊?”

    舉著長劍指著九斤,尚思羽冷著臉嘲笑著,“你們狗眼瞎了,誰是土匪?別做著賊喊捉賊的惡心事!”

    越看眼前的人越熟悉,九斤尷尬的笑笑,“這位公子,你誤會了,因為村子裏時常有土匪騷擾,我們才在這裏設了路障,你別發火。”

    聽了九斤的話,心裏的怒火消散一些,尚思羽才撤回長劍,皺眉問著,“你們是崔家村的人?”

    訕訕的笑著,九斤點著腦袋,“是,我們昨兒後晌發現有土匪騎著馬進村子踩點,萬不得已,才在這裏守著,專門查看過路有沒有可疑的人。”

    土匪猖獗,也不能怪這些人,尚思羽把長劍別在腰上,麵色也和緩起來,“既然是誤會,本公子也不怪罪,本公子去找崔金濤的,麻煩你們把路障清理一下,容我們馬車過去。”

    今兒真是丟人,竟然攔了金濤家的客人,九斤的臉瞬間漲紅了,“公子原來是找金濤那小子的,怪不得瞧著公子有些麵善呢,哎,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了,我就住在他家隔壁。”

    聽到是去找金濤的,大夥七手八腳的把石塊和木棍挪開,讓尚思羽的馬車通過。

    車夫聽了他們的對話,才一臉羞愧的站直了身子,也不敢去看自家公子,耷拉著腦袋又跳上了車轅。

    尚思羽端方的衝九斤行了禮,也鑽入馬車。

    望著馬車離開,山魁撓撓頭,“才過來一會,就鬧出了笑話,九斤叔,咱還守不守這裏啊?”

    搬著石塊的九斤瞪著山魁,沒好氣的訓斥著,“咋不守?這人是去找金濤的,可下一波再來的可未必就是好人,咱還要盡心的守著呢。”

    “哦,知道了,我去把石塊還擺好。”山魁彎腰去搬石塊。

    尚思羽的馬車過了橋,又看到村裏人正在挖路,他親自下去,說要去崔家,村裏男人才放他過去。

    看看好好的路眼看要挖斷,他的眉頭皺的更難看,府城的官差都是吃白飯的,竟然逼迫的老百姓自己對抗土匪。

    要見崔華錦欣喜的心情逐漸的變得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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