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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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金鑾殿上傳出趙真的一聲爆喝,驚的滿朝文武都不敢出聲,有些膽小的官員,從袖子到衣擺都是微微抖著的。
年輕的官員更是一臉驚異,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暴怒的官家,在他們的印象中,官家一直是個和藹的老人家,偶爾有麵容嚴肅的時候,但絕不是現在身邊有把刀就能揮舞殺人的瘋老頭形象。
且這事兒純屬天災,賑災下放銀兩,救濟百姓就好。
如此憤怒,與問題無解!
“稟官家,楚州連日暴雨,又遇台風,城牆被海水砸開,百姓死傷大半,傷者由於得不到及時的救治又死去大半……”稟報的官員腦門子上的汗珠摔在地上碎了八瓣兒,但完全不敢用袖子擦拭,低頭彎腰的不敢抬頭看官家的臉色。
平時總不生氣的人,突然暴怒,而且此人還是官家……才愈發顯得可怕!
“楚州的知州呢?”趙真沉聲問了一句。
居木身為楚州知州,連個折子都沒上,他到底幹什麽吃的?
“居知州……”汗珠兒流到了眼睛裏,他快速的眨了眨眼睛,緩和汗水帶來的不適,“目前在揚州養傷,由辛知州照看著,這折子也是由兩人共同撰寫。”
“告訴辛義德,安排船隻走最快的路線將居木給我送到汴梁來!”趙真臉色鐵青的一甩長袖,起身離開。
秦大福喊了聲‘退朝’便趨步跟著官家往禦書房走。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等著裏麵‘乒乒乓乓’的聲音結束後,才小心翼翼的敲門,推門而入,滿目狼藉。
唉!
這些要是都換成銀子,也有不老少呢!
“官家?”他試探性的喊了一聲,見官家掃過來的眼神,背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滾!”趙真拿起桌上的狼毫直甩他麵門,“滾出去!”
他現在還是憤怒難當,費盡千辛萬苦得來的城市,還沒收到實際的利益,城就毀在了一次天災之中,讓他怎能不惱火?
“官家,我讓人收拾了這一地的雜碎,可好?”
秦大福見他不回,便在身後招招手,有機靈的小太監貓著腰,趨步進來,用最輕柔快速的手法將一地的碎片收拾幹淨,再趨步出去。
全程如同幽靈一般,聲音小得如同針落地之聲一般,直到完全遠離禦書房的範圍,小太監才將胸口憋住的氣緩緩的吐出來。
太嚇人了!
“官家,莫要氣了!”他能明白官家心裏的憋屈,剛要回楚州沒有多久,連第一茬賦稅都沒有收上來,楚州就在這場天災中消失無蹤,還死了那麽多的人。
不僅如此,一場天災下來,要往下放多少撫恤銀兩?
好處沒撈到,反而要賠進去不老少!
“傳召宋三娘覲見!”趙真一字一釘砸出七個字,見秦大福正一臉為難的看著他,“怎麽?現在我也使喚不動你了?”
這天下要反了不成?
一個宋三娘敢蔑視皇權,現在連他身邊這個老探監也敢對他說的話,不應不承!
他是不是仁慈的太久,讓這幫人忘了他原來是怎麽血洗這皇宮內院的?
“官家啊!”秦大福苦著一張臉,五官都緊皺到了鼻子附近,“我哪兒會不聽您的差遣啊!
今天聽到消息,我就讓人去找宋三娘了,可連門兒都沒進去。
一共去了兩人,一個給我回來報信兒,一個還在門口敲石碑呢!”
跟了官家這麽多年,這麽會不了解官家此時會想到什麽?
早在上朝前他就聽著信兒了,讓人快馬加鞭的去懸空寺請人。
可宋三娘不是個傻子,這個時候進宮,不就等於將脖子送到了官家的閘刀下?
是她的錯、不是她的錯……到最後都是她的鍋!
“難不成……我還得自己去?”趙真氣的胸膛劇烈起伏,“去!讓李不亂給我帶兵去‘請’!請不來,打暈了也得給我把宋三娘抗回來!”
他還就不信了,堂堂一國之主,想見一個小娘子還沒辦法了?
她就是全身都長了毒牙,他也要一顆顆的將牙齒都掰斷,讓她爬到他麵前來認錯!
“官家,您是要對懸空寺動武嗎?”秦大福顫巍巍的跪在了地上,“官家,請您三思啊!
此事不管跟宋三娘有沒有關係?天下人都會認為是官家搶了小娘子的東西……”
‘遭報應了’四個字他咽了回去,但官家肯定是聽明白了。
“若是您對她動粗,再出些什麽事兒……”
一次是天災……兩次就是了!
尤其在那個話本子盛傳的今天,再出什麽事兒,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大遼那邊怕是又要蠢蠢欲動了。
現下兵權在官家手中,可官家手裏能用的武將甚少,戶部賬麵上的銀子是不缺,可實際並不富裕。
打仗又是個燒錢的買賣,當初若不是宋三娘在前方供給軍需,隻怕他們現在已經向南逃竄了。
現在的瑞寧……根本經曆不起任何一場戰爭!
“那怎麽著?”趙真急促的喘息,“我還得親自再去一趟懸空寺?”
再去麵對一次宋三娘,他怕自己控製不住想要殺了她!
“官家,若是不嫌棄,將您要問的問題寫與紙上,老奴親自跑一趟可好?”
見官家臉色氣的已經漲紫,心中長歎何必跟一個孩子置氣?
讓宋三娘失了丈夫、失了楚州,也失了花家這門兒親戚……官家這一波操作,相當於將宋三娘的痛點和短板一次性斬斷,她當然會變得瘋狂,變得無所顧忌。
但要說楚州的天災與宋三娘有關,他委實覺得有硬要往她身上甩鍋的意思!
從辛知州上奏的折子可知,楚州過去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當時百姓都是上山躲避,如今有了城牆,就覺得有了屏障,可以不用躲了。
沒想到風暴來的猛烈而迅速,城牆抗不住坍塌了,也不是宋三娘推倒的城牆……
哎?
難道是宋三娘在城牆上動了什麽手腳?
不能啊!
那個時候官家還沒有表現出任何想要奪取楚州的意思!
更何況,楚州百姓那麽多人,多多少少都與宋三娘見過,她怎麽可能舍得下手?
拿著手裏厚厚的信封,他在心中長歎一聲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