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四:離愁如酒,飲者皆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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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天翊等人抵達風海之際,中土之地,十萬大山,登雲峰。

    天光悠悠,偏斜入山,明暗交匯,輕漫而舒緩。

    此時,望月台上,落映著幾道散漫的身影。

    其中一男子,襲一身血紅長袍,嘴裏銜著一尾青草,側躺在一塊大石上,正是南宮文勝。

    距南宮文勝不遠處,幻沐辰半坐在地,其眸光向遠,平原悠野盡入眼底。

    虎妞愣在一旁,如有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阿布背倚著一顆大樹,嘴角噙著一抹微笑,眸色裏,徜徉著閑悠。

    沉寂之餘,幻沐辰開口道:“文勝,你爺爺真的讓你回南宮閣?”

    南宮文勝一頓,連帶著銜在口裏的青草也兀地一頓,道:“不止是我爺爺,還有太爺爺跟娘親。”

    說著,南宮文勝將銜在口裏的青草緩緩取下,接著輕聲歎了歎。

    在這之前,無憶曾率萬千狂客重歸登雲,南宮離等人也來幫襯。

    事後,南宮離將武忘一家召集在一起,決定讓南宮文勝結束狂客的生涯,回返南宮,執掌南宮閣一切事物。

    得知這事後,南宮文勝一開始是抗拒的,可耐不住南宮離、南宮夏等人的苦口婆心。

    無奈之下,南宮文勝隻得答應。

    靜默片刻,阿布道:“文勝,那你父親怎麽說?”

    南宮文勝想了想,記憶中,他的父親武忘似乎一句話也沒有,可沉默並不代表沒有意見。

    稍以沉定,南宮文勝道:“父親什麽也沒說。”

    聞言,虎妞一詫,道:“不會吧?武忘哥哥什麽也沒說?以他的性子,應該會拒絕你爺爺他們的要求才是。”

    南宮文勝苦苦笑了笑,他也不明自己的父親為何在當時沒有表態。

    阿布道:“文勝,武忘師叔雖然什麽也沒說,但我想,他應該是同意了的才是。”

    南宮文勝皺了皺眉,不解地看了看阿布。

    阿布笑了笑,緩緩上前,道:“文勝,其實你人在不在狂客學院有什麽關係?隻要你心係狂客,在哪裏不都一樣嗎?”

    說著,阿布展目朝著長空望去。

    那裏,風輕,雲淡。

    南宮文勝沉了沉眉,似在細細咀嚼阿布的話。

    沉寂半響,南宮文勝道:“阿布大哥,可是我想跟你們在一起啊!”

    聽得這話,眾人皆是一愣。

    幻沐辰道:“文勝,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回了南宮閣,我們以後還是可以見麵的。”

    南宮文勝道:“可這樣的話,我們就不能經常在一起了。”

    言罷,南宮文勝沉了沉眉,他不願與阿布等人分離。

    這些年來,他已經習慣了狂客的無拘無束,現在讓他回南宮閣,他有些收不回心。

    見南宮文勝這般神態,幻沐辰長長歎了歎。

    他沒有告訴眾人的是,再過些時候,他也要離開狂客學院,回幻煙城去了。

    很早前,幻長風便托人來信,告訴幻沐辰,她的小姑醒來了,可幻沐辰一直都時間回去。

    除此外,幻沐辰麵臨著與南宮文勝一樣的境地。

    幻煙城由幻家執掌,幻沐辰將來,必定會成為幻煙城的城主,守衛那一方山河。

    想到這裏,幻沐辰連將目光看向虎妞。

    見幻沐辰這般看著自己,卻又不說話,虎妞微微蹙眉,道:“沐辰侄兒,你這般看著我幹嘛?”

    幻沐辰笑了笑,道:“虎妞姑姑,你應該見過我小姑吧?”

    “你小姑?”

    虎妞一頓,若有些不明地看著幻沐辰。

    幻沐辰點了點頭,道:“她叫幻茵。”

    聽得“幻茵”兩字,虎妞恍然明悟過來,笑著道:“你說茵兒姐姐啊!不是我說,當年在聖王學院的時候,我跟她的關係可是好著呢!”

    聞言,幻沐辰來了興致,道:“虎妞姑姑,我小姑她是怎樣的一個人?”

    虎妞張了張口,一時卻又說不出來。

    她說自己與幻茵關係很好,不過隨口之言罷了,她與幻茵,其實也算不得有多熟悉。

    好些時候,虎妞方才支支吾吾道:“你小姑她啊...是個...很和藹可親的人。”

    幻沐辰一怔,看著虎妞道:“就這些?”

    虎妞擺了擺手,笑著道:“這些還不夠嗎?”

    幻沐辰尷尬一笑,也不再多詢問什麽。

    聽得兩人對話,阿布開口道:“沐辰,你突然提及你小姑。”

    說到這裏,阿布稍頓了頓,接著再道:“可是因為,你要回幻煙城去了?”

    幻沐辰愣了愣,他沒有回應什麽,隻微微笑著。

    見幻沐辰這般笑容,阿布與南宮文勝皆是一怔。

    南宮文勝道:“沐辰大哥,這麽說,你也要回南宮閣了?”

