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行不行,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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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岱荷站在門口,貪戀看著趙緱認真喜悅的容顏,直到他抬起頭看見她,四目相對間,她先行低下了頭,滿麵難堪,不願被他看見。
她原是趙緱的書房婢女,那陣子夫人回了娘家,她被人牙子送進府,管家詢問下得知她識字,便將她送來了書房。
趙緱問她都讀過那些書,給她毛筆,讓她寫了幾個字……
“那便留下吧!”
那輕如羽毛,又如山泉清脆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激動的跪在地上磕頭,暈乎乎的,直到被他如玉雕琢過的手扶起來,癡迷的望著他的臉,久久難回神。
如此神仙般的人物,應該會有個賢惠的妻子吧!
後來,管家將她帶出去,訓斥她不可直勾勾的盯著阿郎看,她急忙認錯,生怕剛得的差事被自己這麽不小心的弄飛了,卻也因為如此,她錯過了管家臉上擔心又恐懼的表情。
此後每日,為趙緱添茶增墨,見他將胸中山水化作筆尖香墨揮毫於紙上,她心中就有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這種複雜又歡喜的情緒,在大夫人回來後戛然而止……她向阿郎要了自己,他痛快的同意了。
那時她呆愣愣的看著阿郎,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被大夫人隔著衣服,擰著手臂上的嫩肉,拖拽了出去。
此後,她便沒有一天好日子過!
大郎君不務正業,她要被掐;二郎君背不下書,她要被掐;大夫人要阿郎回房,被拒絕……她被皮鞭抽得直打滾,卻不能叫嚷一聲。
不然,她會被大夫人發賣到下等的人牙子手中,過上千人辱、萬人嚐的生活。
也是因為如此,大夫人將她配給國公府中瘸腿的馬夫,她也咬牙忍……
她忍不下!
想那每日、每日的折磨,她有時目光呆滯的看著掛滿蛛網的棚頂,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兒好肉,想著這樣的生活,也許還不如賣到下等人牙子手中……至少,她也可以睡下不少男人!
那不少的男人中,也會有幾個溫柔的、幾個粗壯的、幾個持久的……而不是她身上這個,不僅短小且不持久。
因為她初次沒有落紅,他用皮鞭狠狠的打了她一頓,最後不解氣,又將手柄沒入,她才痛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出聲……
空氣靜默了一瞬,片刻後,她又迎來了一頓暴打。
“岱荷?”趙緱眯縫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才認出,這是他原來的婢女。
“岱荷,見過阿郎!”她將那句‘阿郎,近日可好?’咽了下去,“見過小娘子、小郎君!”
趙緱回頭,見兩個小娃娃手牽著手從內室出來,宋三娘的臉色依舊蒼白,再次行禮謝過他,便主動提起要去看小兒子。
這麽懂事的娃娃……生在他家該有多好?
他轉念一想,邢氏那性子,眼神隱晦的看了眼岱荷身上大大小小遮不住的傷痕,心中多有憐惜,看向她的眼神也透著幾許溫柔。
即便是再喜歡溫柔的小娘子,乖巧的女娃娃,他也不想禍害人家,被邢氏欺負。
岱荷被那溫柔的一眼撫愈,心中往日疼痛的褶皺都在這一眼中緩緩燙平,恨不得時間就此停下。
趙緱看著他們一行人離去,想了想宋三娘一臉疲憊的樣子,還是跟了上去。
“大夫人,宋三娘子攜弟弟前來拜見!”岱荷打了簾子,請身後的兩人進去,憐憫的看了一眼還未張開,如同花骨朵兒一般的宋三娘。
“進來吧!”邢秉懿坐在小兒子床邊,挺直了腰背,姿態拿的剛剛好。
當她近距離見到宋三娘的時候,心中泛起了深深的厭惡……
那雙含愁帶春的杏眸,流轉間帶著銀沙一般的光暈,雖然帶著麵紗,但高挺小巧的鼻子,還是將麵紗撐起了一道美麗的曲線。
“見過國公夫人!”
“見過國公夫人!”
男女童聲交織在一起,讓人聽著都覺得清脆,似耳邊吹過一道柔柔又爽利的春風。
邢秉懿停頓了一會兒,見趙緱皺眉,才讓他們起身,隻是下巴抬的高高的,眼神中的蔑視,赤果果的射向他們姐弟二人。
“國公夫人,不知趙二郎如今身子如何了?”宋三娘麵帶微笑,略帶病容的樣子,簡直嬌柔到了人骨子裏。
哼!
這麽小,便勾搭男人,長大也不是個能安於室內的貨色!
“我兒身子骨弱,被你宋家六郎踢到臥床,以後行不行還不知道,你說他身體如何了?”
邢秉懿出身大將軍府,其父乃是先皇時期的護國將軍,如今也是寶刀未老,為瑞寧守護邊疆。
也許是出身將門,也許是自小與哥哥們、護衛們廝混在一起,都拿她當公主一般的寵愛著,養成了邢秉懿如今既跋扈又粗俗的性子。
當初是她死命要嫁給趙緱的,但他並沒有同意,她硬是逼著阿爹與哥哥用軍功換了官家的賜婚旨意。
在她高高興興備嫁的時候,就經常聽阿爹歎氣,哥哥皺眉,下人們嚼舌根,說趙國公那天接旨的時候,臉色陰沉,沒有半點兒高興的模樣。
更有甚者,說趙國公當天是與宣旨公公一起進的皇宮,在禦書房中發生激烈的爭吵,隨後趙國公氣急敗壞的摔門而出。
官家難得怒意滔天,在禦書房中不斷的叫嚷‘你是要造反嗎?你是要造反嗎?’
……
眾說紛紜,外人也隻是說個熱鬧,直到邢秉懿真的嫁進國公府,她才知道,外麵傳的那些有鼻子有眼的流言,竟百分百是純真的。
可那又如何?
她如今已經是國公夫人,禦賜的一品嘉國夫人,她相公是這瑞寧唯二的皇族直係,她為趙家添了兩位嫡子……她比太多人好上太多,可她……依舊不知‘知足’是何物?
“阿娘!!!”趙伯玖惱羞成怒的吼了一聲。
可他如果知道怒吼招來的是誰?
他隻怕那天更希望自己是個啞巴!
“二弟,不行了?”一個大號的‘趙伯玖’從門外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黝黑的少年,虎目炯炯有神,身材高壯,著紫衫(唐宋時為軍校之服。南宋以後,為便於戎事,文官亦服之。),頭挽發髻,黑色浦頭……看起來精悍又幹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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