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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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前兩日看見一個特好玩兒的地方。”

    天剛破曉,鶴雁就在客棧後院裏練劍。旁邊還站著夜輕和方能下地走動的鶴央。

    “動作利索一點兒。”

    夜輕在旁邊提點他,鶴雁有天分,隻是貪玩而已。這兩日這麽。忙,虧得他他還有時間出去玩。

    “嘖,還是張琦那套劍法好啊!”

    鶴雁聽到這話停下手裏的動作,他心裏肖想那張劍譜已經許久。可張琦奈何死也不肯教他,時間太久,到把這茬忘了。

    “你們會嗎?”

    他額頭有些許細汗,幹脆用袖子抹掉,臉上洋溢著好奇。鶴雁見過張琦耍那套劍法,隻能用“帥”來形容。

    夜輕接過他手中的劍,食指在劍峰上掠過。夜輕一身白衣立在院中一棵銀杏樹下,身姿挺拔。

    以銀杏為中心,他不停地在周圍移動。看似在朝一個方向進攻,實則四個位麵他都能兼顧,毫不拖泥帶水,節奏掌控的非常好。

    每次鶴雁以為他要朝前時,總會有意想不到改變。如果是他,在夜輕手下,絕對過不了十招。

    “張琦……是不是比你更厲害?”鶴雁盡管再笨,也能看出他在使用劍法時不如張琦靈活。別人從小練到大,哪是他們一朝一夕比得過的。

    其實昔日張琦不過十歲,再怎麽聰明也不可能將千山門主的看家本領完全記住。要多謝的,是千山門主不忍心將劍譜毀掉,好好收藏在藏寶閣,還有他每日勤懇的練習。

    “小雁兒,他可打不過我。”夜輕向他糾正。

    鶴雁識相地點點頭,男人嘛,總有那麽點自尊心,他也有啊!

    見後者一副“我明白”的樣子,他一向對鶴雁疼愛,隻好無奈的搖搖頭。

    “去看看澹台公子醒了沒。”

    昨日上藥到現在已經快接近六個時辰,應當是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他們剛進門時床上的人剛睜開眼皮。或許是昏迷太久,隻聽得他顫顫巍巍的聲音聲音從嘴裏傳出“水……”

    外麵天色漸亮,澹台翟想伸手遮住眼睛,卻怎麽也使不上勁。夜輕隻好移步到他眼前,替他擋住窗外照進來的亮光。

    “還沒……沒……死啊!”

    他以為自己肯定難逃一死,就算不是死在刺客手裏,也會死在澹台衡玥手下,真是沒想到,對方還救了他。

    “很想死?”

    夜輕依稀從他語氣中聽出了失望的感覺,用勺子舀了口水遞到他嘴邊。澹台翟也不客氣,張口就喝了下去。

    “待會兒還要換一次藥,這次你醒著,可就沒那麽安逸了。”

    纏在他腹部的紗布還有些泛紅,但比起昨日他剛過來,已經要好許多。

    一碗水被他喝了幹淨,澹台翟從方才醒過來就沒怎麽覺得腹部傷口痛,應該是用了麻沸散。不過這種藥宮中都很稀缺,他們怎麽會有的?

    “輕點兒,我怕疼。”

    澹台翟皺著眉,一臉的委屈。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幾人當中就隻有他帶傷臥床。

    “放心。”

    夜輕笑的狡黠,澹台翟看的心中直發顫,直到最後一層紗布從傷口上取下時他才鬆了口氣。果然是麻沸散,還真不疼。

    “啊……”

    一陣類似殺豬聲在清晨傳出,樹上的小鳥兒都被嚇得飛走了幾隻。

    總算知道他為何那麽笑了,不知給他用的什麽藥。藥粉灑在傷口上時,就跟在裏麵用棍子攪了幾圈一樣疼,真不是人受的。

    慢慢的,他能感覺到傷口的痛意在減弱。到最後,半點不適都沒有,仿佛剛剛那陣劇痛隻是他在做夢一般。

    “澹台衡玥呢。”等稍微好些,他才問道。

    他原以為睜眼第一個看見的會是澹台衡玥。沒想到,那人從他醒了到現在一麵都沒露,虧他那天還冒死替他爭取時間。

    “真是讓人心寒!”說出這句有半分賭氣的話,他剛想側過身子,不慎牽扯到了傷口,疼的直咧牙。

    “不是麻沸散嗎,怎麽一點作用都沒有!痛死我了!”