    說話間,南宮文勝人已從大石上站起,一臉驚愕地看著幻沐辰。

    幻沐辰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我要回去看看小姑,她已經醒來很長一段時間了。”

    阿布愣了愣,道:“沐辰,那你還回來嗎?”

    幻沐辰道:“阿布大哥,沐辰永遠都是狂客的人。”

    阿布明白的點了點頭,接著悵然一歎。

    南宮文勝微怔片刻,若有些欣喜道:“沐辰大哥,幻煙城距離南宮閣不遠,到時候,你可得常來看我!”

    幻沐辰頷首,可其眼底深處,終究帶著沉沉的不舍。

    阿布滯愣在一旁,眉眼裏,飽多思緒飛揚,一想起不久後,南宮文勝與幻沐辰都將別離登雲,他的心裏便布滿了失落。

    倒是虎妞,顯得別無動容。

    她撇了撇嘴,若有些鄙夷地說道:“你看看你們,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說話間,虎妞人已朝著阿布走去。

    不消片刻,虎妞便已立定在了阿布跟前。

    她笑望著阿布,姿態昂然,接著用一副大姐大的口吻說道:“阿布乖!以後就讓虎妞師姑陪你好了!”

    說著,虎妞拍了拍阿布的肩膀,那模樣,倒是頗有幾分軒然之意。

    見虎妞這般舉止,阿布一臉尷尬地笑了笑。

    論年齡,虎妞比他們大不了多少,若不然,虎妞也不會成天來尋他們了。

    見此一幕,在旁的幻沐辰與南宮文勝露出了笑意來。

    那笑,微醺如風,悄然綻放在未知年少時。

    ......

    與此同時,南宮之地,朱雀城,盼墨別院。

    輕風過悠亭,悠亭落別院。

    此時,清幽的院落中,有兩人落座於長亭中。

    其中一人,一手提攜著一壇烈酒,此時正不斷地為飲。

    這人不作他別,真是君竹。

    君竹的身旁,端坐著一名女子,一名素衣墨染的女子,正是墨梅。

    見君竹這般飲酒之勢,墨梅開口道:“竹哥,自我們從中土歸來後,你每天都以酒度日。”

    話至此處,墨梅微頓了頓,再道:“難道在竹哥的心裏,這世上除了不忘,就沒有其他值得留戀的了嗎?”

    聽得墨梅所言,君竹突地怔住,他側眼看了看墨梅,神情裏,頗多沉雜。

    這一刻,長亭悠風起,醇香染碧波。

    君竹緩緩起身,接著於亭邊而立,他頓了頓,道:“阿梅,你知道不忘曾經給我說過什麽嗎?”

    墨梅蹙了蹙眉頭,搖頭道:“你與他待在一起那麽久,說過的話一定很多。”

    君竹點了點頭,說道:“可他說過最另我記憶猶新的一句話是,飲最烈之酒,戀最美之人。”

    “飲最烈之酒?”

    “戀最美之人?”

    聽得這話,墨梅怔住,整個人如若泥塑木雕般一動不動。

    她沒在開口,心海深處,竟止不住地怦動起來。

    這時,君竹緩緩提起酒壇。

    見狀,墨梅唇齒微啟,可終究沒再言說什麽。

    讓墨梅詫異的是,君竹並沒有去飲酒,隻將酒壇提到嘴邊,然後嗅了嗅。

    沉寂之餘,君竹道:“離恨如愁酒,古今飲皆醉。我君竹,又何以幸免呢?”

    言罷,君竹倏一揮手。

    “咻!”

    繼而見得,原本被其持拿在手的酒壇,竟是突地斜飛了出去。

    “砰!”

    酒壇飛出不遠,忽地破裂開來,壇渣酒水,雜亂而落,直直墜入亭外的碧波中。

    見此一幕,墨梅微微沉眉,道:“竹哥,我們也有很長時間沒去百花城了。”

    君竹微笑了笑,頰麵的酒態早已消散不見,道:“阿梅,你要記得,這世上,無論天涯海角,隻要你想去,我都會陪著你!”

    墨梅低了低首,垂了垂眉,整個人突變得嬌羞起來。

    緊接著,墨梅身軀一側,人已倒在了君竹的懷裏。

    .......

    與此同時,中土皇城。

    元府內,鐵牛正與虎子清掃著院內落塵。

    阿彪在鋪麵上捶打著器物,他的額頭,密布著汗珠,持錘的力道,也顯得有些衰緩。

    不多時,阿珍從裏屋走了出來。

    她的手中,拿著一小葫蘆,目光先是瞄了瞄元府,而後對著阿彪語重心長道:“他彪叔,酒要少喝,你看看你,都累成什麽樣了?”

    說著,阿珍將那一小葫蘆的花酒放到了阿彪身旁的壘台上。

    聞言,阿彪怔了怔,接著用餘光瞄了瞄身側。

    當見得以往的大酒壇,換成了如今的小葫蘆後,阿彪的臉色突地一沉,整個人都變得不安定起來。

    “阿珍嫂子,可不帶這樣克扣我花酒的!你看這樣好不好,工錢我不要了,能不能把花酒管夠?”

    阿珍笑了笑,接著不可置疑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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