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胡夫人看來，柳妃口中的‘父親惹事’，有些誇張了。

    榮曄侯行事膽小謹慎，但是並不窩囊，不僅不窩囊，還十分的護犢子，當時柳妃代替淮王妃的事父親一直耿耿於懷，他當時已經為柳妃尋了當地的一家富商，家室清白富裕，雖然身份是商人，低了些，但隻有這樣，柳妃嫁過去才不會受欺負，榮曄侯替柳妃考慮的十分周全，就是沒想到會出了這種事情。

    一直寵愛柳妃的榮曄侯，記掛這事許多年，在被封為榮曄侯之後，便一直看安平侯不順眼。

    你的女兒金貴，我的女兒就不金貴了嗎？

    榮曄侯不擅長言辭，一直沒跟柳妃解釋過，兩家相處並不和諧，落在柳妃的眼裏，便是榮曄侯在找事了。

    做戲給虞後看也就罷了，榮曄侯是真的不喜安平侯，自己家窩裏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父愛如山，在胡夫人看來，榮曄侯不愛說話，但是做事卻是事事為柳妃著想，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柳妃這般厭惡父親。

    胡夫人的話柳妃隻當是廢話，聽著好聽罷了，若是真有此心，自己這把嗓子，也不會廢了。

    “本宮在宮中並未有什麽大礙，侯府榮耀了這麽久，難免引得人眼熱，如今有人願意當出頭鳥，本宮也該退位讓賢了。”柳妃看的很開。

    但是胡夫人看不開。

    榮曄侯府也看不開。

    沒有權利前，榮曄侯府柳家在泥濘裏掙紮，嚐到了權利帶來的好處，讓榮曄侯府怎麽肯放棄？

    聽著長姐的意思，似乎是並未在乎禁足的這件事情，連帶著得寵的周貴人，在自己長姐眼裏也不過是個出頭鳥。

    “本宮與周貴人的恩怨你大概也聽說了點吧？”柳妃突然這麽問，讓胡夫人頗為惶恐。

    這雖然是宮牆內的事情，但是榮曄侯府因為柳妃的原因，一直對這些宮牆內的事情頗為關注。

    周貴人入宮與柳妃不合的消息傳到了榮曄侯府後，便將周貴人打聽了個清楚。

    但是卻摸不著頭腦。

    這周貴人原來是明澤公主身邊的宮女，明澤公主是虞後娘娘的女兒，柳妃是虞後的手下，追根到底，明澤公主和柳妃都是虞後的左膀右臂，不應該呀。

    說不清楚，柳妃不信，胡夫人自己也不信，這麽敏感的話題，胡夫人並不想多談，她笑的很僵硬，硬著頭皮道“知道一些。”

    “大概你們都在好奇，為何本宮這麽針對周貴人。”柳妃淡淡道，“事情複雜本宮不與你細說，你隻需要知道，明澤公主的奶嬤嬤，周嬤嬤，也就是周貴人的親姑母，死於本宮之手便好。”

    “就算本宮不動手，周貴人也已經記恨上本宮了，與其等她耍陰招暗地裏報複，倒不如本宮先和她翻臉。”

    柳妃的語氣很淡，淡的仿佛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但她的話，對於胡夫人來說，簡直是驚濤駭浪。

    長姐瘋了嗎？那個周嬤嬤到底怎麽得罪的長姐，讓長姐不顧明澤公主，也要置於死地，現在可好，還附帶著一個周貴人。

    “此事確實是本宮魯莽了，牽一發而動全身。”柳妃解釋道，“不過，一個小小宮女，昭樂帝不過是貪圖個新鮮罷了。”

    “你以為柔貴妃為什麽多年來盛寵不斷？”

    “不是她手段高超，而是虞後在，昭樂帝不能也不敢讓新人入宮。”

    “在宮裏的這些女人當中，柔貴妃確實算得上佼佼者，但是昭樂帝什麽性子本宮還不清楚嗎，對於柔貴妃，說舊情吧肯定有，但是早就膩了，宮裏入個新人，很正常的事情，無需大驚小怪。”

    反正，過段時間，便是第二個柔貴妃了。

    其實柔貴妃跟柳妃相比，輸是必然的，柳妃要比柔貴妃冷血許多，對於那些所謂的寵愛早就看淡了，昭樂帝對她惡語相加才是正常，入宮這麽多年，在柳妃的眼裏，昭樂帝他就是這麽一個自私，喜新厭舊，膽小懦弱又無能的男人。

    “也對。”胡夫人對於柳妃的話深信不疑，“柔貴妃固然失寵，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背後還有林家，這個周貴人，父親母親打聽了一遭，家裏也沒幾個人了，跟周貴人這個小卒比起來，長姐還是該在柔貴妃和晉國公府身上多多用心才是。”

    “這是自然，孰輕孰重，本宮比你清楚。”柳妃道，“家中本宮這一輩，除去本宮，就屬你的夫君得力些，下一輩，柳家的門檻高了，眼光也該高些，瞧瞧安平侯膝下的柳綺霜。”

    柳綺霜是雙侯柳家唯一正經的嫡出，榮曄侯這邊，柳妃的兄弟並非沒有女兒，都是些庶女，上不得台麵。

    其實庶女倒也無妨，但是有著柔貴妃這個例子，這事還是擱置了。

    “雖然沒有嫡女，但是榮曄侯男丁多，這是繁榮昌興的苗頭啊。”胡夫人頗為樂觀。

    柳妃歎了口氣，看向遠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願如此。”

    胡夫人本就主要是來接人的，留不了太久，將柳大娘子接了回去後，原本清涼殿少了許多人氣，倒真應了清涼殿的名字，大冬天的，殿涼，人心更涼。

    昭樂帝雖然禁足了柳妃，但是妃位的俸祿供需一點都沒少，這是下頭人顧忌著虞後呢。

    偌大的清涼殿，如同冷宮一樣。

    “梁嬤嬤。”柳妃掃了一圈大殿的模樣，“現在的清涼殿，像不像以前？”

    梁嬤嬤點頭，她與柳妃出生入死，柳妃在冷宮時，也是她一直陪在柳妃身邊的。

    “當時人人都可欺負我，蕭妃囑咐下麵的人使勁作踐我，虞後自保為上，對我不聞不問，隻要不死，隨蕭妃怎麽折騰。”在柳妃的眼中，這已經不是華麗的清涼殿了，而是當年的冷宮。

    “現在，又是因為虞後，本宮失勢，卻沒人敢輕看本宮。”柳妃閉上眸子，她本就身子不好，從昨夜到現在更是滴水未進，但她絲毫不在意，“你說，虞後怎麽就這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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