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回到原來的病房前的走廊，推開了旁邊那個病房的房門。
    門被推開，冷風襲來。
    窗戶也沒有關緊，還留著一個小縫隙，雨水不至於進來，但風還是有些冷風。
    林羽快步走到窗前，將窗戶關好後，轉身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那個虛弱身影。
    原本精致美麗的臉龐已經變得蒼白無比，古承靈眉頭微皺著安靜地躺在那裏。
    她腹部那個血洞不知道什麽時候愈合了，這應該就是海妖體質的強大之處吧。
    她的身上沒有醫療設備，連符文繃帶都沒有。
    這種情況下，任誰都會覺得古承靈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她隻是在安靜的睡覺。
    林羽臉上卻露出了不安之色。他回想起了剛才龍牙對他說的話。
    “承靈老師她怎麽了？”
    “她的壽命恐怕已經到盡頭了。”龍牙說道。
    林羽愣在了原地。
    “為什麽？”林羽焦急地問道。
    “之前初代靈海王的意識完全掌控了她的身體，古承靈自身靈魂就已經嚴重受損。加上戮夜簡出現後，強行把初代靈海王從古承靈體內抽了出來。要知道，初代靈海王寄宿在靈海族皇族體內的能力本就跟血脈有關。初代靈海王被抽出來，相當於連血脈都毀了大半。”龍牙沉聲道。
    “古承靈是二十多年前被洛水大學的校長撿到的，但事實上夢千殤懷孕的時候已經是百年之前了。也就是說那個時候古承靈就已經存在了，隻不過她數十年來都在海緣石內沉睡而已。她真正的年齡也已經上百歲了。如果是正常情況下，靈海族皇族海妖的壽命自然不止一百年，但現在的她血脈靈海族幾乎完全被毀，隻剩下了人類的部分。這意味著…她現在是一個一百歲的人類老人了。”
    “也就是，要老死了麽…”林羽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不知道愣了多久才渾渾噩噩地走到了這裏。
    事實上哪怕根本不繼承血脈之力，魔裔的壽命也會比普通人長。
    像被譽為“人魚歌姬”的夏一依，她體內魔血濃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身體素質要比普通人強很多。
    人魚一族的壽命很長，哪怕是夏一依這樣的半吊子恐怕也能活到一百五十歲左右。
    當時大家還拿夏一依開玩笑，叫她百年之後有空給他們幾個入土的家夥掃墓，惹得夏一依握拳打人。
    古承靈現在壽命走到盡頭，還是因為初代靈海王。
    哪怕是覺醒了皇血的古承靈實力最多也就九階，絕對達不到突破九階的層次。
    但當時的初代靈海王可是以一人之力抗衡龍牙以及寰鯨的。
    它在透支古承靈的身體。古承靈的生命力被燃燒了大半，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看到承靈老師那不見血色的臉龐，林羽的心緒亂成一團。
    強如第五符座締靈獵者都逃脫不了生老病死，古承靈又能怎樣？人類的壽命還是太短了，如同曇花一現。
    如果是受傷了，生病了，醫院還能夠醫治，但這種生命走到盡頭油盡燈枯的情況，醫院也無從下手。
    這也是古承靈身上沒有連接任何醫療器械的原因。
    林羽把手放到了古承靈的額頭上，片刻之後，林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剛才走過來的路上，林羽就有想過有什麽辦法能夠治療古承靈。
    林羽覺得生命能量缺失的話，補充就好了。林羽恰好擁有很多的生命能量。
    沒錯，黑紋血氣。
    這麽多年來林羽已經積攢了很多的血氣了，這是相當精純的生命能量。
    但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那麽多年來黑紋不曾將血氣用到其他人的身上。
    是黑紋不願意，還是不能？
    剛才答案已經出來了。
    林羽在不停地呼喚黑紋，黑紋回應了他，但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哪怕黑紋意識已經消失，黑紋本身還是具備最基本的智能的，它什麽都沒做，意味著血氣沒辦法用在除了林羽以外的人身上。
    林羽身體僵在了原地，房間很安靜，隻有窗外下的越來越大的沙沙雨聲以及雨滴打在玻璃窗上的叮當聲響。
    “唔…”
    一聲細微的呻吟聲傳來，似乎是感覺有人在摸自己的額頭，古承靈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林…羽？”
    看到把手掌放在自己額頭上的人之後，古承靈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即便是麵無血色，這一抹笑也無比動人，但也令人無比心疼。
    “這段時間…抱歉。我知道外麵發生的所有事情…但就像噩夢一樣…明明很清醒…但什麽都做不到…”
    古承靈的聲音很虛弱，每說幾個字都要喘息一陣，仿佛光是說話就要消耗她大部分的力量一樣。
    “沒事，不是你的過錯。”林羽搖了搖頭，把手從古承靈的額頭上收了回來。
    一切都是初代靈海王的過錯，古承靈隻是被操縱的人偶罷了，她又能做什麽？
    “我應該…要死了吧…”
    古承靈回過頭，看向天花板。明明是在說這種話，她的臉上卻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這一生…也算值得了吧。雖然從未見過親生父親，但有一直像父親一樣照顧我的老校長，有稻稻一樣既像女兒又像閨蜜一樣的學生，有你一樣優秀的出色的學生…”
    說到這裏，古承靈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媽媽也複活了，雖然她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現在她應該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了吧。我這一生，應該沒有什麽遺憾了，隻是有點太短了而已…”
    古承靈一直在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小孩子夢囈中的胡亂念叨一樣，咬詞也越來越模糊。
    林羽的眼睛也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眼睛裏充滿了淚水，他沒有打斷古承靈或者讓她休息。
    因為他能夠感受到古承靈的氣息正在迅速變弱。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古承靈的場景。
    那個時候，他和天子月大晚上偷偷跑出酒店去看海緣石。然後看到了站在海緣石下的古承靈。
    那個時候林羽驚歎於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完美的人。
    可如今，這個完美的禦姐即將要離開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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