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章 傳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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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真的是寧安的想法,那我倒真是想認識她了。女子生在世間本就極為不易,不止要遭受各種苛責,家國有難時還要舍身和親。可世人卻從來都不記得這些女子。世間名臣名將功勞幾多皆有記載,可百年來為家國平安而遠嫁異國之女子卻少有姓名流傳。男子身處異國尚有惶恐之時,更何況是心思細膩又身子柔弱的女子呢。所以呀,若非深仇大恨。女子之間還是要互相幫助才能一起抵抗這世間的惡意呀。”宓幽心生感慨,把玩著酒杯道。

    “殿下這是有感而發?”季蘭霜一向都是溫溫柔柔的性子,跟性子爽朗的宓幽正好互補。

    “我常常能接到瑤妹妹的信。我跟她一起長大,雖然她在信裏極力掩飾。可又怎麽能騙過我呢?兩國本就是利益和親。那位王爺又不是什麽深情如許的人物,怎麽可能不在意瑤妹妹臉上的傷疤。隻不過為了兩國和平才裝得安好罷了。”說到這事的時候,宓幽臉上都是不符合她性格的沉悶。

    說到那位被慶公主毀了容貌的瑤公主,季蘭霜也一時無語。

    這樣的事現在也不好說什麽了。畢竟當時在知道慶公主不會有任何懲罰的時候,是瑤公主主動上書要求和親。雖然不知為何,可這確實是瑤公主的意思。

    出嫁之時的瑤公主神情堅定,早已明白她選得那條路會發生什麽。可還是這樣義無反顧地上了出嫁的馬車。

    就像是一夕之間就長成了可以肩負家國安康的國之公主。

    所以出嫁那一日,她成為了當今陛下在位的第一位大長公主。

    封號寧國大長公主。

    昭昭日月,可護民安邦矣。

    見宓幽心情低落,季蘭霜便想讓她開心些。

    便微笑著問了宓幽一句“殿下明日可願隨臣女一同前往清雲山?聽說寧安的清雲山景色極好,又有偌大獵場。殿下不去玩玩?”

    “那感情好。你不知道,我被困在宮裏。什麽地方都去不得,可憋悶死我了。如果能隨你一起去清雲山,好歹能放鬆幾天。”宓幽一提起皇宮,就苦大仇深。

    “那就說定了,明日我在府裏等著殿下?”

    “好,我一定早早就出宮尋你。也讓我見識見識這位能把雲侯收入囊中的寧安公主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宓幽摸著下巴,對明天的到來已經很是興奮了。

    季蘭霜許是覺得打擊好友的好奇心不太友好,便笑了笑,沒說話。

    公主殿下應當和寧安合得來,一個性子爽利,不拘小節;另一個雖性子懶散,可對能合得來的人也是十分親近看重。更重要的是,這兩個人好奇心一樣的重。看到什麽事都想嚐試一下。

    寧安來京中許多日子,閨中密友少得可憐。平日裏除了她那夫君,幾乎沒有說話的人。

    今早自己去侯府見她時,隻見她趴在床上翻著書。身邊雖然有侍婢陪著,但卻無人陪她說說體幾話。跟自己說了幾句,就神色倦怠。若非雲侯剛好進來,怕是又要睡過去。

    林蘊曾給寧安診過脈,一早便覺得寧安身上有什麽不好去除的病症。此次又被人刺傷,難免整日臥床休養。可長此以往,身子恐怕會更糟。

    靜臥床榻時日長久,難免氣血不通,心氣鬱結,隻怕她身上那病會更嚴重。

    “過來了。”季蘭霜正皺著眉頭想那日林蘊給自己說過的兮煌的病症,就見宓幽點了點桌麵,對著前麵揚了揚下巴。

    季蘭霜從沉思中抽離,正好看到寧泰溫柔淺笑,向她們走來。

    “見過公主殿下,季姑娘。”

    季蘭霜起身回禮,宓幽微微抬手,示意寧泰起身。

    “郡主。”

    “季姑娘請起。”寧泰伸手扶起季蘭霜,眉目流轉,溫和淑雅。

    “殿下今日來我王府,當真是讓臣女驚訝萬分呢。”

    宓幽疑惑,笑問“怎麽,不歡迎本公主啊?”

