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大賊小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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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明府想幹什麽徐佑開門見山,沒有跟杜三省兜圈子。 w w w  v w   大家好歹共過患難,說話直白些,顯得不那麽見外。

    撈錢

    杜三省一點沒有為尊者諱的意思,兩個字擲地有聲,簡潔明了。起身為徐佑倒了一杯酒,他是粗人,府不備茶,隻有酒,殷勤勸道:嚐嚐,自家釀的梨兒酒,外麵喝不到。

    梨兒酒聽起來很好喝的樣子徐佑笑著飲了一口,有點後世果酒的味道,作為解饞的飲料還是不錯的,作為酒呢,差了些意思。跟杜三省幹了一杯,又道:隻為財

    隻為財

    杜三省回答的斬釘截鐵,再起身倒了一杯酒。徐佑仰起脖子一口飲盡,淡淡的道:那好,能用錢解決的問題不是問題

    他一直擔心陸會這時候對詹泓動手,背後會不會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雖說他是陸氏的人,顧陸朱張四姓一家,跟顧允對著幹的可能性不大,但保不準受人蠱惑,一時利益熏心做出背叛家族的事來。

    縣尉給個實數,七百萬錢實在太多了,殺了詹泓也湊不出來。不如各退讓一步,如何

    杜三省跟詹泓沒什麽交情,卻在李定之做起縮頭烏龜之後,主動出麵幫忙說項,肯定得到了陸會的授意。他跟李定之不和,新縣令來了,大家自然各憑本事拍馬屁,積極向領導周圍靠攏。目前來看,杜三省的水平李定之的水平要高一些,更得陸縣令的歡心。

    我估計,是我估計啊,未必說的確鑿,明府的底線應該在五百萬錢下。你看,至賓樓前後三進,僦舍數十間,至少值一百萬錢吧詹泓的九品士籍奴仆佃客,還有其餘的田舍財物,怎麽也值個四百萬,明府要五百萬錢,說少不少,說多真的不算多

    五百萬錢

    徐佑對陸會真是刮目相看,當初徐氏向袁氏提親,聘禮也不過一二百萬錢,他區區一個六品縣令,俸祿不過八百石,按每石米糧二百八十錢計算,剛剛任想幹一票,撈足二十年的俸祿,胃口大的超乎想象。

    詹泓的家底你是知道的,之前在詹氏不受重視,後來分家,大頭被詹天和詹熙拿去,分得多是田地和宅院等死物。滿打滿算,或許有數百萬的家當,但手實際攥著的帛米錢不足百萬之數。

    徐佑儼然成了詹泓的大管家,將他分說的馬去街頭要飯了。杜三省聽得無言以對,論口才,十個他也趕不徐佑的一顆小白牙,道:郎君,不是我不肯通融,你心裏也明白,我隻是個傳話的,至於明府那邊同不同意,還得看他的意思。要不,這樣,你給顧府君去封信,看看顧府君怎麽說

    杜三省的語氣帶著幾分試探,好像在評估徐佑和顧允的關係,有沒有隨著職務和地點的變化而發生變化。

    徐佑微微一笑,道:飛卿剛剛蒞任,昨日還收到他的來信,說起吳縣種種,感歎百廢俱興,忙得不可開交。這點小事,我想不必麻煩他了。

    是是,郎君說的是

    顧允的影子站立在徐佑的背後,杜三省躊躇了半響,十分為難,道:這個,具體多少合適郎君交個底,我好給明府回話。

    二百萬錢

    徐佑一口咬死,不給杜三省討價還價的空間,道:這是最高價了,如果陸明府還是不同意,那我也沒法子。詹泓的姐姐詹君是郭勉的兒媳,郭勉的實力如何,縣尉也是經曆過之前那場動蕩的人,知道其的深淺,也知道其的利弊。

    杜三省忙點點頭,表示充分理解徐佑的意圖,並承諾盡力勸說陸會。等送走徐佑,在院子裏思忖一二,備車去了縣衙。他跟徐佑算是可交的朋友,但朋友終歸隻是朋友,陸會卻是掌控他仕途前程的司,夾在其,叫人左右為難。

