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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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發走了朱佩,薑容也沒輕鬆幾分,負責監管佛寺建造的香楠過來找雲袖索要銀錢,最近香楠動作頻繁了些,遠超正常的水平,雲袖謹慎,不由得起疑,報稟給了薑容。

    這點小事,薑容實在懶得理,但又不能不理,事關安若素,薑容不得不傳來香楠一問。

    香楠沉穩老實,薑容一問便一五一十的說了。

    這錢都入了那佛寺方丈的手裏。

    薑容冷笑“招搖撞騙到了我這裏,好大的膽子。”

    “公主可要傳那靜安寺方丈來一見?”香楠問道。

    薑容忽然想到,自己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從未踏足過那座靜安寺,去一趟也好,冷冷道“事情鬧大了想讓天下皆知?”

    靜安寺的地理位置很偏僻,當時最初開始建時,薑容就不想讓別人見到這座靜安寺,現在亦然。

    薑容這話的意思讓香楠有幾分不懂,雲蘭卻是懂了,使了個眼色讓香楠下去,開口道“公主可是要出宮?為了這點小事來回跑一趟太不劃算了。”

    雲蘭說的是事實。

    薑容時間寶貴天天耗在這樣的事情上,怕是要忙不過來。

    薑容沉聲道“誰說本宮要自己一個人去了?碧霞呢?”

    雲蘭又看不懂薑容的意思了,如實回道“這個時辰碧霞應該去給公主挑挑好看的緞子,裁製新衣。”

    “罷了,傳溫銘入宮,我有些事問他。”薑容對碧霞似是隨口一提,問過了便拋到腦後了。

    雲蘭也退下之後,薑容眯了眯眼眸,這盤棋終於可以開始了。

    溫銘入宮以後已是正午,這些日子薑容偶爾也召溫銘來一敘,不過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不過溫銘算是摸透了薑容,她似乎對碧霞和溫銘之間的事情很感興趣,無論開始的話題是什麽,最後都能繞到碧霞身上,溫銘開始還想繞開這個話題,後來發現薑容根本就是故意的。

    薑容還若有若無的提點溫銘,應當讓碧霞幹些什麽。

    讓溫銘感覺……很怪,就仿佛要改變碧霞的外在,溫銘在和碧霞的相處中,不經意間就透露出了自己的喜好,愛茶,喜歡素衣,喜歡聽琴。

    這當然不是溫銘的喜好,這是薑容讓溫銘故意這樣做的。

    碧霞心悅溫銘,自然是為了溫銘而去學習,這些日子已經初見成效,隱隱有了……那位的影子。

    “本想前幾日便召你入宮,隻可惜那日恰逢西灃的瓏譽郡主入宮,本宮身為嫡公主,應當盡盡地主之誼。加上這幾日,沈三娘張羅著要搬過來,就擱置了。”薑容睜著眼說瞎話,推脫的話張口就來。

    “沈三娘?微臣之前與公主商議過,由柔妃出手最為妥當,公主怎麽惹火上身?”溫銘皺了皺眉,捕捉到了薑容話中不對的地方。

    薑容勾了勾嘴角“說起來得算本宮運氣好,柳妃為了試探本宮的心意,主動把沈三娘送上門來,本宮收下了如何?沒收下又如何?”

    溫銘明白薑容話中所指,大笑“收下了是對柳妃的孝心,沒收下才是不對,公主孝道感人,微臣敬服。”

    “柳妃試探不出什麽重要的消息,還把沈三娘送到南熏殿。”薑容手指交叉托住下巴,笑著道,“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柳妃也不是傻子,她都沒把我放在心上,當個正兒八經的對手,才會讓我占了先機。”

    “公主謀略微臣已有幾分了解,公主什麽都好,少年早慧,謀略手腕也算得上穩妥。”溫銘道,“美中不足,玉有微瑕。”

    薑容坦然“有什麽話你直說就是。”

    “顧慮多,且疑心重。”溫銘也說的直接,這種缺陷直接影響到溫銘,以後公主過河拆橋的事也不是沒有可能,溫銘不能不防,溫銘又適當的斟酌著開口,“公主與傳聞很是不一樣。”

    現在是個好時機,公主羽翼未滿,也聽的進勸告,他不能錯過。

    薑容心裏卻是微驚,溫銘看問題看的太透徹了,直覺準確的嚇人。

    她重生而歸,看出問題的準確來說有四個人,雲蘭,虞憬宴,衛國公,最後一個,溫銘。

    蘇疏不是沒有看出問題,隻是他自小就見慣了皇室裏的明爭暗鬥,看到薑容的變化下意識的就覺得是薑容以前是故意隱藏的,蘇疏自己算不得光明磊落,便也覺得薑容同他也是一道的人。

    至於雲蘭,身份太低,覺出不對也不好問出來,畢竟日日與薑容接觸,薑容到底出沒出問題,嚴重與否,她最清楚。

    還有虞家的父子,虞憬宴與薑容一向親近,感覺到不對立即就質問出來,他是衛國公世子,沒什麽顧慮,而衛國公,他與薑容接觸不多,未必能看出來,就算看出來,按照衛國公的性格,也多半是不言不語,沉默觀察。

    最後一個,溫銘,他的感覺比任何人都準,隻憑著別人對薑容的評價就敢斷定,他倒不懷疑,這麽輕飄飄的提了一句,薑容若是真的公主,自然不會在意,薑容若是假的……那更利於溫銘,讓薑容更加重視拉攏溫銘,真真是個狐狸。

    的確,薑容重生而歸,是上天的恩賜,命運的寵兒……隻是,旁人或許感受不到,薑容感受到了自己心思越來越深以外,那前世的各種顧慮也越來越重,前世的一切既賦予薑容未卜先知的能力,卻又難以避免的給薑容帶來數不清的顧慮,還有疑心。

    這疑心的根源,薑容心裏清楚,無非是三個人,虞後,薑姿,蘇疏。

    曾經,薑容信任虞後,信任薑姿,信任蘇疏。

    最後,虞後棄了她,薑姿害了她,蘇疏……殺了她。

    試問,自己的母親,妹妹,夫君,都背叛了她,她還能去信任誰?或者說,還有誰值得信任?

    所以薑容對所有的人,無論是雲蘭,虞憬宴,還是溫銘,都保留了一線,免得落得和前世一樣淒慘的下場,那可真是貽笑大方了。

    一個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更何況……薑容被咬了三次。

    薑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垂著眸,沉默不語的模樣,讓溫銘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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