    “臣女哪裏是這個意思,在宮裏您就幫了臣女許多。臣女怎麽會不歡迎公主呢。臣女隻是覺得您可能不會來。因此見到您以後才覺得驚訝欣喜。”寧泰坐到宓幽另一邊,輕聲解釋。

    “本公主也是在宮裏待得厭煩了,正好你的帖子也送到了就想著不妨出來看看。散散心嘛。”宓幽的痞氣越來越嚴重,季蘭霜不得不咳嗽了兩聲以做提醒。

    宓幽趕緊放下腿,坐得端莊了些。好歹像個大家閨秀的樣。

    寧泰見此,拿扇子遮了臉龐笑彎了眉眼。

    宓幽見她溫柔如水的模樣,眼中都是讚美。對好友說道“你說寧泰之美貌傾國傾城還真是,今日一見連本公主都心動了。”

    “公主謬讚,公主才是英姿颯爽,氣度非凡。若殿下是男子,說不得我會愛慕上殿下呢。”

    宓幽連連擺手,可臉上的笑意根本就止不住。

    季蘭霜覺得此時正是說那件事的好時機,沉吟了一會後溫和地對寧泰說道“郡主,臣女有件事。不知郡主可願聽否。”

    自從宓幽和季蘭霜聯袂出現在寧泰麵前時,寧泰就有些奇怪。她在京中這麽久,並未聽過季蘭霜和沁公主的關係好。而且今日這小宴,其實也就是大家聊些八卦。要說能有什麽特別之處那是沒有的。

    “季姑娘請說。”寧泰看了眼置身事外喝酒的宓幽,知道這事這位公主大約也是知道的。

    “寧安病了,如今正在清雲山修養。我與殿下說定明日一同去清雲山遊玩,不止郡主可願去?康寧郡主也可一同前去。”季蘭霜自覺這是好提議,可寧泰卻瞬間變臉。

    沒了團扇遮擋,寧泰臉上瞬間冷淡並且眼帶恨意的神色被季蘭霜和宓幽收入眼底。

    這兩人對視一眼,宓幽聳聳肩,端著酒杯又飲酒去了。

    季蘭霜對於寧泰的反應也覺得在意料之中,隻是她的話尚未傳完,還是要把寧安的囑咐說完才行。

    “郡主,清雲山有寧安護衛隊守衛。現今鎮國侯亦在清雲山,若說這京中哪處安全。便隻有清雲山了。郡主不妨考慮考慮。”

    “不必考慮,季姑娘若是來為寧安做說客。那本郡主就不奉陪了。我寧王府亦有護衛,用不著她寧安來假好心。”寧泰杏眸微合,可誰都聽出來她語氣裏的冷意。

    “郡主若是不願見寧安,便隻在聽雲莊外院住下即可。寧安受著傷,也不得出來。郡主和她也不一定會遇上。”季蘭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還是要多勸兩句的。

    “不用了,季姑娘。本郡主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隨即對一旁不發一言的宓幽道“臣女告退。”

    宓幽微笑點頭,看著她轉身走遠,隻覺得寧泰現在一定是在咬牙切齒地咒罵寧安。

    “殿下也不幫我勸勸她。”季蘭霜嘴裏這麽說,臉上完全沒有什麽責備的意思。

    宓幽笑了兩聲,搖著頭把雙腿架在另一邊的椅子上“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因為那次的事,寧泰可真是恨死寧安了。你現在明顯就是為了寧安做說客才來參加人家的宴會。你說人家會怎麽想。”

    “她怎麽想是她的事,我隻是傳話而已。況且寧安也沒有說讓我一定把寧泰勸上山去。”季蘭霜搖著扇子,語氣很柔和。

    對季蘭霜這樣有些冷漠的反應,宓幽半點都不驚訝,意料之中的事。

    “你說那次的事到底是誰下的手?”因為那次的宴會宓幽沒有參加的緣故,因此對於眾人傳得沸沸揚揚的事宓幽並不清楚。

    “大多數人都認為是寧泰,殿下這麽問是覺得有什麽不對麽?”季蘭霜唇邊有微微笑意,眼神中也是隻有她們兩人才能看得懂的調侃。

    “我雖然覺得寧安比寧泰更有格局些,但是也不敢說這事寧安就沒參與。畢竟當時在慈安宮時,我可是親眼看見寧安跟寧泰在說話的。說話也沒什麽,關鍵是她們身邊一個侍女都沒有。總不能都有事出去了吧?”