    徐佑和左彣回靜苑時特意繞路經過至賓樓,曾經熱鬧的逆旅如今門前冷落,幾乎看不到天南地北的商賈的身影,跟當初剛來錢塘時的盛況不可同日而語。

    郎君,你說陸會到底想幹什麽左彣眼滿是疑慮,道:陸氏好歹也是吳門閥,陸會應該不缺錢,甫一任盤剝治下的士族,傳出去不怕汙了他的名聲嗎

    皇帝還有幾門窮親戚呢,陸氏豪富不假,卻不見得宗族內人人皆是豪富徐佑歎了口氣,道:二百萬錢,詹泓要傾盡家財了隻是可惜了這座至賓樓

    山宗百無聊賴的趴在地,一手拿個布罩,一手拿著尖草,翻著牆角樹根的土洞找促織。秋分跟在後麵瞧著熱鬧,道:山郎君,捉到了嗎

    噓快,取水來

    秋分將手裏灌滿水的竹筒遞過去,山宗對著洞口傾瀉,不一會溢了出來,卻不見促織的蹤影。

    咳

    山宗頗覺尷尬,又不肯在秋分麵前丟了臉,信口說道:許是別處還有出口,被這狡猾的小蟲跑了。不急,咱們慢慢找,院子這麽大,總找得到

    嗯

    秋分從來沒見過捉促織,貌似極好玩,興致勃勃的跟著山宗將滿座院子的土洞翻了個遍,眼看著兩個時辰過去了,別說捉到,是促織的叫聲也沒聽到一次

    徐佑從外麵回來時看到的是這一幕,山宗的衣服沾滿了泥土,腦袋朝下,撅著屁股,正用尖草在洞裏攪和,別提多狼狽了。秋分蹲在旁邊,使勁探著腦袋,也不知怎麽搞的,白生生的臉蛋濺了數點汙漬,看去固然可愛,但也有些莫名其妙。

    你們幹什麽呢

    別吵,別吵

    山宗不耐煩的揮揮手,猛的撲向草叢,鼻子先觸地,摔了個狗啃泥,卻毫不介意,一骨碌爬了起來,高興的攤開手一看,空空如也

    好小蟲,跑的挺快

    秋分看到徐佑,臉一紅,略覺不安,道:小郎,山郎君說要帶我捉促織

    促織這大冷的天,外麵哪裏還有促織徐佑瞪了山宗一眼,道:跟我來

    山宗嬉皮笑臉的將手的器具交給秋分,偷偷囑咐她藏好了,明日繼續捉,跟在徐佑屁股後麵,道:七郎,是不是要給我派點事做之前朱淩波要來靜苑,我天天躲在後花園的柴舍裏,結果趕你受傷昏迷了幾天,她也沒來成。現在朱淩波已經回富春去了,我總不必東躲西藏了吧

    一路聒噪,徐佑沒搭理他,來到何濡的院子,他正在讀書,手捧的還是那本從宅子裏找到的無名古卷,笑著問道:山宗,找到青頭將軍了嗎

    促織以白色為下,青色為,尤其冠以將軍名號的青頭,更是萬人敵。山宗垂頭喪氣,道:青頭將軍連白尾小卒都沒見到一隻。

    序屬三秋,時維七月,稟受肅殺之氣,化為促織之蟲,白露旺生,寒露暫絕。如今已經是大雪節氣了,哪裏尋的來活蟲徐佑的眼神宛如看著一名智障,道:你跟其翼打賭了吧賭注是什麽

    何濡欣賞了一下山宗的神色,慢悠悠的道:賭注是由他作方斯年的師傅,等斯年練氣小成之後,教授諸如拳腳兵器等進階的武藝。說不定要不了幾年,七郎麾下又多了一名九品高手。

    徐佑哈哈大笑,山宗的身手偏向小巧騰挪,機變百出,正適合方斯年這樣的小女娘,道:恭喜山郎君收一佳徒兒,今晚我做東,擺酒慶祝慶祝

    山宗仰天長歎,道:我算是了你們的賊船了

    你小小抄賊,不賊船,還想官船嗎

    大家混的熟稔,開點小小的玩笑無傷大雅,山宗不以為杵,反倒更喜歡這個樣子的徐佑,道:原來郎君這裏也是賊船,我昨夜做夢還以為自己改邪歸正,從此青雲直,衣食無憂,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呢

    賊有大小,小賊隻能聚嘯山海,持刀劍,劫人財,今日不知明日事,渾渾噩噩的等著被剿滅的那一天;大賊卻能一呼百應,率萬眾,封王侯,老天爺不肯給的,自個拿命去取,取得到,是天命,取不到,也不白來世一遭

    何濡說的平淡,聽在山宗耳,卻仿佛晴天響起的驚雷,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兩位郎君是要做小賊呢,還是做大賊

    徐佑沒好氣的道:做良民其翼喜歡說笑,你不必當真

    山宗拍了拍胸口,後怕道:嚇死我了,這樣的玩笑,何郎君以後少說為妙。

    何濡微微一笑,隨口轉移了話題,道:杜三省怎麽答複七郎的

    千裏做官隻為財,陸會沒有別的心思,隻是想發財而已

    價錢呢

    五百萬

    山宗大怒,雙目露出凶光,道:我們辛辛苦苦在海打劫一年才搞來多少區區一個小縣令動動嘴巴要五百萬錢,簡直喪心病狂,無恥之極

    不患寡而患不均,山宗對貪官未必有多麽仇恨,隻是貪官賺錢如此容易,跟抄賊的營生起來,顯然更加具有吸引力和性價。

    十幾年埋頭苦讀,出身,門第,機會,人緣,缺一不可,然後才可能在諸多候選人出任錢塘縣令,其實也不當抄賊來的容易。何濡譏嘲了兩句,笑道:七郎怎麽還價的

    隻給二百萬錢,詹泓還有一大幫子人要養,總不能真的讓他傾家蕩產。

    陸會不同意怎麽辦

    不同意徐佑露出讓山宗不寒而栗的笑意,道:錢塘不是陸會的私宅,想要稱王稱霸,他還不夠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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