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你的葬禮,我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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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嘯天死了,厲岩將他的葬禮辦的很隆重,除了厲家上下的人,幾乎整個商界的名流圈,以及福布斯排行榜的十大財閥世家都派了人過來悼念厲嘯天。

    這一天,厲劍,厲岩,以及厲樂生的父親,他們兄弟三人,出了奇的有默契,一整日都安安靜靜的,沒有去找對方的任何麻煩。

    厲嘯天出殯是大事,靳楓連夜從國趕了過來,他很低調,坐的是私人飛機,來了後,亦站在一個不是那麽起眼的地方。

    自富安娜那日慘死在安小仙搶下後,富安娜的哥哥佛朗西,便不留餘力的進行了最後的反撲,佛朗西行事小心謹慎。

    靳楓在國平均每天都會遭遇三次以上的暗殺,盡管心裏知道那些殺手百分之九十都是佛朗西派出的,卻硬是一點證據都找不到。

    因為那些殺手是死士,骨頭無比的硬,一旦失手被靳楓的人抓捕,變會自殺,因此,靳楓拿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安小仙和厲景天身著孝服,站在比較顯眼的位置,他們倆都緊閉著唇,臉色白的近乎病態,眉宇之間都帶著顯而易見的憔悴和疲倦。

    厲嘯天病重後,厲岩便命人在他的臥室裏安裝了監控攝像頭,以便隨時隨地掌握厲嘯天臥室的情況,防止不軌之人潛進去行不軌之心。

    剛開始,所有的人都以為厲嘯天的死是厲劍一手策劃並導致的,厲景天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調看了那個時間段的監控錄像。

    然後,在監控視頻中,他聽到了厲嘯天對厲劍說,早在他父母車禍雙亡後的第二年,厲嘯天就掌握了厲劍雇人謀殺他父母的證據。

    但是因為厲嘯天不想再多失去一個兒子,他選擇了包庇厲劍,厲劍聞聲,立即哭的稀裏嘩啦,厲景天卻永遠都忘不了自己當時的心情。

    他感覺特別不公平,一種史無前例的窒息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壓得他喘不過氣,心間,更有一種宛如被人剜走了一塊肉的疼痛感。

    厲景天從來沒有恨過厲嘯天,可是在那一刻,他是真的恨了,雖然他知道厲嘯天為人父,不想親手將自己的兒子送進死刑場,並沒有錯。

    但他還是恨了,恨厲嘯天對他父母不公,恨自己沒出息,努力了這麽年,仍然未能找到證據,將厲劍親手送進監獄。

    安小仙發現了一個自然現象,每次她參加別人的葬禮,老天幾乎都會下雨,有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有的是電閃雷鳴的暴雨。

    比如今天,剛才還陽光明媚微風徐徐,這一瞬,頭頂的天空就烏雲密布,接著便在一瞬之間下起了瓢潑大雨,雨勢很大,下的很磅礴。

    她抬起頭,仰望頭頂的天空,細數這一年多來,她所參加過的葬禮,有小茜,安成才,林鷗的媽媽,黎宛如,林鷗的父親林振業,林鷗的哥哥林昊,還有前段時間的邢彥斌,今天的厲嘯天,以及她的敵人,沈心怡,白冰冰,厲微,厲澤陽,富安娜

    在這之前,參加自己親朋好友的葬禮,和參加敵人的葬禮,是兩種完全截然不同的感覺,可是今天,除了傷心難過,她還多了另外一種感覺累。

    她累了,她是真的累了,她不想再與人爭,與人鬥,不想再去參加自己親朋好友的葬禮,她希望以後她去參加的每一個葬禮的亡人,都是老的自然死,而不是因為權謀利益的鬥爭亡命!

    靳楓見安小仙和厲景天並肩而站,兩人各懷心事,麵色蒼白,又頭頂著瓢潑大雨不讓旁人給他們打傘,不由得有些擔心。

    他從王凱手中接過一把傘,大步流星地走至安小仙身側,將她一把拉進他的雨傘之下,安小仙沒有抬眸看他,憑著他身上獨有的男性氣息,安小仙知道此刻為她撐傘的人是靳楓。

    “你和佛朗西的爭鬥現在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我不是要你不要過來麽?”安小仙輕掀唇,眉梢眼角間,盡是對靳楓的擔憂。

    怕靳楓一離開國,佛朗西便會趁機搞事情。

    “不用擔心,有雷歐坐鎮,佛朗西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起什麽滔天大浪來,他現在的權利,差不多都要被我和雷歐架空完了,近日頻頻出現的暗殺事件,是他臨下台前的垂死掙紮。”靳楓樂觀的說著,瞥了一眼旁邊的厲景天,“倒是景天,我這次發現,怎麽感覺你怪怪的呢?”

    厲景天微微上卷著的逆天長睫毛,輕輕的眨動了一下,薄唇輕掀,沉魅的嗓音帶著濃重的沙啞,“如果你知道自己的爺爺手裏明明已經掌握了那個殺害自己父母之人的罪證,卻還是對那個幕後指使者選擇了放過,你今天恐怕也會和我一樣,會讓人感覺到奇怪。”

    什麽?!