    宓幽拿手撐著頭,側著觀察季蘭霜。

    “寧安入京以來,參加過的宴會一隻手就能數清。怎麽就偏偏要去參加寧泰的小宴?還是跟鎮國侯一起來的。另外還有個許懷信。”

    “說不定是路上遇到的呢?”季蘭霜早知這事實情,可也不覺得寧安當時的做法有什麽不對。

    “你我是好友,騙我有意思?”宓幽輕笑道。

    季蘭霜挑眉,舉起酒杯跟宓幽輕輕碰了下“確實沒意思。康寧喜歡鎮國侯,所以那日看寧安不爽說了幾句難聽的。寧安並不想嫁鎮國侯,但風聲已經傳了出來。並且鎮國侯也整日上清雲山。”

    “所以寧安猜到了皇兄會賜婚,想了法子要讓這事黃了。”

    “嗯,正好寧泰郡主也喜歡鎮國侯。如此機會,寧安自然覺得自己計劃可行。隻是要寧泰配合而已。”說道此處,季蘭霜的臉上有一種奇怪的表情。不知是讚賞還是嫌棄。

    “寧安這樣大膽敢想,還真是膽大包天。也不怕被人抓住把柄。”宓幽感慨道。

    “有什麽可怕?她那日也不過是把鎮國侯請到了寧王府。後麵的事可都是寧泰做的。”

    “所以寧泰也不冤。起心思就起吧,也不看她起心思的那個人是誰。寧安打算的好,最後被雲侯反殺了吧?”宓幽對雲修君的無情無趣心有戚戚。

    想到那日寧安對雲修君無語的情況,季蘭霜不得不承認宓幽說得對。

    “到底是鎮國侯,手段心思哪裏是寧安寧泰可比。寧王至今因為寧泰的婚事滯留京中,秦王亦然。寧安又規規矩矩嫁進了侯府,雲侯想要的東西恐怕早就得到了。大概再過些日子,朝中就會有一次震動。”

    “皇兄也是這樣說,就是不知道還得多久。”

    “快了,許懷信沒幾日就回來了。”

    宓幽頗為認同的點點頭,正打算叫季蘭霜一起走的時候。不知哪裏傳來的爭執的聲音。

    “滾開!邵慶明,你給本郡主放手!這裏是寧王府,你給我滾,滾!”

    寧泰撕心裂肺地聲音透過樹叢傳到了宴會之上,康寧正招待客人。聽到這聲音後跳起來焦急地跑向了傳出聲音的那處。

    “怎麽回事?我聽著像寧泰郡主。”在場的大家閨秀們相互打聽著,一個個竊竊私語。

    “就是寧泰郡主,好像是在罵開國公世子。別是邵世子又來王府了吧。成何體統啊。”有人看不過眼,拿帕子捂著嘴小聲跟身邊的人議論。

    “這事咱們也不好說,寧王殿下知道這事都沒多說什麽。咱們就當沒聽到。”

    “怎麽能當沒聽到,寧泰郡主那樣尖叫肯定是受到什麽驚嚇了。咱們在人家府裏做客,怎麽都得去看看吧。”

    “我不去,邵世子肯定不是一個人來的。父兄都不在,不得見外男。”

    “就是,你這麽著急做什麽。以前邵世子陪她逛街買東西時,怎麽不見她尖叫反抗。這會當著大家的麵裝什麽清白呢。”

    “楊姑娘,這麽說不好吧?這事關郡主名聲,還是不要這麽說了。”

    “就是,許世子比邵世子好不知多少倍。郡主怎麽會看上邵世子。”

    “嗬嗬,她看不上還整天跟著人家出府招搖?被送了個破玉鐲就在我麵前炫耀。對邵世子柔情蜜意的,哪裏像是看不上的樣子。”

    “我聽說,郡主和邵世子的事,是寧王殿下同意的呢。就連定國公都知道了。”

    “看吧,你們還說看不上。當著許世子父親的麵都如此肆無忌憚。寧王殿下教得真好。”

    若是隻議論寧泰,還好找借口說是女兒家的八卦談資。可是一旦扯到藩王就不好多說了。

    因此那位楊姑娘說完後,一起議論的幾個閨秀們都不敢再輕易開口。但也沒有起身去看寧泰郡主的意思。

    康寧郡主已經趕過去了,若是自己也跟去,萬一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搞不好可能會連累自家府邸。因此這些姑娘們隻是一個個小心得伸長脖子想看看康寧郡主什麽時候回來,但沒有一個人起身往那裏去。

    ------題外話------

    撲就撲吧。我繼續寫,各位繼續看。不管這篇文寫多少字,都好好認真的完成它。如果以後哪天想歇一天,我會提前一天說的。全勤我是不想了,好好寫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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