    鶴雁暗中掐著自己的大腿,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終於,他實在不忍下狠手,“哈哈……哈哈……誰告訴你是麻沸散了!”他原以為這人心思髒就是個壞的,沒想到竟這麽可愛。

    澹台翟眼光微閃,故作氣狀,一手揪著被子,將它真的當成取笑他的鶴雁一樣,恨不得撕成八塊,“那你們給我用的什麽?”

    鶴雁正想開口,被站在身旁的夜輕止住。他是個渾身充滿了銅臭味的人,恨不得每件事都與錢財掛上勾。

    “想知道?”

    他心裏都有理想中的價錢,就連他如何討價還價的對策都想好了。對方卻隻給他一個白眼,隨後緊緊閉上雙眼。

    夜輕也不著急,反正他查不出來,遲早會問自己。

    這樁生意,跑不掉!

    夜輕與三國中各種商人周旋,怎麽會看不出他心裏的想法。隻是,商人始終是商人,始終比不過皇宮大院的皇子。

    盡管能看出澹台翟不簡單,但更多的,對方是一點都不曾顯露出來。

    有時候藏得太深,反而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九華今日與澹台衡玥天還沒亮就出了門,到現在也未歸。

    “主子!”

    有一剛到硫州,一路風塵仆仆來不及梳洗就趕過來見澹台衡玥。低頭的同時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九華。

    有一還是有些顧及九華的,畢竟對她不了解,如果泄露了消息出去豈不是很麻煩。

    “說吧,無事。”

    澹台衡玥從沒想過要瞞她,若是真有心不讓她知道,即便暗火想查也是要費些功夫。

    “皇上……好像確定了太子人選!”

    “好像?”

    澹台衡玥低頭,輕蔑的語氣從他嘴裏說出來。他要的不是好像,而是“確定”!

    “昨夜,皇上召陳尚書進宮,一夜不曾出來。據我們在尚書府裏的探子來報說,商量的就是這事兒。不過,陳尚書的原話是‘等我們晚兒成了太子妃,就算熬出頭了!’”

    看來皇上確實很喜歡陳榕晚,她這幾年與丞相家太子不清不楚,竟然還想著她成為太子妃。而與陳榕晚有婚約的,不正是澹台衡玥麽!

    他這是把皇位送到澹台衡玥跟前來了。他,要是不要?

    可皇上的幾個皇子不說是天選之才,那也是聰慧靈敏。隻要稍加指導,就能勝任東宮之位。為何要把這位子給澹台衡玥呢?

    他這幾年對澹台衡玥也算不得不聞不問,目前這個前有狼後有虎的情況下宣布這個消息,是不是在預示著什麽?

    “再去查二十年前的造反一事,可有隱情。”

    澹台衡玥如果接了這個位子,那麽朝上幾番勢力勢必要同仇敵愾,先將他拉下馬來。

    並不是怕,而是在這個多事之秋,能少件事就少一件。

    “二十年前,雙方在京城僵持不下,當今皇上在江湖雇殺手行刺。那時,找到被滅的千山門,被我一口回絕,你應該去查查熾翎。”

    九華並不是有意讓他去招惹熾翎,而是放眼望去,能進宮的人有幾個?更別說當時被大內高手重重圍住的皇宮。

    他可以養你一輩子,隻為在危機時保他一命。

    都說天下高手盡在江湖,其實真正的高手早就被皇宮拉攏,他不會放任一個能自由進出皇宮的危險人物在外。

    你想不依?可以!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對抗這個國家的領導者。隻要給你隨便安個罪名通緝,這天下有的是人找你,最不缺的就是愛財之人。

    “熾翎?”有一看向澹台衡玥的眼神有點猶豫,半晌才開口說話“屬下覺得……暫時不用。”

    他不希望澹台衡玥與熾翎有幹係。九華挑眉,裝作沒看見。

    派人去查的消息還沒有結果,不過九華已經可以肯定澹台衡玥以前與熾翎有瓜葛。以至於她提起熾翎時有一的猶豫以及不自然。或許,劉嵐並沒有說謊。

    “你覺得?本王有教過你們憑直覺行事?去查!”

