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菁菁這邊心急如焚，而丞相府也一樣雞飛狗跳。

    “我告訴你，楚虹，不可能！你要是敢讓姓柳的那個小賤人認她，我就有本事讓她活不過明天！”

    丞相夫人含著淚對楚虹一通大罵，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什麽全都輪到她了！

    她兢兢業業伺候這一家老小，楚虹平時對她不上心也就罷了。可這關乎到楚家還有她娘家的性命，稍有不慎全部都得死，哪能讓她服軟。

    “你敢！馮明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就是想成城拜在你的名下。我是一家之主，如何做，我說了算！”

    “你說了算?你忘了誰給你戴的烏紗帽?你忘了你一路走到丞相的位置是誰在支持你?是我馮家！現在你跟我說一家之主，你別讓外人把牙笑掉了！”

    馮明珠起身對著坐在凳子上的楚虹吼道，她是想讓成城認她，有些私心。但她也不蠢，如果是她，皇上同意的可能會大很多。

    走到門外的楚旭陽停下腳步，聽見裏麵傳來的吵鬧聲，本來想推開門的手頓在半空中，再也沒有動作。

    “好！好！那你等著，我明天就讓你看見她的屍體！”

    馮明珠說完不理會身後的人，打開門就要朝外走，與楚清陽碰了個對麵。

    “如果她死了，你也別在丞相府待了！”

    門口突然怔住的馮明珠一時不知作何反應，方才還伶牙俐齒的同他爭辯，現在已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怎麽?啞巴了！”

    楚虹見她一聲不吭，又在房內吼道。

    三人一下麵麵相覷，皆不做言語。

    “怎麽不吵了！”

    楚旭陽從小見他們吵到大，這已經習慣了，多少次馮明珠氣不過回娘家，都是他從外公家將馮明珠接回來。

    “要不要再鬧大聲點，讓全京城的人都看看。”

    四皇子澹台祈想娶成家小姐，這件事他與父親商量過，還來不及與與馮明珠分析其中牽扯的人事，她已經鬧了起來。

    “娘，若你還要丞相府，就別插手這件事！”

    他看向馮明珠的眼睛裏多了一些失望，最終什麽也沒解釋。

    馮明珠一向疼愛她這個兒子，一直他說什麽就是什麽。這下，倒不好在於楚虹爭辯。

    “好，我不管，你也去人那姓柳的小賤人吧！”

    她還是氣的說出了一句狠話，留下兩人在門口。

    這裏的鬧劇終於停了下來，楚虹歎了口氣。他怎麽會與馮明珠一點感情都沒有，隻過都在她這幾十年間的無理取鬧中一點點消磨不見。

    “主子！”

    九華正在房內與澹台衡玥聊天，被外麵鶴央的敲門聲打斷。

    “銀姬無礙了，隻不過在啟商傳來消息的夜輕說姬灃塵把姬墨絕關了起來，秋後問斬！”

    九華點頭將他打發了去，看向身旁的澹台衡玥，“他會不會知道了姬墨絕是假的?”

    “假的始終不是真的，我在那時，他還看不出來，現在估計已經被他看穿了。想逼真的姬墨絕現身，如果真的斬了，那這世上就永遠沒有姬墨絕！”

    “你要阻止麽?”

    九華又問，姬墨絕如今在王府安安穩穩的住著，怕是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澹台衡玥沉思一陣，去看看他吧。

    將她帶到自己房間，澹台衡玥轉動桌上的一個花瓶，一道暗門緩緩打開。

    牽著她的手走進去，裏麵寬度能夠四人並排行走。

    約摸著走了一盞茶時間，又間他按下牆角的一塊石磚，那處立刻陷下，麵前的牆壁慢慢向又變移開。

    九華出了暗道，才發現這裏並不是晉王府。這幾日她已經將晉王府的地形圖爛記在心裏，絕對沒有這一處。

    這是一片竹林，裏麵有一個不大卻很奢華的園子。

    院子裏坐著一位青年人，坐著的卻是輪椅，旁邊還站著一名侍衛。

    “無二拜見王爺！”

    坐在輪椅上的人慢慢抬起頭，手中還捧著一本書。這是九華第一次與真正的姬墨絕見麵，又想起那夜在陳王府內偷了他的酒，嘴角牽起一抹笑意。

    “你怎得來了?”

