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重任在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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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子安聽著孫曉夢的科普,不禁回想起以前的日子,似乎父母也不怎麽喜歡讓他接觸店裏賣的鸚鵡,難道當時他們就知道存在PBL過敏反應和psittacosis肺炎?可惜,時至今日已無法考證。

    孫曉夢說道:“不是我說你,你這個當寵物店老板的不能光顧著賺錢,該充電也得充充電,像這樣的常識至少要知道一些。”

    這算是哪門子常識啊!太尼瑪冷門了吧!張子安心裏吐槽。

    她看著理查德,“你這裏又弄來隻灰鸚鵡,是不是以後打算在貓和狗之外再賣鸚鵡?如果有帶小孩子的家庭來買鸚鵡,你要是不把這些常識告訴人家就把鸚鵡賣了,那萬一人家生病肯定要來找你。”

    張子安完全沒有這種想法,他說:“這個真沒有。我沒打算賣鸚鵡,起碼現在沒這個打算。至於這隻鸚鵡……是我弄來給自己解悶的。”

    不過她說的有道理,這種知識連張子安都不知道,恐怕沒有幾個寵物店老板知道,即使知道也不會告訴顧客,因為那就相當於把上門的生意往外推,沒人會幹這種傻事。

    就寵物而言,狗和貓相對來說來要安全很多,防疫和驅蟲等醫療手段已經很成熟了,而且狗和貓身上的疾病一般不會傳染給人類。

    鳥類寵物相對來說要危險很多,鳥類的傳染病往往是人禽共患的。先不提一波接一波爆發的令人談虎色變的禽流感,單說這鸚鵡熱就令人防不勝防,而且人類一旦感染甚至可能引發生命危險。

    孫曉夢盯著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在說真心話,不過她知道張子安臉皮太厚,就算是假話也說得跟真的差不多。

    “算不,我是好意提醒你。以你這個店鋪一樓的麵積,頂多養上十隻中等體型的鸚鵡或者鴿子就是極限了,在門窗封閉的情況下,一夜之間室內的PM2.5濃度就能達到200左右,已經接近於嚴重汙染了。”她說道。

    “這麽厲害?”張子安目瞪口呆。

    “你以為呢?”她反問道,“沒看那些養鴿人一般都把鴿子養在室外的天台或者陽台上?鴿子和鸚鵡每天掉落大量塵羽,長期吸入這些,即使不觸發PBL過敏反應,也會對呼吸係統有害的,類似於塵肺病,隻是嚴重程度稍遜。養鸚鵡還好,畢竟一般來說養鸚鵡也隻是養一兩隻,不像養鴿子的經常養一大群……”

    郭冬嶽歎了口氣,“可惜我和我母親當時都不知道。那會兒是冬天,門窗每天都關得很嚴,怪不得我會感染上psittacosis……”

    “說中文!”張子安再次提醒。

    “總之,我感染上鸚鵡熱之後,我母親就把那兩隻牡丹鸚鵡送人了。”郭冬嶽簡短地說道,“可是就在幾天前,她突然問道——小紫和豌豆黃去哪了?這是她給那兩隻鸚鵡起的名字,說實在的我都已經忘了,她卻還記著。”

    “那……你給她買兩隻差不多的,不就行了?”張子安提出個簡單的解決辦法。

    郭冬嶽煩悶地長籲一口胸中鬱積之氣,“要是有那麽簡單就好了,實際上她在把鸚鵡送走之前,已經教會它們說話了。”

    張子安一聽,知道他的為難之處——牡丹鸚鵡以顏值與親人見長,而不是學說話見長,想教給它們說話,非要費一番苦工夫不可,通常沒人去費這事。

    “所以,你是想讓我找兩隻牡丹鸚鵡,然後教給它們說話?”張子安終於大致上明白了。

    “是這樣。是不是挺傻的?”郭冬嶽自嘲地笑了笑。

    不等張子安回答,孫曉夢則從旁邊說:“不傻,一點兒也不傻。”

    她很為郭冬嶽的孝心所感動,對張子安說:“你就幫幫他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張子安正在思考可行性,卻被她借花獻佛的舉動給氣樂了,“你說的倒是輕巧,要不你來試試?你以為訓練鸚鵡說話很容易啊,而且還有時間限製……”說到後麵,他的聲音小了下去。

    顯然,郭冬嶽的母親沒時間一直等下去,如果耽擱得太久,可能她連這對鸚鵡都會忘掉。

    張子安感動歸感動,但他深知沒有金鋼鑽就別去攬瓷器活兒,徒增笑柄事小,若是郭冬嶽將一片孝心寄托在他身上,他卻給搞砸了,那真是無地自容。

    他完全不會訓練鸚鵡說話,現學現練也來不及,唯一的希望就是理查德這隻解語鳥,這取決於它是否連其他鳥的語言也能“解”?

    孫曉夢很想促成這件事,她用激將法說道:“你不是整天在朋友圈裏吹牛麽,說自己是什麽行內翹楚業界良心的……好,現在證明一下你的翹楚,展示一下你的良心吧!”

    郭冬嶽見張子安為難且猶豫的樣子,輕歎一聲,“沒關係,我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就當我沒說過吧……”

    其實,他本以為自己的要求會引來嘲笑——如果是別人這麽做,他一定會放肆嘲笑的。誰也不知道他母親關於兩隻鸚鵡的記憶還能持續多久,也許明天就消失了。為了重現這樣一段似乎無關緊要的記憶而大費周章,值得麽?

    但是他沒有辦法,母親已經記不得他了,現在每日枯坐在房中,等待那個永遠不會出現的少年郭冬嶽放學。

    她時常自言自語地念叨:“這孩子怎麽還沒回來,是不是跑去找同學玩了?”

    除了這句以外,另一句常掛在嘴邊的話則是:“小紫和豌豆黃怎麽不叫喚了?好不容易教會了它們說話……”

    有時候她的記憶出現了混亂,會想起那場可怕的鸚鵡熱肺炎,然後眼眶泛紅地低沉說道:“冬嶽,媽對不起你,如果沒養鸚鵡就好了……”

    這句話喚醒了郭冬嶽沉眠的記憶,他想起來了,在他因為鸚鵡熱肺炎而住院的那段日子裏,當他因為高熱而躺在病床上輾轉反側時,耳邊似乎就聽到了這句話。他的意識沉入灼熱的黑暗中,手被人緊緊攥住,不時有清涼的液體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母親不應該自責,沒有幾個人知道鸚鵡可能引發鸚鵡熱肺炎。她是因為喜歡和寂寞,才會養鸚鵡。她為了兒子的健康而不再養鸚鵡,但兒子隻顧著展望新奇美好的世界,將她遠遠地甩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