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果子很甜,你吃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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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車莎蘭感覺脖頸間的手越收越緊,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那裏卻清晰的閃耀這一個俊俏的布衣少年……
“小妹妹,怎麽在這兒哭啊!”少年笑容如陽光般燦爛,眼眸如同被雨水洗過一般的透明,將手裏剛摘下來的紅果遞給麵前這個黑瘦、黑瘦的小丫頭,“果子很甜,你吃吃看!”
女孩戒備的看著他,試探的伸出黑漆漆的爪子將紅果快速的搶過來,緩緩後退,躲到了一棵樹後,小心翼翼的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左右查看,生怕被別人搶跑了。
紅果很大,汁水很足,她吃的滿嘴都是……麵前出現了一方幹淨的布帕,她抬頭看他,一眼便是萬年!
緩緩的接過來,輕輕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後以自己最秀氣的吃相,將剩下的果子吃完了。
少年笑笑,伸手要拿回布帕,卻被女孩躲開了。
他的笑容多了幾許無奈,說了句‘好好照顧自己’便轉身離去了。
對於少年而言,女孩不過是他下學路過的一個小插曲,送出去那方布帕也不是很值錢,反正也用舊了,向阿娘再要一方便是。
對於女孩而言,少年是她灰暗生活中唯一的陽光,那顆紅果是她三天裏唯一吃過的東西,那麽的甜、那麽的香……自此便永生難忘!
女孩悄悄的跟著少年,他去上學,她也一路跟著,他回家吃飯,她也跟著到了家門口……夜裏的時候,她就窩在牆邊的一角兒,想著裏麵少年還在溫書,心裏也跟揣了個溫暖的燭火一般暖融融的,絲毫不懼夜風寒涼。
後來少年進京趕考,路遇車家家主,對他非常賞識,便給了他一封信,寫的什麽她不知道,但少年臉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照耀了她的眼眸,連她的心也跟著敞亮了許多。
少年考的不算好,因為前三甲都沒有他,考的也不算差,因為他考中了最後一名。
她看著放榜前麵似哭似笑的他,心中疼痛難忍,恨不能將他之前兩百九十九名都毒死才罷休!
車家的管事來找他,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她見他臉上終於寒冬漸去,似有春來,她也跟著傻兮兮的笑了起來。
後來,他被派到揚州做個九品外的小吏,車家也給他送了封信,在他笑嗬嗬的將人送出去後,她第一次見他憤怒的摔了自家的杯子,四分五裂的碎片好像她此刻的心髒……疼的不行!
再後來,車家送親的隊伍因暴雨,困在了距離他家不遠的廟堂,她趁著新娘如廁的時候,將人毒倒,扒了衣服沉入了糞坑。
第一次殺人,她的手都是抖的,但她的心卻是興奮的……穿上這身衣服,她就會是他的妻了!
好在她與新娘身高差不多,穿上喜服、蒙上蓋頭,也沒人能看得出來。
拜堂之後,他神情鬱鬱,隻是將她的蓋頭挑開了,便轉身去了書房。
屋裏的嬤嬤早已被她煉成了人蠱,是自己最忠實的奴隸!
此後,她以各種理由打發了娘家陪嫁的人,然後各種溫柔小意的陪在他身旁,漸漸打開了他緊閉的心房。
她心中竊喜,以為屬於他們的甜蜜日子總算是來了。
後來他累的病倒,大夫來診脈的時候,說他禪精竭慮,此生難有子嗣!
還在拚搏的他,聽到這樣的話,該多麽傷心?
如果外麵人傳開,他又該多麽難堪?
床榻纏綿間,他曾說過,想要先有個女兒,再有兒子……
大夫出了府門,覺得自己頭重腳輕,是被她派人送回去,當晚便高燒不退,用藥無效,天還未亮,人就沒了。
後來,她開始托人物色偏遠農村懷孕的女人,將她們騙來,好吃好喝的供養在莊子裏,而自己則假裝有孕。
別人也許要塞個枕頭,躲躲藏藏的避人耳目,她隻要在肚子裏養條蠱就好了。
不僅肚子會如同孕婦一般鼓起,五六個月的時候還會有胎動,大夫也查不出端倪。
等到快要生的時候,挑一天他最忙、最累回不來的時候再將‘孩子’生下來。
幫她騙人的男子、幫她挑孩子的嬤嬤、幫她接生的婆子……在拿了銀子之後,沒幾天就都一一去了。
後麵幾個孩子也是如此……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有權、有錢……幹什麽都會不順利呢?
姑娘小子一天天的長大,老爺來她屋裏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不久,他帶回了第一個妾室!
看著小娘子水靈靈的臉蛋兒,小腰如同柳條一般,她深深的嫉恨著,卻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經人老珠黃。
本就不算美麗的她,老了更加難看,他現在與他說話,從來都不正眼瞧自己了。
那夜,涼如冰、靜如寂……第二天一早,她就派人送了湯藥,
嬤嬤勸她莫要如此,會傷了夫妻情分……就是為了這難得的夫妻情分,她才要讓人送湯。
以後即便沒有孩子,他也不會察覺是自己的問題!
那日,他跑來與自己大吵一架,罵她是毒婦、妒婦,她都默默聽著,隻是堅持他隻要納妾,就必須要喝湯藥。
老爺頗為失望的看著她,轉身離去,此後很長時間都沒再進過她的屋子。
怨她,沒關係;恨她,也沒關係……隻要他永遠都不知道……他就永遠都不會受傷!
辛義德看著她眼眸中漸漸失去了光彩,呼吸漸漸停歇直到沒有……他的心也從這裏開始漸漸涼了下去。
少年夫妻,一起共患難,一起享富貴……怎麽可能半點兒感情都沒有?
他撫摸著她眼角的細紋,有些鬆弛的臉頰,整理了一下她前胸微亂的胸襟……這是?
一方洗白的布帕出現在眼前,他有些遲疑的將帕子撿起來,看著帕子左下角繡著一個‘德’字,記憶仿佛一瞬間回爐了。
逃學上山……偷師長種的紅果子……黝黑的小乞丐……是她?
他拉起她的手,有些恍惚的問“是你嗎?會是你嗎?
如果是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你可知……你可知……沒有子嗣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麽?
你為什麽要恩將仇報?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我……我……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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