    熾翎裏麵與宮中有關的人不少,軒轅就有一位公主被選進其中,西瓊也有位小世子在裏麵。他們很少回京,沒人知道他們在熾翎做什麽,學什麽。

    甚至他們死在裏麵,熾翎或許都能給你找個借口搪塞過去。畢竟它已經越來越不把三國放在眼裏,三國各有心思,絕對不會一起討伐它。

    “是!”

    令他不明白的是,皇上盡然會把太子之位定於他。是想彌補二十年前的事情還是隻是想讓他做個擋箭牌,皆不得而知。

    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查出二十年造反一事的真相。

    “墨卿楓什麽時候到的,那小子也不給個消息。”

    “墨公子是三日前到的,哎……”有一說到這,欲言又止。墨卿楓剛到時那個狀態可以說剛從地獄爬出來也不為過,整個人既頹廢又無力。

    有一能理解,他也擔心墨卿楓從此一蹶不振,好在他很快調整,從笙姑娘去世的的事情裏走出來。不得不說,他有幾次差點就告訴他真相了。

    “還好嗎?”

    澹台衡玥知道這事兒做的有點不地道,但笙柳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好?

    哪能好?

    若是九華出事他能好嗎?

    不過笙柳這次受傷還挺重的,不知有沒有命活下去,可能……天意……就是如此。

    “墨公子還不錯,不過伯弦公子這幾日好像有些不對勁。”

    澹台衡玥皺眉,九華注意到他的變化。

    “是不是毒又發作了?”

    “不是!”有一連忙否認,“他這半月來總是將自己關在房裏,送去的飯菜也隻動了一點。再這樣下去,屬下怕……”

    他怕他覺得自己沒救,作踐自己自己身體隻為趁早解脫。

    而且從他住進王府的這幾年來,雖然幫了王爺不少忙,但始終是別國的人,他依舊不放心。隻是王爺信任他,他也不好在背後多說什麽。

    “本王回去非餓他個三天三夜,看他吃是不吃!”

    澹台衡玥說的咬牙切齒,足以看出他對這個人的在乎程度。

    三人回到客棧,已經快到辰正。

    “夜輕,你隨我來。”

    在澹台翟房間找到夜輕,九華將他喚走。

    “你不用隨我們去西瓊,轉回啟商找姬灃塵。”

    夜輕在外是商人的身份,比張琦行事方便許多。

    “順便打探軒轅媚去了何處。”

    軒轅媚肯定不能繼續待在啟商,她與軒轅霖也沒有回軒轅的消息傳出。中間這幾個月的時間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把這個拿給他。”

    九華遞給他一個木盒,上麵貼了一張黑色的紙條來密封,這個東西姬灃塵應當會非常喜歡。

    夜輕接過盒子,放在眼前審視一圈,甚至還用鼻子問了一下它的味道。

    隨即立刻拿的老遠,“這味兒……怎麽那麽臭!”

    不過,主子封的這麽隱秘,肯定是好寶貝。夜輕始終改不了這個毛病,看見值錢的東西就好奇。

    “對了,澹台翟好像對我們的升黃散感興趣,記得要賣個好價錢。”

    夜輕還放心不下這件事,並不是擔心主子處理不好,而是總覺得自己去談要穩妥一點。

    他喜歡在不影響雙方關係的前提下能賺一分是一分,能占一點便宜是一點便宜。

    而主子呢,你要是不安她提的價錢買,就看你的脖子有沒有她手裏的匕首硬!

    所以,他不止害怕九華將到手的鴨子弄飛了,還怕別人從此在外麵說暗火的壞話。

    雖然他們做的不是正經事,但總歸是要講情誼的。夜輕除非沒有另一條選擇,否則他不願意與人撕破臉皮。

    猶記得那次暗火接了一個賞金,要取一位富商的命。

    主子因為閑著沒事做,那次親自出手了。最後到了那人園子裏,富商求著放他一命,主子開了個價錢,他再三猶豫。不過也不怪他,就算他把整個身價賣了都拿不出,最後本來隻應死一人,被滅了滿門。

    而在九華的記憶裏,這簡直是個天大的誤會。

    那日她到了之後,府中人就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傷口幹淨利索,一看就能明白是江湖中專業的殺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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