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漫暗水,涓涓溜碧(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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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獸土螻溫順地行在前麵,梅朵兒與淳於緹縈對這匹土螻甚是好奇,遂奔向前去,到了土螻身前,兩人跳下馬來,伸手輕輕撫摸它的頭頸,那異獸“哞哞”叫了幾聲,伸出舌頭,在二人掌心舔了舔,似是明白人意。

    梅朵兒與淳於緹縈非常歡愉,圍了這土螻,這個摸摸長角,那個拍拍脖頸,那土螻很是乖順,便如一隻小羊羔,跟二人很是親熱。

    “梵香大哥,這匹大犛牛叫什麽名字呢?真可愛,嗬嗬。”淳於緹縈輕柔地撫摸著土螻細長柔順的絨毛。

    土螻伸出舌頭舔了舔緹縈的手心,用頭輕輕挨擦緹縈手臂,似是很歡喜。

    “它叫大力仔,曾經還與我掰過手腕的,力氣很大,所以,我叫他大力仔,嗬嗬。”梵香縱馬前來,下了馬,過來拍了拍土螻的脖頸。

    “哦,大力仔!嗯,名副其實呢。”眾人伴著異獸土螻徒步前行,輕輕撫摸它的細長絨毛,甚是欣羨。

    梵香等人一路步行,一路說著話,在黃沙大地之間,行了半柱香時間,日頭已是高懸,將路上的沙子烤得愈是滾燙,地表溫度漸漸起來,沙地間蒸騰起透明的水汽,遠遠看去,便似地麵上的空氣像透明的水波,在輕輕蕩漾。

    走了一陣,眾人上了馬,在這西域飛鳥絕跡的幹旱荒漠中,異獸土螻在前,五人於毒辣太陽下縱馬奔馳,甚是焦渴。

    看了看大家,梵香騎在大青馬上,手搭涼棚,向遠望去,對眾人說道:“我記得來時,沿著茲獨河穀一路走,須經過一座大石橋,沿途林木繁茂,不如我們從那大石橋去到對岸,再沿茲獨河穀下行,應該是可以回精絕古城的。”

    其餘四人聽了,相視一眼,梅朵兒笑了笑,說道:“沿河穀走,當然可以,隻是要多繞些彎路的。”

    辛子期抬頭看了看天色,亦是手搭涼棚,皺了皺眉頭,說道:“梵香大哥說得對,我們還是順著河穀走,從樹木林蔭中穿過去,不會這麽辛苦,看看今兒這日頭,愈是毒辣的了。”

    “嗯,是的,我們便與梵香大哥走河穀吧。”淳於緹縈與虞無傷俱是讚同。

    “好吧,我們隨梵香大哥的意思,回河汊去,翻過那片胡楊林山崗,距離茲獨河大橋就不遠的了。”梅朵兒看了看梵香,對大家說道。

    五人遂兜轉馬頭,回了剛才戰鬥的河汊,縱馬進了胡楊林,翻過山崗,便是一處戈壁灘。戈壁平坦如鏡,黃沙漫漫。往前奔行了大半柱香時間,眾人的戰馬已是半日奔波,嗅著從河麵飄來的清新空氣,越往前行,樹木漸多。見到一路上漸次多起的鮮草嫩芽,馬兒各各長嘶一聲,放開了四蹄,奔行於這片開闊平坦的草甸上。

    往西南河穀方向行了約模一盞茶時間,忽隱約聽得從河岸邊傳來一陣陣淒厲的哭喊聲、嗬斥聲、打罵聲。眾人抬眼看去,卻被近岸沙地的繁密樹林遮蔽了,無法看見。

    五人知道林中必有蹊蹺,遂加快速度,越過一處不高的山梁,進入岸邊的林帶,林中靜寂無聲,循著聲音急行前去,在林中曲曲折折的行了約一盞茶時間,看看快到林邊,眾人下了馬,放輕腳步,在

    林木之間挨身過去,行到林邊上,藏於樹後,側身細看,隻見河岸邊上插著一杆白旗,白旗下站著兩撥人,分別為一群黑衣甲士與一群年輕女子。黑衣甲士約有千餘號人,年輕女子人數甚眾,約有兩千餘人。

    天空中回蕩著慘絕人寰的尖叫。

    這些黑衣甲士手持刀槍,叫罵著,正將這些女子往河裏驅趕,河中淹死的女子已有數千人,無數血肉之軀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在茲獨河中沉浮著,在五月溫暖的陽光下,向下遊漂去。

    岸邊的這些女子哀哀哭著,不願下河的,便被那些黑衣甲士一刀劈死,踢入河中,順水漂走。

    一些女子趁亂偷偷躲到河邊的蘆葦蕩裏,有鬼子士兵提著長槍,來回巡邏,看不到人,稍有風吹草動,就用長槍亂戳蘆葦叢。蘆葦叢中時或會有人因痛苦而喊出聲,立時被鬼子兵搶上去,一槍刺死,嘻嘻笑罵著。

    蘆葦蕩中逐漸屍體成山,染紅了水。

    還有鬼子負責巡視水麵,見有會遊泳的,便拉滿長弓一箭箭射去,將之射殺於水中,河麵漂滿了屍體,塞在河道上,水為之斷流。

    梵香等人藏在樹木後,抬眼看去,突然目睹這一切,怒憤填膺,空氣一下凝固了,心中一下靜寂無聲。

    梵香目眥欲裂,不作猶疑,抽出斷刀,大喝一聲,直向林下的鬼子兵衝去。餘人皆是按捺不住,抽出兵刃,緊隨其後,幾步跳到那些鬼子兵跟前,揮了兵器猛砍,將最靠前的十數名鬼子砍倒在地。眾鬼子兵一見,舍了岸邊眾女子,發一聲喊,齊齊圍了過來。

