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僥幸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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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木友紀感受到手掌輕柔按在自己眼眶周圍,不多時他感到雙眼位置強烈的脹痛,仿佛眼球膨脹到了要擠出去的程度,痛感從雙眼向著耳朵、額頭、臉頰、舌頭……臉上每一處遊走。
    之後還會擴散至全身,但在此之前正在達·芬奇暫時切斷了鈴木友紀的意識。她分得清哪些痛苦可以讓鈴木友紀品嚐,過度的疼痛還是算了。
    一旁白堊騎士莫德雷德喝完達·芬奇遞給她的不明藥劑——一瓶鼻涕似的黏稠綠黑色漿糊。
    “你也不問問這是什麽飲品?”達·芬奇難得有了打趣的閑心,她的惡趣味要麽用在敵人身上,要麽就用在身邊人身上,總之要有個去處發泄。這也可能是她避免自己過度瘋狂的方法。
    “我的母親偶爾也往我嘴裏倒稀奇古怪的神秘藥劑,她總說喝了能長個。”白堊騎士觀察著周圍,看到千子村正還躺在沙地上喘氣,任務算是完成了。
    “摩根?”達·芬奇對此沒什麽表示,自己被拿來跟不列顛傳奇女巫做對比……總比被拿來跟梅林做對比好。順著對方的視線,達·芬奇也看到了千子村正。
    “算他命硬。等給友紀處理完傷勢,我們一同離開,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再給他治療。”達·芬奇使用折木預言術,尋找了周圍有活體反應的方位。她隨後伸手一抓,一個巨大的手掌憑空出現,掀起結塊的塵埃,將壓在
    “還有這個,既然活著,等下一並帶上。你去那個方向找一找,好像持斧羅摩也還剩一口氣。”
    整個金廟坐落的河畔山頭乃至方圓數公裏內,全都已經在剛才的激戰中化為塵埃化的純淨沙地環境,建築、河道、山坡這些都不複存在了。鈴木友紀全靠白堊騎士以身為盾加之魔力外放隔絕外界,才沒落得化為齏粉的下場。
    按達·芬奇指引位置,白堊騎士徒步快走到了百餘米遠,她感知到塵埃下的魔力反應,伸手剝開一層塵埃,找到了還剩一口氣的持斧羅摩,以及斷氣的一個侏儒戰士。
    “能自己站起來嗎?”白堊騎士喚醒持斧羅摩,隨口問了一句。
    “已經……結束了?”持斧羅摩望著沒有雲層遮擋的煥麗天空,未耗盡的光與火仍照出晴天,即便真正的早晨還未到來。光是睜開眼都費勁,他未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有力竭時刻。
    昔日沐浴在毗濕奴大神的陽光下,無往不利,戰無不勝,誰能料到印度異聞的結局是今日光景。對持斧羅摩而言,已經結束了。
    “禍害你們的埃及主神阿蒙暫時撤退了,但估計很快會折返回來。我們必須立刻撤離。”白堊騎士抓住羅摩的肩膀,打算把對方扛回去。對此她不陌生,激烈的戰鬥結束,總有人失去手腳需要被人扛回去醫治。
    “你們擊退了阿蒙?咳……很慚愧,我什麽忙都沒幫上,反倒跟昔日同胞在場外打得未分勝負。”持斧羅摩看到一旁同樣手持武器侏儒屍體,情緒更是低落,張嘴的力氣也近似耗盡了。
    “我們實際上也沒真正擊退阿蒙神,祂純屬被萬能賢者惡心走了。”感覺到持斧羅摩眼眸中流露的異常情緒,這點她同樣不陌生。
    總有人克服了本能的求生念頭,講究一些自己描繪的追求,白堊騎士莫德雷德自己也被不例外。
    “你說什麽?”停下背起的動作,莫德雷德低下頭湊近聽持斧羅摩咕嚷的聲音。
    “……給我個痛快的,拜托了、”持斧羅摩試圖掙脫開白堊騎士莫德雷德的手,但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根本做不到,他的身體不隻是受到了大爆炸的連續衝擊,超高溫下受傷,其具有的能力與神權也被阿蒙神無差別奪走,他覺得現在的自己跟一旁神骸化的同族沒什麽區別了。
    沒有比失去榮耀與力量,更折磨一位戰士。如果有選擇,他寧可親自了斷。
    視線交錯間,白堊騎士莫德雷德想到了過去的光景,她成為“亞瑟王”,守衛不列顛島的前幾百年時光裏,她記不清有多少類似的騎士哀求一個了斷。
    起初她痛斥這種消極的逃避行為,但麵對他人失落的眼神,捫心自問也給不了鼓舞之外的實質勉勵。總有人不願逃離故土,為了跑出去吃一口飽飯,苟活餘生。
    “你是一位英勇的戰士。”
    白堊騎士試圖單手喚出光槍,但手臂間隻有雷光湧動,暫時沒了魔力放出光)能力,做什麽都不適應。
    拾起對方的神斧,白堊騎士麵無表情地朝下揮砍,隻一下就憑蠻力斬斷了他人脖頸。按手感持斧羅摩的身體大半已經神秘概念層麵空洞化。
    起身丟下沾血的斧子,白堊騎士轉身欲走,她遲疑了一下,對著身後釋放出狂暴的赤紅雷電,剛靠不明黏稠恢複的藥劑被她消耗了部分。
    塵土坑中兩具屍體在雷電的連續作用下,很快碎裂為焦糊碎屑。等白堊騎士莫德雷德停下魔力外放,正式離去,土坑裏已看不到屍體形狀,算是杜絕了屍體被他者利用的可能。
    至於是否體麵,就不在她的考量之中了。名義上,她和印度異聞可是敵對關係。
    等白堊騎士回到爆炸中心位置,達·芬奇身邊立著一扇歐式木門,她握著門把手,瞧了眼白堊騎士。
    “持斧羅摩沒救了?”