    姬墨絕將書遞給身後的無二，九華聽澹台衡玥說他中了毒，雙腳不能行走，前些日子還鬧著絕食。

    “這位……想必就是偷了我佳釀的九華姑娘了。”

    “拿人錢財，做的就是這個生意。”

    九華清冷的聲音從她嘴裏傳來，漫不經心。

    “姬灃塵……已經知道了。”

    姬墨絕低頭發出笑聲，慢慢搖頭，原本深邃的五官不知為何變得柔軟起來，“知道了又如何。”

    他知道了又如何，不過是啟商少了個王爺。就算是驍勇善戰的陳王他姬灃塵也照殺不誤！

    “你不想回去麽?”

    “回去……還不如死在這一了百了。”

    姬墨絕有些絕望，他現在形同廢人，連走路都不能。回去幹嘛，回去變成一個笑話嘛！

    “懦弱！”

    九華再次出聲，讓原本臉色有些發白的姬墨絕麵露潮紅，很明顯，是氣的。

    “你……”

    他找不出言語反駁，因為九華說的是事實。

    他，懦弱得很！

    可他以前，並不是這樣的！

    “若我是你，誰害了我我必千倍萬倍討要回來。他傷我一刀，我便要他的命，他若想要我的命，我就要他全家的命！像你這樣，隻會讓你的仇家更快活，換做我是澹台衡玥，早就將你扔出去了。實在是無用！”

    九華一席話，實在是有些過分了，不過能不能罵醒他，還得看姬墨絕自己。

    他與姬灃塵關係如何九華並不清楚，可這樣一個人要與姬灃塵比較，她還是比較看得起後者。

    至少別人與太後奪權時從未怕過，從未退過。

    “華兒，你就算再罵他，他也不會明白。”

    澹台衡玥於他不是失望，更多的是希望他好好活著。現在說什麽也無濟於事，他聽不進去。

    姬墨絕與他雖然見麵時間少，但他出事之前一直保有聯係。出事之時，他恨，恨不得親手將那人千刀萬剮。出事之後，毒解不了，卻慢慢的看開了。

    他開始自暴自棄，無論澹台衡玥怎麽勸說都沒有用，隻好命人到處搜尋白神醫。

    隻不過，五年了，依舊無果！

    “哈哈……”

    姬墨絕笑出聲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

    他難道不想報仇嗎?難道不想回啟商嗎?

    隻是無能為力！

    “話已至此，是死是活，是要報仇還是要膿包，你自己掂量掂量。”

    澹台衡玥從未見過九華這樣子，他以為，她對所有人都冷麵冷心。是因為看不慣的姬墨絕的自甘墮落還是其他，他不願去深究。

    九華之所以情緒起伏較大，是因為她還未見過姬墨絕時，民間對他的評價，對他的擁戴。

    一代戰神如今隻能等死，她也有些不忍心。

    可即便是不忍心，她也不能做些什麽，不會醫術，甚至暗火連個像樣的大夫都沒有。

    “要想救他，可讓劉嵐來看看。不過劉嵐如今在熾翎，雖然抓住她比較難，但總比那是人是鬼都不清楚的白神醫靠譜多了。”

    劉嵐醫術毒術都還不錯，隻不過姬墨絕不知聽了那個字，突然出聲“劉嵐?熾翎?”

    看向澹台衡玥，姬墨絕隱藏了許多情緒，令九華看不清。

    “你知道?”

    姬墨絕看了身後的無二，無二退去林中，不知所蹤。

    “姑娘與熾翎是什麽關係?”

    九華皺眉，怎麽澹台衡玥身邊的人各個鬥魚熾翎有交集，藍若戚算一個，如今的姬墨絕也算一個。

    “你與熾翎是什麽關係?”

    九華反問，姬墨絕眼中露出一絲精明，嘴角向上勾起。

    他的笑，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看似冰冷的人，笑起來卻如此溫暖。

    “十五歲那年，我曾經被選入熾翎，而劉嵐，是裏麵的一位婢女。”

    語畢，他餘光看向澹台衡玥，見他並無反應，接下來又繼續說道，“裏麵的人各個精通醫術毒術，並且武功不俗，隻不過一年後，我便出來了。”

    熾翎一向對選進去的人極為器重，就算無用，也不會放任其活著離開。墨江算一個，而如今，姬墨絕算一個。

    “衡玥，可否讓我與九華姑娘單獨談談?”