    這時,一個身穿草黃色衣袍的妖怪,頭戴一頂草黃色頭盔,頭盔邊緣垂下兩塊如豬耳皮簾子,遮住了脖頸,手拿一柄黑黝黝的武士刀,領著百十個身著鐵甲的鬼子兵縱躍前來,將梵香等人圍在垓心。

    梵香打量了一下那妖怪。隻見那妖怪獐頭鼠目,青麵獠牙,身形矮小猥瑣,眼神傲慢,嚷嚷道:“你們是哪兒來的小雜碎,敢到你犬養孫爺爺麵前來撒野,……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讓你犬養孫爺爺送你們上西天去,統統死啦死啦的。”雙手握了刀柄,便要跳上來。

    辛子期站出來,冷冷一笑,指著那妖怪說道,“不知是哪兒來的小鬼子,……喂,你是挖牆的還是偷雞的,真是醜得很有工藝水平,哈哈……。”

    那鼠目怪怒極,再不搭話,雙手握刀向辛子期當胸刺來。辛子期並不慌張,抽刀架住,腳下一錯,順著武士刀的來勢,向旁輕輕一閃,避過刀鋒,右手揮刀,砍向那鬼子將領頭頸,順勢踢出左腳,踹向那怪腰下。一起一落之間,那鼠目怪也有些本事,身形極是靈巧,於間不容發之際,一個側身閃避,躲開了辛子期的刀鋒,並順勢將武士刀鋒橫掃過來。

    辛子期橫刀去擋,當的一聲,手中刀登時被重重彈開,震得右臂酸麻,向後退後三步,重重跌在地上。

    那鼠目怪踏上一步,舉起刀來,便要自那子期前胸劈下。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子期聽得耳邊“呼”得一聲,忙翻身一閃,隻見一道幽藍光焰從眼前掠過,定睛看去,卻是一把斷刀將那武士刀擋開,順勢遞進,直削那

    鼠目怪雙手握刀的十指。這手揮刀動作幹淨利落,出刀陰柔,角度詭異,藍色刀芒一閃劃過,有如行雲流水,快捷之極,正是梵香施展的如夢令醉刀刀法第五式“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那鼠目怪“哎呦”一聲,不及回刀格擋,向後躍出,雙手一鬆,隻得將刀扔了,以保全十指。

    梵香哪容他閃身退去,欺近身去,刀鋒一轉,快如石火,反手一刀,平平朝那環眼怪躍起的左腿膝蓋處砍落。那怪身在半空,將落不落,退無可退。隻見一道刀芒閃過,那鼠目怪一條左腿已是被一刀斬斷,“哎呀”一聲痛呼,跌落於地。

    梵香緊握了斷刀,不再看這鼠目怪,向旁看去,隻見四麵團團圍了千餘鬼子兵丁,遂對淳於緹縈等人說道,“這些鬼子一個都別想跑,給我殺!”話音未落,已是當先揮刀砍向麵前的鬼子,刀刀奪命。

    在梵香率領下,梅朵兒等人對付這些小鬼子綽綽有餘。隻見他們東一斬,西一砍,沒夠一柱香時間,便將眾鬼子盡數殲滅。岸邊那些幸存的女子們見鬼子們全數被殺,皆是歡喜涕零,齊齊聚攏過來。

    梵香走到那鼠目怪身前,見那怪斷腿流血不止,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他。

    他遂俯下身去,看著那鬼子頭兒,冷冷說道:“你隻要老實回答我的問話,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些。”

    那鬼子頭兒兀自強硬,悶聲哼了一聲,死死盯著梵香,不說話。

    梵香見這鬼子頭兒不說話,微微一笑,將斷刀在那鬼子頭兒斷腿處輕輕劃了一下,那鬼子頭兒疼得一哆嗦,“呀”的一聲慘叫。

    梵香用刀拍了拍那鼠目怪臉頰,冷冷看著他,說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是北宮仆從軍,你瞎了眼,看不出來麽?”那怪兀自嘴硬,恨恨說道。

    梵香提起刀,笑了笑,嘴角微翹,眼神邪痞,在那怪另一隻腿上狠狠劃了一刀,繼續問道:“是從那裏來的?”

    那怪痛得“哎呀”一聲,額間冒出虛汗,渾身微微顫抖,嘴唇微微蠕動,再也不敢嘴硬,乖乖答道:“我是南征將軍慕容令屬下千夫長犬養孫,帶了這些從東勝洲大西南抓來的兩腳羊,準備與負責清剿這塊區域的伯階將軍會合,沒想到今早派去聯絡的斥候回來說,伯階千人隊已被殲滅,我隻好去更西麵的彌城,但那裏距離這裏尚有五六百裏地兒,帶著這數千隻兩腳羊穿越塔克拉瑪幹沙漠,著實緩慢。一時吃不完,又不想放掉。真他娘的麻煩,所以,就在這裏……”偷偷看了一眼梵香,不敢再說下去。

    “征南將軍慕容令?大西南?嗯,那你說說,你有去過大西南山鄉裏一個叫莫家村的地方沒有?”

    犬養孫沉思了一會,說道:“我倒是沒有去,去那大山裏征繳的是慕容令將軍手下的萬夫長馮跋,聽說他在那裏抓了很多美女,搜刮到很多值錢的寶貝。”

    “抓的那些女子呢,去了哪裏?”

    “這,這,這……”

    梵香提起刀來,在那鼠目怪右臂上重重劃了一刀,冷聲道:“快說!說詳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