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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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宋青嶸的馬車中多了一位易先生,除了討論楚州的建設攻防,還與他探討當地人員配置,以及原有人員如何分配?
他們從汴梁出來,有兩條路線可選,一是走應天府、宿州、亳州、揚州、到達楚州;二是走曹州、單州、徐州、到達楚州。
其實選擇路線上,三娘與六郎是有分歧的。
宋青嶸想要走曹州線,大半的水路,遠比陸路速度要快;宋三娘想要走應天府線,雖然陸路辛苦了些,但一路下來了解百姓如何生活,如何與他們打交道更為重要些……
他想了想,在船上搖啊搖的,雖然快,卻也無趣。走陸路,在馬車上搖啊搖的,不想坐馬車還可以騎馬,選擇會多一些。
“先生,你為什麽說進了宿州境內,我們要小心一些?”宋青嶸雙手托腮,眼神晶亮的看著麵前這位白衣謀士。
他們小輩之中,年紀最大的是青一,偏還長了張騙人的臉,與阿姐站在一起看著還挺登對。
當孫福旺問易先生年紀的時候,他才驚異的發現,他竟比青一大不了幾歲,長的卻很像能當青一爹的樣子。
若說謀略,觀他樣子,應該是個陰謀高手,可接觸下來,發現處處皆是陽謀,讓人討厭不起。
“宿州的知州喜漁色【注1】……”易勝傑隱晦的提醒了一句,以三娘與六郎的好顏色,隻要被看見,就很難逃過那人的魔爪。
他們官階是高,但年紀太小,加之陰暗處可以使的手段太多,他不想讓兩個小娃娃毀在這見不得人的齷齪裏……
他投入郡主門下,對他們需要以尊稱稱之,可三娘卻說,這些名頭隻是唬唬外麵的人,震懾一下敵人用的,不是讓自家人叫的。
並且還說他擅長陽謀,不適合在她門下,隻是楚州前期還需要他的幫助,日後可幫忙推薦他入朝為官,造福一方百姓。
“漁色?”宋青嶸一時沒反應過來,話出口後,方回神‘漁色’二字是什麽意思?
“謝先生提醒!”他雙手交疊行半禮,“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與阿姐去說。”
他以為這種事情,先生一個外男不好去說,隻有他出麵提醒,也算是不失禮數。
結果一抬頭,看見先生一臉便秘色……
易勝傑忍了又忍,張開嘴,話又咽了回去,為難的看了眼身旁的孫福旺,眼眸中滿是糾結,不知該不該與六郎說?
“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孫福旺用煙袋鍋敲了敲六郎麵前的小幾,“他和他阿姐都是直爽人,不會與計較什麽的。”
他起身向外,坐到了車轅上,點著自己的煙袋鍋,深深吸了一口,滿足的眯了眯眼睛。
原來他是在車廂內抽,三娘來找他們的時候,被裏麵的煙氣熏的倒退了好幾步。
當晚便好聲好氣的與他商量,再多安排一輛馬車給他,免得他與六郎兩人擁擠。
他如何不明白三娘是什麽意思?
想了想,還是不願意和那個可愛的小娃娃分開,覺得與他對話,於自己也有進益,便承諾以後抽煙會在外麵,盡量不熏到六郎。
易勝傑看著老人出去,知道他每日一抽煙的時候到了。
前一段兒時間,他咳的厲害,三娘給他看診,之後要他每日隻吸一次煙,吸多了,她就把建設楚州的活兒給魯氏幹,讓他在一旁幹看著。
這一下子戳到他的痛處,隻得按照三娘的要求,多吃素菜,少抽煙!
“宿州知州喜美色,曾有人誇大其詞的說他管轄地界的漂亮娘子、郎君都或被迫、或自願的與他有過露水情緣。
言雖有不實,但可以想象宿州知州於美色一事有多荒唐。
你與三娘顏色都屬上佳,如果被他盯上,一定要分外小心!”
李正文在升任應天府安撫使司的時候,淮南路安撫使司前來道賀,同行的就有宿州的這位知州。
吃飯的時候還一本正經,隨後去往青樓的路上,他見知州掀開轎子的窗簾,往外探看,隻要有稍微漂亮的人走過,他眼神都會隨之亮上一亮。
青樓之中,更是放浪形骸,手在女人的前襟兒裏就沒拔出來過……若不是顧忌上司就在眼前,隻怕會當著眾人的麵兒辦事。
知州離開之後,沒兩天就有人上衙門報案,說自己娘子或郎君徹夜未歸,請官府幫忙尋人。
他上前多問了一句貴府娘子、郎君是否長的很美?
仆人一愣,點頭稱是,並將準備好的畫像遞上。
他掃了兩眼,果然樣貌周正,算得上是一美人。
回去後,他讓李正文打聽一下,知州來時多少人?回去時又多少人?
結果不出所料,來時十一人,歸時十五人,還與別人說是自己在人牙子處買回來的。
人最終也沒有找到,衙門也隻得不了了之,苦主如何以淚洗麵……他就不得而知了。
“我也要小心?”宋青嶸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兒,一不小心從桃花眼變成了鬥雞眼,“我是個郎君,那知州也是個男子,我們怎麽……”
他說到這裏便停下了,想起師父曾指著一處繁華告訴他,那裏是男男之樂的場所,日後去青樓,這樣的地兒繞圈兒走!
要不以他這姿色,很容易被人拉進去,這樣、那樣,然後再這樣、再那樣……想到男子與男子……他渾身打了個激靈,雙手搓著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咧著嘴忍下那股子惡心。
他得忍住了,才不要像黑蛋兒一樣,抱著痰盂吐個不停。
吐完了吃,吃完了吐……在那食物的酸臭下,還能吃下去飯……他敬黑蛋兒是條漢子!
“我現在就去與阿姐說!”
宋青嶸叫停了馬車,往阿姐的馬車方向走,心中覺得易先生可能有些大驚小怪了。
他和阿姐品階放在那裏,一個小小的知州能把他們如何?
阿姐曾經與他說,在絕對的強權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不會成功!
【注1】漁色是指獵取美色,出自《禮記·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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