    方才姬墨絕看向澹台衡玥時，九華就覺得不對勁，這下更加確定了。

    澹台衡玥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留給九華一個背影。

    “九華姑娘，可知為何我要讓他離開?”

    九華覺得接下來他要說的話十有與澹台衡玥有關，並且澹台衡玥可能對這件事不知情。

    “我與澹台衡玥自佑便見過，那時，他還不是銀發。”

    她在沒知道澹台衡玥中蠱之事一直以為他天生銀發。直到他那次蠱毒發作，銀發變墨發，她便認為是蠱毒的原因。如今聽來，倒是有些隱情。

    “我進熾翎那年，澹台衡玥已經在熾翎內！”

    九華震驚，澹台衡玥沒有熾翎的任何記憶，為何會在熾翎。還是說，他在一直欺騙自己?

    “並且，與劉嵐一樣，是仆人！不過……他那時已經變成銀發，而且已經不認得我。”

    說到這，姬墨絕也露出疑惑。

    “一年以後，熾翎無緣將我逐了出去，我又在回到啟商的第二月收到了他的來信。信中他並未提及在熾翎與我相遇的事，不過我幾次對他試探，他好像對熾翎一無所知。”

    “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九華想起劉嵐看他的眼神，提起他們的過去，原來都是真的！所以，劉嵐才是他應該愛的人……可為何澹台衡玥又苦苦追尋她五年，有何目的?

    “衡玥在熾翎過得很不好，我多次想幫他，卻無從下手。”

    姬墨絕像是回想起那段日子，額頭青筋曝起。

    無視九華的提問，他繼續說道，“劉嵐與他暗生情愫，在熾翎，這是必死之罪。後來，我聽說他們逃出熾翎，不過，衡玥被抓了回去，劉嵐跌落懸崖，再沒有消息。”

    “對了，那時……他們稱呼澹台衡玥為‘亡’。”

    亡?

    “所以，澹台衡玥與熾翎早有關係，你為何告訴我不告訴他。”

    姬墨絕低頭，九華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一時猜不透他的意思。

    “那段時間於他來說，太過恐怖，還是不要記起的好。告訴你，是你總有一天會知道，而我會告訴你關於他更多事，不過你要替我找到劉嵐！”

    “你在和我談條件?”

    對於姬墨絕來說，九華的出現相當於上天送給他的最後希望。他早知道熾翎內的人或許能救他，不過他不願澹台衡玥再進入那個地方，而九華，恰巧與它有聯係。

    姬墨絕搖頭，“不是條件，是為了澹台衡玥！你不去，他自然會去，可你忍心看見他再回熾翎受苦?”

    九華挑眉，這件事，她會好好考慮。至於澹台衡玥到底是有心欺騙還是無意，總有一天她會弄明白。

    “給我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之後，我會答複你。”

    姬墨絕點了點頭，他五年都等了，不差這三日。

    回了晉王府，九華看著走在她麵前男人，若有所思。

    “他與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關於劉嵐的事。”

    梨花院內，九華將自己關在房間，“鶴央，鶴雁！”

    “主子！”

    “鶴央去一趟慧城，找到墨夫宴，然後將他帶來見我，避開澹台衡玥的人，別讓任何人知道！”

    “是！”

    “鶴雁你給暗火傳回消息，讓他們私下打探墨江是否真的去了熾翎。”

    “是！”

    兩人領了命，匆匆朝外走去。

    九華來到一處廂房，裏麵住著一位熾翎的人，一位她帶回來就未找過的人，赫！

    赫見她前來，停下練功的動作，“姑娘是否改變了主意?”

    九華上下打量著他，坐在旁邊的石凳上，“你可知劉嵐?”

    赫搖頭，他在熾翎十多年，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亡呢?”

    赫再次搖頭。

    九華見他不知不像騙人，或許，可以真的隨他去一趟。下了決定，九華轉身而走。

    在九華得知澹台衡玥的事情後，整日都未曾見她的身影，澹台衡玥雖然著急，但好在知道沒人傷的了她。

    而九華此時，正坐在一處屋簷上，旁邊是她的食物。擦掉嘴角流淌的血液，她發出好像自嘲的笑聲，“嗬！”

    半晌，看著晉王府的方向，又望向姬墨絕的方向，慢慢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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