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福，還是禍，都是虞九瀟的選擇，薑容沒有去幹擾的興趣。

    雖然對於虞九瀟和薑如意的性格不喜歡，但也隻是局限於不喜歡罷了，若真要說什麽仇……

    薑容眯了眯眸，初見虞九瀟時，她那顆秘藥，是值得薑容牢記這個仇恨的。

    薑容想到此處，收回自己先前的想法，笑了“好歹薑如意的父親與本宮的父皇是兄弟，她的母妃……與本宮的母後又是姐妹，這樣的緣分，也該送她份禮物。”

    雲蘭垂著頭道“公主……是何意思？”

    薑容微微翹著嘴角“以酒踐行，最好不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更是完美。”

    潛禦殿。

    薑如意的東西一早就被人收拾好了，就等昭樂帝下旨了。

    潛禦殿伺候的人不算少，也算不得多，此刻都侯在薑如意的殿外，天寒地凍，跪在地上，低著頭，神色悲哀，也不知道是為主子悲哀，還是再為自己悲哀。

    薑如意在殿內，坐在虞九瀟的對麵，雙目通紅，滿是對母親的不舍“母妃，他既然肯讓我出宮，為何不讓你出宮……”

    薑如意口中的他，除了他的殺父仇人，九五至尊，還有有誰？

    虞九瀟神情冷漠，與薑如意戀戀不舍的神情形成了鮮明對比“我留在宮裏還有別的事情，你離開這裏，我便少了個顧忌。”

    薑如意不解“什麽事情？”

    在薑如意的記憶裏，母妃的謀劃中最好的結果便是出宮，卻從未聽母妃提起什麽別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虞九瀟不肯吐露分毫，但是態度卻是格外堅定。

    “母妃不說，我心底不安。”薑如意蹙著眉毛，“不瞞母妃，從昨夜開始我這心便慌的不行。”

    “慌什麽？”虞九瀟掃了薑如意一眼，對於她的這份心慌很是不瞞，“這是聖上親自允了的，還會出什麽亂子不成？”

    “我也不知道。”薑如意低下頭，“以前一直想著出宮，但是有一日，機會就擺在眼前，我卻怯了。”

    這也不怪薑如意，她自出生之後的記憶便是在荒涼寬廣的潛禦殿當中，此後的記憶更是讓她認清了自己的地位，宮裏的繁華不屬於她，屬於……另外一個比她小一些的妹妹。

    她年幼時，曾趁母妃不注意偷溜出去，剛好撞見明澤公主生辰，熱鬧，盛大，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笑臉，仿佛……過年一般。

    她隱隱聽到旁人說的明澤公主，便想去瞧瞧這個明澤公主到底是何方神聖，辦個生辰都這麽大的排場。

    最後結果自然是沒見到，明澤公主何等身份，饒是她機靈的躲避了不少宮人還是被發現了，最後惹怒母妃，挨了好一頓罰。

    不過後來隨著年紀越發大，心裏的疑惑解開，她漸漸知曉了明澤公主的身份，難怪，未來大郢的一切都會屬於她，生日宴會排場自然小不到哪裏去。

    對於薑如意來說，宮裏是地獄，對於高高在上的明澤公主來說，宮裏卻是天堂。

    真讓薑如意出宮擺脫明澤公主的陰影，她有些不適應。

    “忘記你郡主的身份，忘記你的父王，最好，也忘記我。”虞九瀟神色一直淡淡的，說起這話時情緒不自覺的有了幾分波動，握住薑如意的手囑咐道，“出宮之後好好生活，我已經為你打點好一切，日後你雖不會富貴但擺脫了寄人籬下的處境，對你來說是好事。”

    “若是母妃能同我一起出宮，才真是好事。”薑如意對虞九瀟還是很依賴的，此時此刻補充著虞九瀟的話。

    “你此番出宮，我原該囑咐兩句的。”虞九瀟忽略掉了薑如意話中的期望，“隻是大概沒過幾日，我也會出宮，這囑咐也便沒必要了。”

    “母妃事情辦完是否就能出宮？”薑如意希冀的眼神看著虞九瀟。

    虞九瀟勉強一笑“自然，若是快些，幾日光景便好，慢些，也不過幾月。”

    “啊……”薑如意有幾分擔心，“幾月，虞後娘娘該是回來了。”

    “那是母妃的幼妹。”提起虞九重，虞九瀟的笑意淡了許多，“就算她冷心冷肺，大哥也不會放任不管的。”

    虞九瀟的大哥，自然是衛國公虞九翊。

    縱然虞九重下得去這個手，也要先看看虞九翊的意願才是。

    虞九翊手握兵權，跟毫無用處的虞九瀟相比，虞九重大概不會為了虞九瀟跟虞九翊鬧得太僵。

    聽到母妃信誓旦旦的話，薑如意心定了許多，因為她相信衛國公有這個能力去保護母妃。

    隻是虞九瀟說出這話，便有些後悔。

    當年虞九重巧言令色蒙蔽了大哥和父親，讓他們背後支持著昭樂帝，直到關鍵時刻才宣布著自己的背叛。

    不管虞九重用了什麽理由，他們的所作所為都嚴重的傷害到了自己，虞九瀟絕不原諒。

    虞九翊這麽多年對虞九瀟一直是滿懷愧意，虞九瀟絕不接受，隻是眼下……

    虞九瀟那一份後悔之意消弭，取而代之，是一絲微不可查的淡笑。

    對不住了大哥，你的愧意，將會是我最後的護身符。

    虞九瀟從小到大就覺得所謂道歉沒有任何的用處，既然虞九翊當年翻臉無情，也就別怪她利用他了。

    “你所想到的，母妃都想到了，你想不到的，母妃也想到了，還有什麽不放心的？”虞九瀟整理了一下薑如意的衣襟，道，“說起來該擔心的人是我，以後出宮沒人照顧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其實虞九瀟還有後半截話沒說出來，隻是此情此景並不適合，便也作罷。

    尋常娘子，到了薑如意這個年紀，該是準備出嫁了，可惜，薑如意這個身份尷尬的很。

    身為一個被廢為庶人的郡主，還是罪臣之後，世家大族不敢娶，普通人家看不上，說的便是薑如意。

    虞九瀟雖然惋惜，卻也知道，此時此刻能活著便是命大，婚嫁這種事，還是日後再說。

    走一步，看一步，很多時候不是因為目光短淺，而是因為，無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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