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我臉上有東西嗎？”宋三娘放下筷子，摸了摸臉上的麵紗，覺得沒有什麽不妥，便淡笑的看著宋王氏。

    “把你的麵紗摘了！”

    “是！”宋三娘沒有任何遲疑，將臉上的麵紗摘了下來，放到了桌子的一邊。

    宋王氏仔細觀察三娘的臉，發現那道疤痕依舊躺在她細嫩的小臉兒上，看著突兀且猙獰……比之前確實淡化了不少，可這樣的疤痕在三娘的臉上，確實破壞了她原本姣好的五官。

    三娘長得很像花氏，但鼻梁和嘴唇長的像兒子，最好的部分都結合在她的臉上，既有女子的柔魅，也有男子的硬氣。

    真真是被這一道疤痕破壞了一張美人胚子的臉！

    “你若不習慣，就戴著麵紗吧！”宋王氏心中歎息更甚，以宋家的家世背景，以三娘的美貌身姿……日後想要嫁入皇家為正妻，也不是不可能的！

    每每想到這裏，她對大娘真是恨的牙根兒直癢，跟她那個不知廉恥的娘一樣，都是該死的賤貨！

    “是！”宋三娘將麵紗帶上，將下麵的紗翻上來，掖在麵紗的邊線裏，這樣既能將嘴巴露出來，又能擋住臉上的疤痕。

    “三娘，你剛才說的……”宋王氏見她吃的香，嘴角不自覺的露出微笑，無論在外麵三娘如何凶悍，在她麵前，三娘依舊是那個什麽都不隱藏的孩子。

    “婆婆是問李家？”宋三娘放下筷子，接過司水遞過來的香茶漱口，再拿起桌上付嬤嬤給倒的綠茶慢飲。

    “自然是李家！”宋王氏想到李家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就想狠狠的壓他們一頭，“你說，他們知道了什麽？又知道了多少？”

    這事兒本就不好說的清楚，他們若是真的敢潑髒水，她就真的敢上前爭個你死我活！

    “我現在查到的是……李三郎絕對不是那個占二娘便宜的人！”宋三娘慢慢喝了口茶，輕輕的將茶碗放到了桌上，“而宋府內宅護院的巡視圖，在事發的前五天，宋大娘曾借閱過……

    聽護衛長說，那天她還不小心弄髒了圖紙，說是補畫一份兒再還回來。

    再結合一下，當天事發地點在我的閨房裏……也就不難猜出，這事情是誰做的？目的是什麽？

    隻是，如果真是去問宋大娘，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應該什麽都不會說的！

    就算是她說了，估計阿爹也不會願意自己女兒，嫁給一個夜半采花的賊。”

    宋城毅會對宋大娘與人無媒苟且，也是因為那個人是皇子、是炅王！

    “真是孽障！”宋王氏將茶碗摔在了地上，氣的臉色漲紅，“跟她娘一樣低賤！”

    從沒聽說，哪個小娘子敢將賊人引入內宅，一個不小心，一家子女人的聲譽都賠進去了。

    “婆婆，我能力有限，查到的東西也有限。可李家不同……”宋三娘見宋王氏麵色鬆動，又加了一把火，“想來他們已經是查到了事情的真相，且拿到了一定的證據。

    那日，我們硬壓著他們認了這門親事，阿爹怕他們有變，在外傳了兩家訂親的事實。

    李家若是默不出聲也就算了，他們反而加大了傳言散播的速度……這就非常可疑了！”

    “這……”宋王氏覺得三娘分析的很有道理，可就這樣放過李家，實在的太可惜了！

    “婆婆，即便我們真的能將這綠帽子扣到李三郎的頭上……”宋三娘在腦子裏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覺得莫名有些好笑，為了能顯的嚴肅些，她低下了頭，故作沉思狀。

    “李家……可不是李三郎一個人的！”她深深的歎了口氣，“宋二娘怕是嫁過去，也活不過多久的。”

    “他們敢！”宋王氏高聲一喝，隨後又有些心虛，她自然知道，李家是真的敢，宋家也是真的不敢將人家怎麽樣……

    宋大娘現在與炅王不清不楚的，也不能借助皇家的力量壓李家一頭，且即便是皇家，怕也是壓不住手握兵符的一品大將軍。

    “嗯……”宋三娘認真的點點頭，他們還真的敢！

    這事兒即便是出在她身上，如果真不是人家幹的，硬扣鍋的話，她沒準兒也會被弄死的！

    “這件事先放一放，等二娘及笄了，再觀察一下！”宋王氏還是不願意放棄，今年馬上就要下場了，兒子跟她聊過，李三郎極有可能會進前三甲。

    隻要二娘能將他征服，那麽兒子便又多了一份助力，不必再看花家的臉色，人活的也能輕鬆些。

    “是！”宋三娘起身告退，並囑咐宋王氏好好休息。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的飛快，日落西山，紅光漫天，宋三娘將賬本合上，揉了揉發脹的眉心，靠在引枕【注1】上，微微合眼，淺淺呼吸，稍稍休息。

    司水為她上了一杯薰衣草花茶，手輕輕放在她太陽穴上，緩慢揉按，拆了她的頭發，力度稍稍重了一些，“三娘，你覺得委屈嗎？”

    宋家每個人都在利用三娘，沒有一個人真正心疼她！

    “哼~~”宋三娘嗤笑一聲，“我委屈什麽？她們是什麽人……我太了解了！

    宋二娘會反悔，也在預料之中。

    我等的是，她浴血歸來之時，便是好戲上演之日！

    司水，不要覺得我受委屈了！

    這些都隻是剛剛開始，隻要我動手，她們便再沒有可能會留下。

    差別隻在於，是即可生效，還是文火慢燉？”

    司水無奈歎氣，三娘這麽小的年紀，怎麽練就了這麽一副老練不急的性子？

    “要是我……就比較喜歡即時生效的！”

    手起刀落，人頭落地……多麽痛快！

    “嗬嗬！”宋三娘笑了一聲，“你是想讓敵人死的痛快，你也痛快；我是想讓敵人慢慢煎熬、時時痛苦，我看著也爽……我們體驗快感的地方不一樣！”

    司水翻了個白眼，聽著她略有歧義的話，無法體會她所說的那種快感……

    在她看來，宋二娘真是想要什麽，就能要什麽。而且宋大娘還為她找了個溫泉山莊待產，沒見過哪家被毀了清譽的娘子，還有這待遇的。

    希望那些侵豬籠的冤魂野鬼，都去找宋二娘聊聊經驗，下輩子再有這事兒的時候，也能有她這麽個待遇吧！

    【注1】是一種圓墩形的倚枕，臥時可以枕在頭下，出於《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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