    “對,我安葬了他。”
    不重要的瑣事,沒人會在意,達·芬奇對自己順手救回的持斧羅摩,原本隻有當導遊的期待,這次死了也就死了。
    “你帶上他們兩個,我們現在走。”
    達·芬奇背起地上沒意識的鈴木友紀,先一步開門踏入黑暗中。門扉保持開啟狀態,從外麵看不到具體通往哪裏,時間緊迫,沒有準備的達·芬奇做不到一步折返回地球另一端。
    白堊騎士瞧了眼地上跟持斧羅摩狀態差不多的摩西妮,神權和能力估計都沒剩下了,帶回去也是個殘廢。另一邊得到治療的千子村正已經呼吸平緩,很快能醒過來。
    一手抓起一人,白堊騎士快步踏入開啟的門扉,在她進入後,門扉自動合上,並瓦解銷毀。
    門扉消失後,過了近一小時,一縷灰袍才無聲無息降落在上空,祂把注意力放在了天使幻影最後消失的位置,開啟荷魯斯之眼反複觀察地上的純淨塵土。最終意識到了什麽,猛地抬頭仰望還未閉合的天空,在更高的空域,存在著相近的魔力反應。
    “天使?什麽惡心玩意!”
    ————
    鈴木友紀醒來後,發覺自己已經回到了在華盛頓特區的國立博物館貴賓室,仿佛印度之旅隻是黃粱一夢,但全身的傷口愈合後的酸痛感十分真實,尤其是自己眼睛睜開後,看什麽都模模糊糊,湊近了也一樣看得不清楚。
    嚐試離開床鋪,鈴木友紀雙手無力托起身體,手臂上隱約可見藍色線條,像是魔術回路的印記。因視力緣故,他一時分不出自己的狀況。唯一可知的僅是,已經回到了安全地區。
    與白堊騎士莫德雷德的契約也被奪走了,之前鈴木友紀還能靠令咒聯係呼喊,現在他想發聲叫喊,嘴巴裏還是一股鏽味,張嘴隻能讓自己不舒服地猛烈咳嗽,把喉嚨裏的幹涸淤血吐出來。
    不多時,鈴木友紀隱約聽到門外有腳步,他再次嚐試起身,但還是很困難,雙腿也沒力氣,掀起褲腿,像是也有手臂上的藍色線條。進一步掀起上衣,能看到自己肚子上也有。
    就在他觀察自身時,門被打開了。進來了多個人,鈴木友紀暫住的貴賓室麵積不小,即便隻有一個主房間,他一時也沒看清進來幾個人。
    “你看,為了救你們的刀匠,我們這邊損失不小。除開妾身,少年與他的從者都受了重傷,該怎麽算?神父先生,充當導遊的羅摩先生也在戰鬥中英勇犧牲了。”
    聽聲音是達·芬奇,她像是在跟進來的人交涉什麽。
    “再次感謝您救助了我們的同事,報酬方麵自然不會少。”
    另一個渾厚的男聲就是之前見過的“神父”了,與蘆屋道滿、千子村正還有高揚斯卡婭像是一夥人,但各自獨立行事。
    “友紀,你怎麽……你看不清嗎?”有人進來後,走到了鈴木友紀床邊,幫助鈴木友紀調整姿勢,背靠枕頭坐正。
    鈴木友紀聽聲音分辨出對方是阿法芙。
    阿法芙揮手在鈴木友紀麵前晃了晃,注意到鈴木友紀眼球轉動遲緩,她開啟魔眼,清楚看到了鈴木友紀身上損毀嚴重的魔術回路與神經網絡。
    “他這副樣子怎麽行,哪是休養一周就能自愈。必須立刻帶他去找專業的魔術醫師治療。”阿法芙打斷兩個正在交涉價碼的愉悅犯,掏出手機準備讓自己的助理聯係認識的魔術醫師。
    達·芬奇困惑了一下,她隨後明白阿法芙的誤解,笑著說道,“在你們看來友紀君情況是很嚴重,但他身上的魔術回路屬於妾身獨研的設計。不管損壞到何種程度,都能修複好。”
    涉及魔術的機密因素,阿法芙打消了從外麵請人的想法,而她的手機屏幕上亮起了新消息。
    “那個日本刀匠醒了。”語氣恢複了平日狀態,阿法芙為安全起見之前把千子村正安排在了地上區域,派人嚴密監控。
    三人先後離開,房門並未觀賞,鈴木友紀看到身披白色重甲的騎士走了進來。