    安小仙黑眸一睜,她沒有看到那個監控視頻,不知道厲嘯天包庇厲劍的事,一時間不由得瞪大了雙眸,聽到厲景天這麽說。

    不僅是小仙,就連天塌下來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靳楓,那墨染的眉頭都不由得身後微微的蹙了蹙,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

    厲家上上下下這麽多人,又豈是厲嘯天一碗水能夠端平的。

    憋了幾天,厲景天終於將他心中對厲嘯天的不滿,在厲嘯天的墓碑前,全數表達了出來,他摘下胸前的配花,捏做一團擲飛。

    擲飛配花時,一雙瀲灩琉璃眸冷冷地凝著厲嘯天的墓碑,他不是在耍小性子,他隻是在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向厲嘯天表明立場。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厲嘯天顧念厲劍是他的兒子,舍不得對厲劍痛下殺手,他來!

    安小仙目瞪口呆地凝望著厲景天漸漸消失在雨幕裏的身影。

    是那麽得拒絕和冷酷!

    半晌。

    靳楓禁不住悠悠地歎了口氣。

    “小仙,厲家的爭鬥還沒有結束,即使爺爺將大部分股份都分開了景天和你父親,但是景天,接下來不僅不會輕易放過厲劍,恐怕還會掀起一場比之前爺爺還活著的時候更加猛烈的腥風血雨,所以,為了你的安全起見,參加完爺爺的葬禮後,你便同我一起回國吧。”

    “回去做什麽?體驗你平均一天被佛朗西派人暗殺三次的體驗麽?”

    安小仙說著,側頭對上靳楓的雙眼道,“林鷗和錦榮要回去舉行婚禮,我想和他們一起回江城,還有一凡和沈曼春,以及阿玖和棟梁,子萱和柳承俊他們的婚禮,我都想參加。”

    “可是我擔心佛朗西為了打擊報複我們,會把殺手伸到國內,派人去江城找你麻煩!”

    “靳楓!”安小仙蹙著雋秀的眉道,“這一年多,我參加了太多人的葬禮,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想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去分享他們幸福的喜悅,去相信我的生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還是有很多美好的幸福的事情存在的”

    靳楓知道安小仙是想好好的散散心,可是他舍不得,舍不得與她分開,因為要對付佛朗西和繼承蘇傾城王位的關係,他暫時不能夠長時間離開國。

    他看著安小仙,一雙深邃狹長的鳳眸就那麽一瞬不瞬的看著安小仙,無聲抗議。

    安小仙站在雨傘底下,聽著雨水落在雨傘上劈啪作響的聲音,與他四目相對,一言不發,用無聲的方式,堅決不妥協!

    最後。

    嗡嗡嗡

    靳楓的西裝外套口袋裏,傳來了手機震動的聲音。

    他沒有立刻接聽電話。

    一雙鷹隼般的冷眸,依舊不依不饒地盯著安小仙,現在時局動亂,他不同意安小仙一個人回歸江城,他總覺得安小仙要時刻寸步不離的留在他身邊,才能平安。

    “靳楓,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無是處弱不禁風,什麽都要依靠你的安小仙了。”安小仙試著說服靳楓,“現在的我,有能力獨當一麵,就算沒有你在身邊,旁人亦輕易傷不得我。”

    嗡嗡嗡嗡

    手機在口袋裏不停震動,靳楓緊抿薄唇,臉上的不悅之色是那麽的明顯,安小仙卻視而不見,低頭,徑直將他的手機摸出。

    “是大哥!”見來電人是靳棟梁,安小仙抬眸看了靳楓一眼,靳楓這才將電話接通,冷著嗓子,嗓音沉魅地問道,“哥,什麽事?”

    “楓,爸呢?我聯係不上他。”靳棟梁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緩慢,乏力,沒精神,仿佛身心疲憊,有一種近乎絕望的崩潰。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靳楓擰著眉頭問,在他的印象中,靳棟梁為人減輕獨立,特別有魄力,像這般儒弱真不是他風格。

    靳棟梁沒有立刻回答靳楓,他在電話那端沉默了半晌,才悠悠掀唇,啞著嗓子緩緩道,“是媽,媽快不行了,她得了癌症,是晚期”

    靳楓微楞了一下,很久沒有從靳棟梁口中聽到易紫夏的消息了,久到他已經快要忘記了自己還有這樣一位母親。

    他是被易紫夏養大的,易紫夏是個口蜜腹劍的人,養他的時候,表麵很疼愛他,背地裏卻在伺機殺他,他恨過易紫夏。

    可是,在他的身世沒有真相大白,他不知道自己不是易紫夏的親生兒子之前,他是一直都把易紫夏當做親生母親來孝順和尊敬的。

    靳楓本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和易紫夏再有過多的牽扯,可是方才,當他聽到靳棟梁說易紫夏快不行了,得的是癌症晚期的時候,他心裏的某一個位置竟然劇烈的抽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